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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启程边境,哲宗顺势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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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坊内,元游正在拨弄他的七弦琴,见了林典成竟然白天来造访,又面色复杂凝重,元游便放下手中琴,取出自酿的桃花醉,各自斟了一杯,对林典成道:

“你之前偷偷托人送给我的小令和长调,我已经谱了一大半了,你莫不是等不及我将它教给清乐回家唱与你听,自己忍不住跑来一饱耳福?”

“你我相交多年,之前一直是你作曲我填词,可是自从你晚蝉师妹出事后,你我便再也不能一同白日放歌纵酒了啊!”林典成放下来端起的酒盏。

元游见他感叹过往,又提到了晚蝉师妹,心中隐约有一丝不安,想是这位老友有什么难处,一时又不好开口,便说到:

“那是你林主簿文人风骨,不愿与我们这等下九流乐师为伍啊!连清乐都不知道我教给她的曲,填词人竟是不太允准她来清音坊的爹爹。”元游先是开了玩笑,接着说到:

“自晚蝉师妹出事后,我也曾回乡下呆了近十年,后来云栖师妹生下清乐没多久也过世了,直到你接了清乐回东京,我也才回来,只是经历当年的事,你我只暗中以词曲来往,也算是你我成全师妹们血脉的安宁了。”

“云栖,原是我对不住她啊”林典成这一句感叹惹得二人又忍不住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元游回忆道:

“造化弄人啊,当年你与云栖师妹相识与微时,后来便有了清乐,可清乐他爷爷为偏又容不得她娘俩,最后云栖自己绝望离京,没过多久便也随她晚蝉师妹去了,哎!我这一对师妹真是红颜薄命啊!”

说到愁处,一盏清酒下肚,想起如今清乐得自己调教,已经继承她娘的筝艺,心中倒也有一丝宽慰,只可怜晚蝉师妹的骨血仍然飘零在外。

“当年晚蝉与云栖一样,少女情怀,结识那刘子幽,也同样不被他家族所接纳,只是没想到,那刘子幽的父亲为讨好他未来的亲家,竟然在晚蝉师妹分娩后上门逼死了她”

当年若不是刘子幽手持官家手谕,救下那出世不久婴孩,只怕那孩子也早已不在人世,没想到后来的事情越闹越大,逼得这父女二人一直活在暗处,天各一方。

说罢,元游连叹三声,叹师妹遭遇,叹自己无力,叹伶工艺人命运。

“若是活在暗处也罢了,只怕如今,有人连暗处苟活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呢!”

林典成终于向元游说出了他的担忧,听他话语间有所指,元游知道必定发生了什么,便也开口问到:

“莫非如今有人再翻开当年旧事?”

“今日早朝,有人奏禀,东京城来一妇人带孤女寻父,且寻的是皇城大内的父,而那妇人来自泸州。”

听林典成说完,即使不问政事的元游也知道了,这是有人要逼官家翻出当年旧事,供出让官家声誉受损之人,只是那人已经去了夏,今命如蝼蚁,怎还要赶尽杀绝!

终究是市井中人不懂朝堂诡谲啊!

不过元游也知晓到林典成此番到访也而并非只是来找他饮酒悲叹,便道:

“你可是担心此事如彻查开来,会累及清乐?”

“不止是清乐,还有你和元阳那孩子,我今日来也是想同你商量,想让你带着两个孩子,暂时离开东京,避一避。”

林典成知道,清乐倒还好,毕竟她只是晚蝉故人之女,而元游是晚蝉的师兄,若是被那些人抓住软肋,以元阳安危相威胁,让其做伪证,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只要孩子们一走,我就不怕了,我反倒不能同孩子们一起走,我留在京中,孩子们方才不被注意啊!”元游并不想同两个孩子一起离京。

元游没有告诉林典成,自己不走更是不想让他一人独自涉险,若自己一走,当年和师妹熟识之人便只剩下林典成一人了,如今自己留下,这位林兄就少一分凶险。

想起要安排元游和清乐离京,元游又说到:

“只是清乐和元游离京,要安排地顺理成章,不引人注目才是,他们离京后的安危也是令人担忧啊!”

“我已经仔细思量过了,想以寻访乐谱、采集民间词曲为由,叫清乐出宫一段时日,至于这地方,我想借着宁清侯爷出宫往庆州的机会,让清乐和元阳随宁清侯爷车马同行,如此应能保他们安危。

“只是这清乐在宫中担着职,怕是有些不好办啊。”

“即使是请辞,我也会让她离京的”林典成虽然也知道此种安排有不妥之处,但是眼下局势,也只能如此了。

将孩子们安排妥当,二人便也舒了一口气,举杯对饮,操琴唱曲,入夜方才各自散去。

入夜的大理寺格外肃静,梁陌让人找了间安静的屋子安置了那泸州来的母女。

案子审的很顺利,那妇人交代了这幼女的生辰,拿出了那只有大内工匠才会打造的璎珞项圈,说这孩子母亲是当年栖香馆中的头牌舞女夏晚蝉所留。

对于青楼楚馆的事情,亏得梁陌平日礼待那些舞女艺人,几年前的事情,他打听得比谁都全,心中倒是有了一些线索。

只是这有干系的人,确也让他有些许的犹豫,心下烦闷,便约了孟远去了清风酒楼饮酒。

清风酒楼一入了夜,便没了时辰,踏进大堂,就见好几个神色匆忙却依然面带笑容的酒楼大伯 在这堂中来回穿梭。

而为酒客们换汤斟酒的焌糟 则绾着高高的发髻,提着精神和心眼儿,楼上楼下忙个不停。梁陌和孟远进了二楼的雅间,点了酒楼中几个相熟师傅的拿手菜,要了一壶酒,就与孟远浅斟了起来,见梁陌不似从前玩笑,孟远倒是先开了口:

“难得梁少卿借酒消愁,不知是哪家姑娘惹得梁兄如此啊!”

