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没有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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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
无缘无故送东西给我做什么？
沈筠曦心下好奇，一双大眼盈盈看着楚舒玄，并没有动手去拿匣子的意思。
“打开看看。”
“哦。”沈筠曦乖乖的拿过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玉镯。
通体翠绿，水头十足的玉镯，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他送玉镯给她做什么？
“殿下，这是送给我的？”
楚舒玄点点头：“嗯。”
“可是无功不受禄，殿下，我不能要。”
“这是因……”楚舒玄看着匣子里的玉镯，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斟酌的话在嘴边，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是因为什么？”
沈筠曦大大的眼睛，还是那样盈盈瞧看着楚舒玄，目光里满是好奇。
喜欢便要直说。
可借着送礼来表达心意。
顾文渊的话，还萦绕在楚舒玄的耳边。
但楚舒玄怎么都说不出口，他抬头对上沈筠曦一双眼，脱口而出的却是……
“是因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沈筠曦松了口气：“我有什么忙能帮上殿下的？”
“是……”楚舒玄觉得自己平日能言善辩，怎么今日对着这个小丫头，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娘与我，有些心结未了，我是希望……嗯……”
他说话坑坑巴巴，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沈筠曦明白过来，看样子，靖王还是记挂著侯府，记挂著母亲。这次特意送了这样贵重的玉镯给她，就是希望她能从中说合，让两人重归于好。
她立刻介面：“殿下是想要我替您与我娘说合？”
楚舒玄索性闭了嘴，点点头表示正是如此。
“那殿下可否告知，当年您被俘虏之后，我祖父去救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祖父便身首异处了？”
楚舒玄脸色大变，站起来走到窗前，窗外有一丝风涌进来，让他混沌的头脑有了一丝清明。
舒玄，你是靖王，你要答应我，将来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舒玄，我太老了，我问心无愧，你也不必有愧于心。
楚舒玄双目赤红，他死死握著拳头，师父是死在他面前的。
不错，师父身首异处，他绝望疯狂，可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师父死在他面前。
沈筠曦声音低低的：“我娘的心结是什么，殿下最清楚。我娘从没有觉得您是怕死之辈，可我祖父在敌营身首异处，而如今大周与大庆如此交好。从前那些血债，仿佛不存在一样。”
血债不能血偿，世人可以忘记，亲人焉能忘？
母亲躺了十年，若可以，她大概宁愿自己点兵上阵，亲自去大庆讨要一个公道。
沈筠曦深吸一口气，母亲从来没跟她说过为什么会那样恨靖王。但她都知道，母亲不会因为靖王的退缩软弱而恨他，只会因为，靖王忘了当年的仇恨而失望。
“我祖父的仇，您忘了吗？”
“我不曾忘！”楚舒玄猛地回头，他如同困兽一般，几乎是怒吼的出声。但他看到眼前的少女，她那样清丽，她一双眼澄明，这样的澄明刺痛的他的眼。
“十年了，我一刻也不曾忘。”
“那你为何……”
“你回去吧。”楚舒玄指著门口，深吸一口气，“好多事情，我没办法解释，也不会说的，你走吧。”
沈筠曦急了，连忙走到楚舒玄面前，要他正视着她：“靖王殿下，您明明可以说出来的，对不对？为什么你宁愿背负背叛师父的罪名，也不肯将实情说出来呢？即便旁人，您可以不说，那我娘呢？我娘于您来说，不是亲姐姐一般的存在吗？”
楚舒玄后退一步，他靠着窗。他可以筑起心防，将一切声音阻挡在外面，但是，他无法面对师父亲人的责问。
“你既然想要我，替您与我娘说合，为何又不肯拿出诚意来？从前的过往，您一个字都不说，我又如何能替你们说合？”
“那便不用了。”
楚舒玄伸手，握住沈筠曦的手腕，几乎是连拖带拉，将她推出门口，“砰”的将门关上了。
他靠在门上，缓缓滑下来。他死死咬著牙，头疼欲裂，师父，皇上，沈曼，筠曦……他们的脸，一个一个在他脑海里浮现。
他想抓，可一个都抓不住，他们跑得飞快。
舒玄，你要好好的。
他听到师父的声音，他捂著脸痛哭，他如何能好好的？亲眼看着师父死在自己面前，他哪里还能好好的？
那是他一辈子洗不掉的绝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舒玄才回过神，他深吸一口气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他没有管雅间的东西，拉开门准备出去。
却看到外面小小的少女，正靠在墙边发呆。
“你……怎么没走？”
沈筠曦微微一笑，往里面指了指：“您送我的玉镯，我还没拿。”
楚舒玄错愕，下意识侧身，让她进去拿玉镯。
沈筠曦捧著玉镯过来，想一想又问：“那么殿下，往后，我还能喊您九叔吗？”
她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有魔力一般。
乌云散去，仿佛天空都晴了。楚舒玄点点头：“好。”
“九叔，那我，先走啦。”
少女捧著匣子，带着丫鬟下楼。她步履轻盈，仿佛极其愉悦一般。
楚舒玄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便带了一抹笑意。
不多时，顾文渊摇著一把折扇过来，进了雅间也不拘束，坐下饮茶：“你今日好性子，不等我来，倒是自个儿将茶烹好了？”
他喝了一口，看着主位上的好友，有些诧异：“你今日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楚舒玄下意思摸摸脸：“有吗？”
“有，你整个脸上都写着高兴。”
楚舒玄也不回应，淡淡看他一眼：“说正事吧。”
顾文渊立刻靠近些：“舒玄，你玩真的？真打算去京卫所？十年前你从大庆回来的时候，皇上就想让你去京卫所历练，你自己不肯，怎么现在，竟想通了？”
“就是想通了。”
楚舒玄依旧是淡淡的。
“可是，若真要历练，兵部其实更合适，许宏河将要入内阁，若不领它职，兵部尚书的位置势必要空出来……还是说，你忌讳许宏河？”
“他入不了内阁，做不了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