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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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没亮，苏月又回到灵堂端端正正地跪好。
刘氏来看了几回，发现她规规矩矩地挑不出错来，便只待了一小会儿就走了。
中午苏月照例没有饭吃。
还好昨晚孩子们给她留了糊糊。
虽然不足以吃饱，但现在她还没倒下，却全是他们的功劳。
可每天只晚上吃那么一点，就算是铁人也撑不住。
若是她倒下了，三个孩子该怎么办？
苏月正在发愁，却瞧见李致远端了个碗从门外进来，李思贤跟在他身后。
碗里装的正是那如猪食般的野菜糊糊。
“远儿，这是……？”
“娘，这是给你的。”李致远神情轻松，不像撒谎。
苏月看向李思贤，见他肯定地点点头，心里的担忧才彻底放下。
虽然不知道刘氏那是什么情况，但这碗野菜糊糊，来得十分及时。
她顾不上嫌弃糊糊的口感，仰头将整碗糊糊全部倒进嘴里，囫囵地咽下去。
苏月本以为刘氏这次给她饭吃，只是怕她饿死了，所以隔一段时间给她点吃的吊着命。
可她没想到接下来的两天，刘氏顿顿糊糊都没有少了她的。
守灵结束后的第二日清晨，李石领着一家老小把李大安送出了殡。
回来后，刘氏一改往日的刻薄，不仅没有追着她又打又骂，而且连家务活也没派。
如此反常，实在是不对劲。
李大安死了，苏月就没了任何倚仗。
依照原主的记忆，以及穿过来的当天苏月对刘氏的印象。
这时候刘氏应该肆无忌惮地蹉跎她才对。
可刘氏却一改常态，连声骂也没有。
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氏难道是在酝酿着什么“大招”？
苏月不敢大意，时刻紧盯着刘氏的举动。
果然，吃过午饭，苏月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刘氏打扮一新，喜气洋洋地出了门。
苏月想跟上去一看究竟。
张小翠却将她拦住了，故作和善地道：“三弟妹，娘说了，你身子弱，就不要随便出去了，回屋歇着吧。”
说完还朝苏月笑了笑。
苏月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一阵恶寒。
李家大嫂张小翠和二嫂张小娥是堂姐妹，两人感情自是别人不能比的。
原主能被刘氏这样针对，未尝没有她们二人的功劳。
至于她说的这话，苏月则是一个字都不信。
不能出去，苏月想跟踪刘氏的计划只好作罢。
她转身回屋，却见李思贤背了个几乎和他差不多高的背篓，拉着李致远正要出门。
“贤儿，远儿，你们要去做什么？”
“我们要去挖野菜。”李致远想也不想便答。
李思贤连忙用力扯了扯他的手。
但苏月已经皱起了眉头，“挖野菜？”
她招手让两个孩子过来，“是你奶让你们去的？”
“嗯。”说起这个，李致远也变得有些闷闷，“奶说爹死了，没人养我们了，我们要自己养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苏月疑惑地朝老大看去。
两个孩子还这么小，后山地势崎岖，大人去了都免不了磕磕碰碰，更别说这么小的孩子。
家里的孩子也有年纪更大的，挖野菜不叫他们去，这是什么道理？
“奶说家里粮食本来就不够，现在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少了爹这个劳力，养不活一家老小。让我们自己去挖野菜，挣口粮。”李思贤有条不紊地道。
“那要是挖不到野菜呢？”苏月问。
“挖不到就没饭吃。”李致远撇着嘴道。
这是亲奶奶么？
就算她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媳妇，可这几个孩子是无辜的啊，她怎么能狠的下心？
“你爷怎么说的？”苏月继续问。
李思贤仍是一脸平静，“爷说我们一天天大了，也该锻炼锻炼，多少为家里出一份力。”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
“你娘体弱，干不了什么活，若是你们也不能干，爷奶就这样养着你们，对你大伯和二伯不公平。”
这是李石的原话，李思贤虽说听得心寒，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苏月听了他的话，就知道这事儿李石也同意了。
难怪之前苏月给李大安守灵时，刘氏突然给了苏月分了糊糊。
她当时还奇怪呢。
没想到那糊糊里的野菜，竟是这两个才五岁的孩子挖的！
苏月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她将两个孩子拢在身边，抓起他们的手。
只见两个孩子原本干净的指甲缝里，现在已满是黑泥。
白嫩的手指也多了许多划痕。
苏月心疼坏了。
她很想叫他们别去了。
可现在的她连自保都还做不到，更别说护住这两个孩子。
若是他们不去，母子几人没饭吃事小，两个孩子免不了被刘氏打一顿才事大。
挖野菜虽然辛苦，但只要别去太深的地方，倒没有生命危险。
而且他们这样听话，刘氏就找不出理由打骂他们。
“贤儿，远儿，你们去吧，能挖多少就挖多少，挖不到也不要紧。记住，安全第一，你们就在后山脚下平坦的地方挖就行了，千万不能往深了去。”苏月叮嘱道。
李思贤点点头，“娘，你放心，我会照看好弟弟的。”
从兄弟俩出了门，苏月便一直担心到了傍晚。
不知道在院门口晃悠了多少次，她终于看到了那两个小小的身影，一颗心总算落到了地上。
晚饭后，苏月去了一趟茅厕。
回来就见张小翠站在屋门口。
看那样子像是在等她。
苏月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张小翠见着她，黑黄的脸硬挤出笑容：“三弟妹，这是去哪了？”
“我能去哪？家里就这么点地方。”苏月也朝她笑笑。
张小翠显然没想到，一向乖顺的弟媳妇不知什么时候竟也学会了话里藏针。
被不轻不重地噎了一下，张小翠脸上的笑都浅了些。
“看我这记性。爹和娘有事找你，就在正屋，咱们快去吧。”
“找我？”苏月疑惑道。
“是啊，走吧。”张小翠说完当先往前走去。
苏月直觉刘氏找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站在原地犹豫。
张小翠见她没动，回过头来又催了一回。
苏月只好快走几步跟上。
到了正屋，就见简陋的桌椅上已坐满了人。
公公李石坐在主位，刘氏坐在李石左手边。
李大富和李大贵则是一个坐在李石右边，一个靠着刘氏坐着。
张小翠和张小娥都站在一旁。
苏月也是没有位置坐的，只能往前一站。
“爹，娘，不知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