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姐妹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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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曼没有听大夫的话，一早醒了便又开始梳妆，准备去潮楼看戏。
“小姐，不如今日就算了？让成夫人带小小姐过去？”
方嬷嬷实在放心不下，“昨日大夫说了，您不便出门，平日里在院子里走一走就可以了。而且乔大夫都不知道你在为家事操心，不然恐怕更……”
“只这一回。”沈曼说，“嬷嬷，你瞧见了，曦儿这样小，又这样坚强。”
方嬷嬷眼睛红了：“奴婢瞧见了。”
“我是她娘，我怎能看着她一个人？我没有好好教养过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恐怕过不了几天，又会如从前那般，只能趁着我还醒著，为她多做一点。”
“小姐，您不要胡说，您一定会好的……”
可是，方嬷嬷自己都不相信。乔大夫的眉心，一日比一日蹙得紧，小姐让他们瞒着小小姐，只说身体越来越好。
沉疴旧疾，好不好得了，谁也不知道。
“生而为母，我亏欠他们的太多了。”
“当初是我选的夫婿，叫他们姐弟遭受如此的不公平。”
“我想得再周全也无用，唯一的方法，是让曦儿自己站起来，撑起来。”
沈筠曦特意备了两方绣帕，虽然是从前绣的，但料子不错，样式也精美。
到了潮楼雅间，与各位夫人一一见礼之后，沈筠曦特意去成夫人身边，与成家两位小姐作揖，将绣帕送上。
“是早前绣好的，一直得不到机会，也……还请二位姐姐不弃。”
成大小姐成灵灵端庄的接过来，收起来没有多说，倒是二小姐成莹莹随手，就把帕子交给丫鬟了。
沈筠曦也不介意，又亲手烹了茶递送到她二人面前：“妹妹知错了，两位姐姐可休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成莹莹快言快语，眼睛翻上了天：“你比我大了一岁多，也好意思说是妹妹。”
“莹莹妹妹的意思，可是原谅我了？”
沈筠曦立刻把茶杯举起来，成莹莹白她一眼，切了声接过茶来。
“饮了我的茶，往后可不许不理我。”
成莹莹仰头把茶喝了，还不忘挤兑她：“这可是你求着赖着要我俩同你好的，往后可莫要叫人说七说八，说我们成家高攀了你。”
沈筠曦微微一笑：“我侯府谁敢如此说，我便打断她的腿。至于不相干的人，妹妹可别在意好不好。”
成灵灵见状，将沈筠曦拉过来：“好了好了，咱们是一块儿长大的，哪里来这样多的计较？曦儿不知，先前我们是想去寻你玩耍，可邀你你也不出来，过府去又总是你家那位二小姐，时日久了，便也罢了。”
“灵灵姐姐，沈家只有我一位小姐，我娘，也只出了我与宁儿两个孩子。”
今日来的夫人有七个，都是京中世家的旧人，对世家之间的弯弯绕绕，谁不是人精一般的清楚？
如今沈家大小姐这样说，摆明是不把许家那一边当一回事。虽则许大人如今是二品的尚书，但到底，他也只是侯府的入赘婿，许家其他的孩子，比寻常贵人家的庶出，都不如呢。
几位差不多大小的小姐，不论先前与那许芸柔多好，这会儿便都跟沈筠曦亲如一家了。
“曦儿可真是讨厌，怎的这绣帕，便只有灵儿与莹儿的份，咱们其他人，都干看着？”
“是，我可不依，今儿，你便坐在我们这儿，给我们烹茶赔罪。”
沈筠曦端著微笑：“好姐姐们，都是曦儿的错，今儿看多久的戏，我便给各位姐姐烹多久的茶，好不好？”
许芸柔费尽心思，在京中贵女中的一席之地，处处比着她压着她又如何？京城里哪一家不是错综复杂的，她沈筠曦不出来便罢，出来了，便不会再让许芸柔有半丝翻身可能。
看戏是妇人的最爱，女郎们都好玩，瞧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没意思，各自寻思著旁的好玩东西。
沈筠曦与沈曼耳语一番，便提议带着各位小姐，去隔壁新开的茶铺玩一玩。
长辈在场难免拘束，各府的夫人是来叙旧的，索性将孩子们赶出去，也乐得快活。
隔壁茶楼新颖，楼下设了台子，有乐伎舞姬献曲。
成莹莹好动，指著台子笑：“这可比那没完没了的戏有意思多了，你们瞧，那舞姬的腰肢软成那样，我好想要摸上一摸。”
“哈哈，莹莹若身为男儿，可得比那纨绔还要纨绔。”
沈筠曦听她们七嘴八舌说话，只静静微笑着，也不多言。
“曦儿从前，喜好甜腻，如今怎的爱喝苦茶？”
沈筠曦微愕，侧头去看成灵灵。
成灵灵将沈筠曦杯子里的茶倒一点到自己杯子里，饮了一口，苦得皱眉：“我听旁人说，过得太苦的人，是不会觉得这种茶苦。曦儿？”
“太苦的人为了压下心头的苦，便格外喜欢甜腻之物。灵儿姐姐，我并不苦，我只是觉得，苦茶更让人清醒。”
成灵灵放下茶杯微笑：“总归是要清醒，才好。”
一群人在一起作耍，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不知觉中，便到了分别的时候，少女们相邀下一次的聚会，便各自回家。
沈筠曦送走了所有人，回到雅间坐着发了会儿呆。母亲说，这些都是她将来的倚仗，可以互相依扶。只是除了成家姐妹算真心之外，其他人呢？
她前世没有真心的朋友，一两个说得上话的人，也算不得朋友，更何况是倚仗。
她沉沉叹一口气，母亲说的，总不会错。
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沈筠曦抬头一看，就看见眼前的男人从她的雅间走过去。
那是靖王。
楚舒玄依旧是那副模样，面如寒冰，周身都是一股不好相与的模样。
他似饮了酒，脸色微红，倒将那寒冰之色染得淡了些，多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
他走过去的时候，手在门边撑了一下，露出皓白的手腕，如冷玉。
沈筠曦眼睛一亮，别人是不是倚仗她并不知，但眼前的靖王殿下，一定是她的倚仗。
她抬脚跟了上去，见他进了旁边的雅间，她笑眯眯推门进去。
“九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