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鬼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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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贤斟酌了片刻，然后目光坚定地道：“娘，我想读书。”
这倒是个不错的志向。
古人常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虽然事实上并非这么绝对，但读书肯定是好的。
尤其是在这个封建的时代，能识文断字，明辨事理的人总是更容易受到别人的尊敬。
“贤儿，读了书之后呢？你想做什么？”苏月追问道。
李思贤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读了书能做什么。但王婶婶既然夸玉山大哥读书好，那读书就肯定是有用的。”
苏月欣慰地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读书能使人明智知礼，人人都应该多少读一点书才对。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娘很高兴。只是现在咱们在这黑岗寨，娘没法送你去学堂。”
李思贤早已想好了对策，闻言镇定道：“娘，不用去学堂。我可以带着弟弟去找玉山大哥，让他教我们。”
“你玉山大哥要温书习字，哪有空？”苏月想了想，“这样吧，我先抽空教你们识一些常用的字，再去问问你王婶婶。若是她同意了，你再带着弟弟去找你们的玉山大哥。”
“好。”李思贤欣然答应。
李致远却有些不满道：“娘！那我呢？我想学本事该找谁？”
苏月抓着他的手拍了拍，“你急什么？你现在还小，先跟着哥哥识字，等大一些，娘再想办法给你找个师父，教你那些本事。”
“可是……”
“弟弟，娘说了，人人都应该读一点书。你就跟着我一起先识字吧。”李思贤也拍着他的肩膀劝道。
李致远瘪了瘪嘴，没再说话。
苏月只当他已经被自己和李思贤说服，下午便找来了沙土和树枝，教两个孩子识字。
李若冬醒来后看娘和两个哥哥都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觉得十分有趣，也吵着要玩。
苏月给她寻了一根细一点的树枝，又帮她把割手的尖利处磨平，这才把树枝交到她手上。
母子四人在屋门口站成一排。
苏月写一笔，三个孩子就跟着写一笔。
第一个字，苏月教的是“李”。
这个“李”与其他李家人无关，只是因为孩子们的父亲李大安姓李而已。
即便苏月一面也没有见过他，但心里仍旧对他十分感激。
要是没有他偷偷藏起来的那一两五钱银子，李思贤和李致远两个小子只怕早就不知道被周牙婆卖到何处去了。
苏月边写边教他们这个字的念法。
等她写完后，便扭头去看几个孩子写得怎么样。
李思贤的比划有些弯曲不直，但整体看着大致能认出来写的和苏月是一个字。
苏月赞赏地点了点头。
这么小的孩子，第一次写就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李若冬正在写最后一笔。
她的笔画歪七八扭，只能隐隐看出来“李”字的一部分。
不过她才三岁，苏月本来也没指望她能写的多像样。
能握住树枝涂鸦也是好的。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笑道：“冬儿真棒，这么小就会写字了。”
李若冬终于写完最后一笔，抬起头呼呼地直喘气，“娘，你看！”
“嗯，冬儿写得很好！”
转头再看李致远的。
苏月的脸却不由得一黑。
他写的一横一竖似乎都有着深仇大恨，各自离得远远的互不相干。
不论苏月从哪个角度看，那些笔画都只像是一堆毫无意义的涂鸦乱画。
心里有团火瞬间烧起来。
她拿脚把李致远写的比划抹平，沉声斥道：“李致远，你写得这是什么鬼画符！重写！”
不能怪苏月这么大火气，实在是李致远根本就没用心写。
李若冬比他还小两岁，都能一笔一划地跟着模仿。
他作为哥哥，不管是心智还是手臂力量，都要比李若冬强上许多，可写出来的字却还不如李若冬。
不是没用心是什么？
李致远瘪着嘴，皱着眉头，脸上一百个不愿意，但却不敢违抗苏月的命令，拿着树枝往地上划了一笔。
可刚写了一笔，他就不动了。
“写啊！”苏月催促道。
李致远却为难地看着苏月，然后小声地朝站在他身边的李思贤问道：“大哥，接下来该写哪一笔？”
就这么点距离，就算他说得再小声，苏月也听得到。
她已经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怒从心起。
这个浑小子！
苏月举起手中的树枝，快速地往李致远写的那一笔后面虚划了一下，“这样写！”
李致远缩着脖子，哆哆嗦嗦地往地上写了一笔。
苏月看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早知道这样，刚才为什么不好好写？
可气归气，该教还得继续教。
苏月看他写完，又继续在他的笔画后面指导。
李致远就这样跟着苏月重新写了一遍，这个“李”字总算是有了那么点模样。
“会写了吗？”苏月问。
李致远依旧埋着头，“会写了。”
“那就好。”苏月总算稍稍消了些气。
第二个字，苏月教得是“苏”字。
这一次，李致远再不敢敷衍了事，一笔一划地跟着苏月写得十分认真。
看着地上三个形态不一的“苏”字，苏月的心情终于多云转晴。
她又带着孩子们将今天学的两个字练习了几遍，直到两个小子都记住了正确的写法，才放下树枝将他们都叫到身边。
“贤儿今天表现得很棒，态度端正，字也写得很好，娘很高兴。”
李思贤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娘，今天的两个字我都已经学会了，你能不能再教我几个？”
苏月微微错愣。
这孩子的求知欲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但贪多嚼不烂。
他们这才第一天学字，两个就已经足够了。
“贤儿，你把今天这两个字练熟，娘明天再教你别的。读书学习是长长久久的事，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完的，你可不能太心急。”
李思贤点点头，面上有些愧色，“娘说的是，贤儿记住了。”
苏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笑着对李若冬道：“冬儿今天表现得也很棒。不过娘不要求你写得和哥哥们一样好，冬儿也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
李若冬扬着明媚的小脸，“知道了，娘！”
苏月忍不住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冬儿真乖！”
李致远见大哥和小妹都得了夸奖，满心满眼都是羡慕。
苏月早就看到了。
但她故意迟迟没有点评他。
本想让李致远主动承认错误，却没想到他等了一会儿便失去耐心，大喊一声“娘坏！我再也不喜欢娘了！”就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