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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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些面熟。
沈筠曦想一想，想不出这男人到底是谁。许是见过一两面？但她见过的男人甚少，何况这男人如此俊逸，令人视之不忘，她怎么会没有印象？
韵音一一做了介绍：“这位是忠原侯府的大小姐，想来成兄在女院比试的那日，已经见过且听过大小姐的风姿。沈小姐，这位正是我从前同您所说，我那位开办恒雅琴室的好友。”
时下琴艺出众，能在京城排得上名号的夫子，年岁大多不轻了。琴夫子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算是极为年轻。
而他这位开琴室的好友，竟像是弱冠之年。在琴艺上没有一定的造诣，这琴室，大抵也是开不起来的。
成恒拱手：“原是沈小姐，日日听家中妹妹言说，只是未曾想，这第一次见面，竟是因为一把琴。”
“你是？”
“我是成家长子，成恒，家妹成灵灵与成莹莹。”
难怪沈筠曦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他，现下仔细瞧看，果真见着他的样子，与成灵灵有几分相似。
她立刻行礼：“原来是成家兄长，是小女冒昧。”
韵音见二人你来我往，十分耽搁时辰，索性开口：“沈小姐，实不相瞒，今日我过来是因方才听您抚琴，正是我前些时日所作废曲……”
“如何是废曲？我便觉得此曲甚好，沈小姐，您觉得呢？”成恒爽朗大气，对友人甚是亲和。
沈筠曦想起那日去成家，听得墙壁那边的抚琴之人，只以为是成家大少爷。现下细细想来，当时的确不止一人抚琴，且其中一人的琴音，倒是与韵音平日的韵律十分相似。
不过，当日两人不相伯仲，可见这成家公子的造诣绝不会浅。
沈筠曦亦是爱琴之人，对才华了得之人格外钦佩，当下行礼道：“成公子所言甚是，今日去琴室闲逛，一眼便看中夫子的这首曲谱，只是练了许久，倒是一直弹不出曲中之意，恐还得请夫子指点。”
沈筠曦请他们进去，让丫鬟们将琴抱到榻上，便又将琴谱拿出来与琴夫子讨论。
“整个曲调都是压抑忧伤的，只是我弹来弹去，不知为何，都弹不出那种人琴合一之感，还望夫子解惑。”
成恒试着弹了几遍，摇头戏谑看着好友笑：“此曲大抵，只有为情所困之人方能奏得人琴合一，我们平日潇洒，似乎并不能如此……韵兄，你觉得呢？”
韵音一张脸依旧是苍白的，即便友人相邀，他也执意不肯弹。成恒索性抱着琴重新弹了一遍，改了几个地方，竟将原本哀伤的曲调，改成一曲欢快的调子。
沈筠曦抚掌笑道：“妙啊，成少爷只不过改了细微末节的地方，便将此曲改得这般巧妙……”
“韵兄以为如何？”成恒抬头问。
韵音垂著头，并不言说。
成恒无奈的摊手，又看向沈筠曦：“沈小姐以为如何？”
“我私以为，这里改得不算好。”沈筠曦提了一点意见，二人相谈甚欢，索性，便抱着琴和曲。
两个人默契十足，没过多久，便将此曲填补得完整。
一直到夕阳西下，沈筠曦才惊觉，今日与琴夫子并成恒抚琴，实在是太过高兴，一时间竟忘了时辰。
她连忙起身，与诸位告辞：“成家兄长，琴夫子，天色不早了，小女先行告退。”
成恒立刻跟着起来：“沈家妹妹，恰好我也要回府了，我送送你把吧。”
二人意犹未尽，只是觉得若回去的路上还能再谈，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便一同出了门。
准备下楼的时候，沈筠曦无意间瞧见前头一个人影晃过，似乎有些熟悉。
她顿了顿，那人，好像是靖王殿下的侍从。
沈筠曦连忙对成恒行礼道：“成家兄长，我尚且有些私事需得处理。”
“那，不然我下楼等你？”
“不必了，成家兄长且先回府吧。”
成恒颇有些失望，却也没说什么，还了礼便下楼离去。
沈筠曦立刻上楼私下瞧看，果真瞧着靖王殿下的侍从立在雅间门口，正是当日，靖王请母亲与她用膳时所在的雅间。
“您好，我是忠原侯府的沈筠曦，想要拜见靖王殿下。”
她目光闪闪，心中所想全都是西山的事情，连那侍从脸上怪异的神情，她都未曾注意。
侍从进去没多久，便出来低声道：“沈小姐，殿下无空。”
无空啊。
沈筠曦很是失望，想要走的时候，却又瞧见雅间门开了一道缝，而这个地方，刚好可以看见里面的场景。
靖王殿下分明是一个人坐在里面，悠闲饮茶，压根没有很忙碌的样子。
她哽了哽，连忙对侍从道：“麻烦你再去帮我通禀一次，便说，我有要事相求。”
侍从神情复杂，许久才说：“那个，殿下当真是有事。”
“我耽搁不了他多久的，只是……”
“何事？”里头传来靖王殿下冰凉的声音。
“九叔，是我，我是沈筠曦。”沈筠曦大喜过望，连忙开口道，“九叔，是这样，我……”
楚舒玄已经走过来，冷冷的看着沈筠曦，眼中露出讥讽之色：“九叔？也是你能唤的？”
沈筠曦呆住了，分明她以前，也都是喊他九叔的呀，他并没有说过不妥当，怎么今日突然就不许了？
“九叔？”
“滚！”
沈筠曦一个瑟缩，眼睛霎时间就红了，如同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不可思议的看着靖王。
她知道靖王很凶，但是她也知道靖王对沈家一向都很亲和。她知晓从前的事情，靖王对他们，原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
她是头一回见到楚舒玄发怒。
可是为什么啊？
楚舒玄转身，“砰”的一声，将沈筠曦关在门外。
沈筠曦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就是忍不住，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兽一般。
她手足无措。
“沈小姐……”侍从小心翼翼的劝著，“沈小姐，王爷今日……心绪不佳，还请小姐多多担待。”
一下午的好心情，这一下全都没了。
沈筠曦坐在马车上，整个人都是恹恹的。眼泪也忍不住涌出来，挂在腮边，她连擦都不想擦。
她心中一万个为什么，也着实想不通。她又没有惹着他，他为什么冲她发那么大的火？
让她滚？滚就滚，她从今往后，再也不理他了。
只是越想就越伤心，重生过后，她对什么都不在意。前世经历过亲人的背叛，别的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
重生之后，她在乎的人，除了母亲和弟弟之外，最要紧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