第二百章 生恩,养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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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慈爱看着她的大娘,上前去敲了敲房门。
“咚咚咚……”
“月生,月生,你在吗?有姑娘来看你了。”
“咚咚咚……”
敲了许久,不见门开,大娘也纳闷了,嘀咕了一句,“去哪儿?”
“大娘,白大人不在就算了,我改日再来。”
顾南幽带着桃红柳绿往回走,将来之前买的东西全交到大娘手中,大娘死活不要,顾南幽只好装苦,“我们大老远带来,礼虽少,但却是我们的一片心意,还望大娘和乡亲们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
“不会就好,大娘就替乡亲们收下,都是些糕点果子,大家尝尝鲜,改日一定多买些。”
顾南幽这么说。
大娘连拒绝都不好意思了,只好替乡亲们收下。
心里想着。
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能说会道,知书达理,还不嫌弃他们是乡下人,待人也和善。总之,哪哪都好。
大娘立马好心请顾南幽她们去自家屋里坐,打算杀鸡杀鸭好好款待。
谁知,顾南幽连忙摆手,“大娘,不用了,我改日还会再来,到时一定去你家坐坐,今日实在有急事,我连他亲生父亲那里都去过了,可是没找到人。”
听闻她这么说。
大娘也着急,赶紧问道:“月生是不是得罪什么人?”
“此话怎讲?”顾南幽十分好奇,“我今日寻他时,人人都说,他受了风寒,请了病假,莫非实情不是这样?”
“哎!月生自小命苦,话少但勤奋,可性子孤僻,与旁人玩不到一块,也容易得罪人。”一想到月生,大娘就像想到自己孩子一样,又是心疼又是担忧,“每次沐休,月生基本上都会回村子里过,只是近些时日,他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回到村子里也总能看到他笑。可前几日不是沐休日他却回来了,说是受了风寒,要好好在村子里修养些时日。
可我去看望他的时候,分明看见了他急急忙忙藏起来的染血布条,见他有些慌张,许是不想让我知道,我也没问,更不敢同旁人说。毕竟,官场上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大娘就是普通百姓,一辈子就窝在村子里,最多也就去到镇上。
对朝中之事不了解,就算偶尔从别人口中得知一些,也知之甚少,且比较片面。
不过!
有一点顾南幽觉得很奇怪。
据大娘所说,白月生应该是受了伤,却谎称受风寒,如今还失了踪影,想必隐瞒了极大的事情。
“大娘,你是个好人,你都比白大人父亲对他好,我还听说白大人与他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貌似还老死不相往来,能与我说说白大人小时之事吗?”
小时候之事并不是隐私之事。
村子里的人都会知晓,无论问谁都是一样。
大娘也不会觉得她有何目的,顶多只会误以为她心悦于白月生。
大娘也确实是这般想的。
若是陌生男子前来问这些,大娘兴许还会考虑一下要不要告知这些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是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一脸和善,她索性也就说了。
原来:
曾经很小的时候,白月生也曾以拥有一个很完整的家,父亲喜欢,母亲疼爱,一家人虽不是锦衣玉食,但日子上还过得去。
可后来一个落了难的姑娘,被白月生父亲所救之后,她就缠上了他,白月生父亲也似是被勾走了魂,渐渐变了心。刚开始他们还悄悄在外面幽会,可后来越来越胆大,竟然往家里带,再后来那女人有了身孕,就逼白月生父亲将他母亲给休了,如此一闹,生生将白月生母亲给气死了。
记得那日,白月生拿着菜刀追得他父亲满村跑,那女人装模作样来劝,还故意摔到小产了。
他父亲气得当场带着女人离去,连他母亲的身后事也不管了。
就这样,白月生成了无父无母无人管教的孩子。村里人看他可怜,都自发给他送吃送喝,他也异常懂事,总帮着村里做力所能及之事。
后来到了上私塾的年纪。
白月生总喜欢到私塾墙边听私塾先生教学,村民们听说后,便一起供他读书,他也很争气,第一次县试就获得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后来的乡试、会试、殿试他也得以通过,从秀才到举人再到贡士,最后殿试也是一次就过,成为了进士出身,再之后就进了吏部,成为了一位小官。
这时候,他父亲和那个女人回来了,向他低头认错。并且想让他每个月给他父亲一些银两,供他弟弟读书科考。被他果断拒绝了,还彻底与他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
但是!
每个月朝廷发了俸禄,他都会将一半多的银两给到村里人。两年之后,石头村的村民将他给他们的银两,给他盖了一座大房子,就在年久失修的老家旁,好让他回到村子时,也有个地方住。他回来看到时,直接跪在了全村人面前,虽不言语,却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此后无论有多忙,只要到了沐休之日,他都会回石头村住,后来他觉得老房子可惜,于是就请人补修了一番。
刚刚过去的年关,白月生给村里人买了好多东西,还用长笛给大家吹了动听优美的曲子,都热热闹闹过了个年。
“月生这孩儿,也不知何时学会了吹长笛,还吹得极好,那长笛听说是在千乐坊买的,好是好,就是忒贵了些。”大娘不禁感叹,谈及白月生,就引以为傲。
告别大娘,出了石头村。
桃红柳绿都沉默不语,上了马车,马车也走了很远,柳绿才感叹道。
“石头村的村民真好,白月生与他亲生父亲断绝父子关系,简直做对极了,亲生父亲还不如没有血缘关系的村民们。生恩,真让人唾弃。”
桃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知道,柳绿觉得白月生与她们姐妹二人同病相怜。
于是默默说了一句。
“无论如何,白月生的父亲给了白月生生命,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柳绿自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可她转头看向顾南幽,“小姐,你说这世上是生恩大还是养恩大?”
“柳绿,你……”桃红呵斥柳绿。
毕竟!
自家小姐的生父生母都对小姐极好,既生的小姐也养了小姐,生恩与养恩又从何而说?只是因人而欲罢了。
这些道理她都懂,柳绿偏要执拗这个问题,这让小姐怎么回答?
顾南幽看着她们二人,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桃红柳绿的身世又何尝不坎坷?
她们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母亲一人养不起她们,便将她们二人的贱卖给人当丫头,幸好遇到了不是苛待下人的人家,她们才能安安稳稳长大成人。
“桃红,你呵斥她作甚,有惑就要解,才不会成为心结。”
“小姐,奴婢是怕你不好想,毕竟人与人不同,所经历之事也不同,见解更是不同。柳绿的心思,奴婢是知晓的,她只是想让小姐赞同她的说法。”刚呵斥完柳绿,桃红就帮柳绿解释。
“我知晓。”顾南幽看向柳绿,认认真真的说,“柳绿,人们都说,生恩大于天,大于地,大于己。可人们又说,养恩重于泰山。但无论怎样,无可争议的是,父母怎样对待自己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也会怎样对待自己的父母。所以我们首先要摆正好内心,做好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