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折了左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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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南燕律例,事情确实如此。
一般情况下,皇帝登基、更换年号、立皇后,或者立太子等情况,皇帝以施恩为名。常颁布赦令,赦免犯人。
这便是大赦天下!
大赦的效力很大,它不仅免除刑罚的执行,而且使犯罪也归于消失。经过大赦之人,其刑事责任完全归于消失。尚未追诉的,不再追诉;已经追诉的,撤销追诉;已受罪、刑宣告的,宣告归于无效。
但大赦天下可遇而不可求。
如今的南燕国,皇帝已登基,年号已定,皇后已立,太子已封。
而且据顾南幽所知,上一世从生到死,她都未曾经见过,哪怕是皇甫景离夺位登基,也未曾大赦天下。
但她现在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给荷衣一线生机,她只要想活,所言就必须是真,若能拿到真凭实据,让父亲满意,父亲或许可以考虑将她送官府,而不是直接杖毙,这样她才有命可活。
俞氏想套路父亲,那她便套路荷衣。
以为自己已经死定的荷衣,听了顾南幽的话后,毫无生气的眼眸顿时浮现了一丝希望。
能活着谁想死?
她必须得活着!
“老爷,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她不相信顾南幽,因为她才真正发现今日的顾南幽太可怕了,仿佛一切都掌控在她手中,没人可以逃得掉,只能任她摆布。
而老爷是一家之主,又是出了名的赤胆忠心,这样的人注重诺言,答应之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办到。
顾守城看了一眼顾南幽,拳头紧攥,随后重重地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荷衣轻笑着看向俞氏。
俞氏培养她成为一等婢女,不仅看重她机灵聪明,更重要的是看重她忠心,但她并不傻,凡事都会多留一些心眼。
可俞氏又岂会真心真意当她是自己人?
关于人命的事情,俞氏从不让她沾边,只会让贴身的明嬷嬷和常嬷嬷去做,为的是不留把柄。
而俞氏要让她做的事,全都由明嬷嬷和常嬷嬷代为转达。
她拿不到俞氏的把柄,但对明嬷嬷和常嬷嬷留了心眼,即使她们再小心,还能没一丝破绽?
看着荷衣的笑容,俞氏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但此刻她无力阻止!
只能听荷衣将一桩桩一件件与顾南幽有关,但却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说出来,常嬷嬷教她如何破坏顾南幽的名声,又如何在与顾南幽不对付的人面前挑起事端。
当然!
这些都没有确凿的证据。
但接下来说今日从迎雪正院出来后,常嬷嬷跟了出来,给了她几两银子买毒药,还说今夜会安排一辆马车在后门转角的隐蔽处等候,她得手之后,就会安排她出城逃命。
还有每次顾南幽体寒之症发作后,喝的药都被做了手脚,动过手脚的药不是她做的,是明嬷嬷亲自下的手。
刚开始她并未察觉,还是这次从柴房重回幽兰院她才发现的,还自己亲自用银针试了毒。
就连从柴房回到幽兰院的第一夜,偷拿刑部尚书夫人给顾南幽治病的良药人参,也是明嬷嬷与她接的头。
这等这些说完之后。
苏琼若看顾南幽的眼神都变了,对顾南幽改观的同时,看着她的目光尽是同情。
不管有没有证据,他已经相信了七七八八。
原来她糟糕透顶的名声是这样来的……
她本该只是性子耿直的闺中小姐,是一颗蒙了尘的珍珠。
如今突然转变,是因为看破了这些人的阴谋诡计,拂去了尘土,光芒自然而然散发了出来。
与苏琼若心情截然不同的顾守城,早已怒发冲冠,若不是顾南幽太过冷静,感染了他,他差点就要爆发出来了。
这时候的顾南幽还能淡笑,语气越发平静。
“这些暂且是片面之词,需查证才知作不作数。”说完之后,她转头看向顾守城,“父亲,久远的事情一时无法查出来,女儿建议先将近在眼前的两起下毒之事,和一起盗换良药之事先查一查。
我记得刑部尚书夫人给女儿的良药是一株千年人参,极其珍贵,为避免混淆,在刑部尚书夫人走后,女儿还特地在人参上刻了一个‘千’字。”
“好,就按幽儿说的办。”
顾守城一挥手,十几个士兵分散去查两起下毒之事,并将府内所有侍卫召集在一处,防止暗中销毁罪证,随即点了几个信得过之人等候待命。
顾南幽从房中拿出了刑部尚书夫人给装人参的匣子,打开一看,确实是一棵人参,但仔细检查发现,人参上面并未见刻的‘千’字。
“查!就算将府邸挖地三尺,也要给本将军将把千年人参找出来,不管是任何一个院落。”
那可是治疗幽儿体寒之症的良药,必须要找到。
而关于慢性毒药一事,早在荷衣说出来之后,心惊肉跳的顾守城强忍着一刀砍死俞氏的冲动,派人即刻去请了郎中。
“是!”
几名侍卫领命而去。
站在一旁的俞氏,听到慢性毒药之后,心中的担忧越来越甚,这一直是让明嬷嬷暗中做的,从不曾告诉过荷衣,没想到她自己发觉了。
而盗换人参一事更加让俞氏提心吊胆。
万万没想到,顾南幽会在千年人参上面做手脚。两件事情都与明嬷嬷有关,明嬷嬷现在最危险。
她一点都不担心常嬷嬷。
因为荷衣拿砒霜混进糕点中下毒一事,常嬷嬷已经将事情处理干净了。
被担心的明嬷嬷倒不紧张,凡事会沾上人命的事情,她都会将罪证处理得异常干净,不能处理的,也在最安全的地方存放好,那地方只有她一人知道。
然而!
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最先遭殃的是俞氏最不担心的常嬷嬷。
去到后门转角隐秘处,寻找马车的士兵先回来了,马车找到了,马夫带来了。
有几名士兵受了伤,因为这个马夫是个练家子,身上藏着暗器。
见到马夫的那一刻,常嬷嬷脸色瞬间煞白,身子发虚,头冒冷汗,她极力的摇着头。
“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明明已经说过,马车不能带来,人在后门转角等待,还必须隐藏在暗处,见到荷衣后,再现身把人带走,出了城直接把人杀,弃之荒野。
那人拍拍胸脯表示,决定会比她要求的更小心。
可是现在怎么回事?
找到了马车,还抓到了人,送出去的镯子和钱财也在那人身上搜了出来,人证物证俱在,又与荷衣所说之事完全对上,容不得她争辩。
常嬷嬷瞬间跪倒在地。
她始终无法相信,她就这么栽了……
谨慎了一辈子,千叮咛万嘱咐了那个杀手,本来万无一失,到头来事情恰恰相反,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忽然被抓,被绑起来的杀手满腔憎恶,质问她: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常嬷嬷没有回答。
已成定局,还说什么?
俞氏白了脸,她最信任的常嬷嬷折了,而且就这么折了,折得莫名其妙,证据确凿,没有一丝辩驳的余地。
常嬷嬷朝着俞氏重重的磕了头:“老奴愧对夫人信任,一直瞒着夫人做那么多恶事,老奴罪该万死。”
“常嬷嬷,你……”
未等俞氏说什么,常嬷嬷看了顾南幽一眼,摇了摇头,二话不说猛地起身,朝着一旁的大树狠狠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