孟远这话是玩笑了,他知道梁陌虽然也出入青楼楚馆,但也多是填词唱曲,并无轻薄女子之意。

“姑娘?恐怕你知道这泸州妇人为孤女寻父一案的内情,怕是你才要为姑娘担忧咧!”

梁陌对于孟远的了解,甚至胜过孟远自己,之前和任羽也私下聊到过这位不苟言笑的宁清侯爷,似乎对那林家二姑娘不一般。

“你这话是何意?此案内情复杂、牵扯甚广?”孟远听梁陌说如此说,知他是被今日案情所扰,便也问了起来。

“今日在大理寺中,那妇人说此孤女的生母是当年这东京城内名极一时的栖香馆内头牌舞女夏晚蝉。”梁陌饮下一杯,说到。

“听说过,当年东京城的瓦子间所流传的‘蝉衣袅袅舞蝶影,凤箫凄凄动星河,玉指摇摇云上栖。’说得正是这栖香馆内夏晚蝉的舞、阮星河的箫和那顾云栖的筝。只是后来这师兄妹三人突然先后离开栖香馆,而后这栖香馆也风头再无了。”

孟远那时年少,这三人的风采虽未见过,却也听人传过。

“你可知当年那顾云栖当年与何人有一段过往?”

“此人与你我相识?”

“正是你那林二姑娘的父亲林典成,而林清乐就是林与顾的女儿。”梁陌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居然在孟远面前如此称清乐。

听他说“你那林二姑娘”,孟远再想回避也不能了,便赶忙一边饮酒一边掩饰道:

“怎地是我那林二姑娘,再说林典成与你我相交并不深厚,你怎地如此困扰,莫非你心中另有他想?”

梁陌知道他想就轻避重,不愿承认自己对林清乐动了心思,便也不再和孟远兜兜绕绕。

“你宁清侯爷也不必羞着臊着了!你对那林清乐颇有些心思,我也知道,这事我和任羽早都看出来了,也就你自己还藏着掖着。”

这多嘴的任羽,回去定要罚他扫院子!孟远心中默默地念到。

不过心中难吐的之事,被人一下子讲明,孟远除了有些难为情,更多的是轻松痛快。

除了姐姐外,在东京城中,终于有了他可以在用膳睡觉时都可以惦念的人,这人一旦有了牵挂,心中才能有念想,眉眼才能泛灵光,这日子方才能不被年岁夺了去。

只是眼下,林典成是当年知情人的事情如果被有心之人知道,那他和清乐确实有些危险,想到这里他心里已经做了决定,无论清乐心中属意与谁,自己也要护她周全。

只是不知,一向洒脱的梁陌为何这般愁苦?便开口打趣道:

“梁少卿如此犯难是为在下考虑?”

“我啊!犯难是因为我也看上了那林家二姑娘了呗!”

梁陌这话一出,孟远也就知道了这定不是实话,不然,以梁陌外燥内冷的性子,如果真的对清乐用了心思,定不会直接讲与自己。

看孟远脸上的神色从一开始的如同大姑娘般的羞涩又变得坚定,梁陌放下酒杯,看着窗外灯火点点的街道,还有远处的泛着波光的湖面。

梁陌忍不住又想起了沐恩节那晚,桥下的她素衣飘逸,许愿虔诚。

若非因救她落水的缘分,也不曾知晓,这官家小姐居然为避让一位乡下妇人而自己跌入湖中,本以为自己将她抱出水面后,她会因自己情急之下的无意冒犯而羞愧恼怒,但不曾想到平日里端庄守礼的她,并未如一般闺秀那般扭捏无措。

尽管衣衫湿乱,也能先感恩自己的救命之恩,那般沉着有度,如此善良又坦荡的女子,确实让他心生了几分对女子少有的感佩。

只是如今这钦慕的情愫尚未表露,这棘手之事倒是先来了。

这桩宫闱旧案显然是有人刻意翻出,倘若牵扯到林家,这其中的分寸自己该如何拿捏呢?

欲吐而难快之感最是激人酒意,二人便不再言语,只顾喝酒,你来我往,又斟酌了几番。

孟远和梁陌二人酒饮七分,今日的心境又被醉意那么一激,诗兴便全出,于是铺纸研墨,文气和酒气化作一团,往纸上落。

而梁陌不知道的是,自他受理此案以来,就已经有人死死地盯住了他。

在他们兴致未散时,清风酒楼默默走出了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他来到邓府,进了书房,将刚才梁陌在清风酒楼所言报告给了同样未能入眠的邓璋。

打发了那人后,邓璋一边踱步一边默默地念到:林典成,太常寺中人,威逼利诱皆不是最佳,得拉拢,可是此前未有来往,如何能一举成功?

走到院中,望见自己儿子邓之绾的书房刚刚熄了灯,想起听儿子房中人说他似乎属意林清言,便豁然开朗,心生一计,叫来府上管家,悄悄吩咐了一些事情后,便回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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