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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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卡了壳,沈筠曦怎么敢这么说?她便是想,也只敢私下想一想。
她是觉得委屈,她儿多么厉害的一个人,从乡下农户走出来,一边挣钱养家一边考学,没能当上状元郎,还是因他考试之前无人照顾生了重病的缘故。
如今儿已经是兵部尚书了,位高权重,沈曼她爹都死了,还有什么可豪横的?
可是想到李勋被责打三十大板之后,整个人都废了的样子,李氏还是发怵。
她虽然没正经的当过沈曼的婆婆,但也是听过沈曼名号的,听说沈曼脾气暴躁嚣张,一言不合就甩鞭子。之前病著就算了,这几日不是听说,沈曼已经大好了吗?
李如梅见状,连忙堆著笑:“哎呀,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呀。大姐儿,虽说你姓沈,可不也是你爹爹的女儿,便是不喊祖母,也是你的长辈不是?”
“那该喊外祖母?”
李如梅也卡了壳,外祖母跟祖母只隔一个字,但亲疏区别可大了。沈筠曦这意思,就是说她们是外人,她还能说什么。
“哎呦,头晕……我头晕……”李氏一贯如此,抱着头就嚷嚷起来。
李如梅连忙扶住她:“婆母,您无事吧?快去请大夫,大姐儿,你看看你将你祖母气得……”
“头晕就好好歇著,别没事找事,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们演戏。”
沈筠曦沉着脸站起来,想一想又回来冷笑着,“对了,你生病了一贯是要人侍疾的,我知道,不过,你要记住了,我姓沈,是忠原侯府的大小姐,不是谁都能差遣的。你自个儿有孙女,许芸柔,可别整天如珍似宝的供著,侍疾的事情,从前我能做,她自然也能做。”
等人走远了,李氏放下手,气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怪我从前不该让她侍疾的?她是我孙女,我还差遣不动她了?”
李如梅替婆母轻轻揉着额头,语气也是低低的:“母亲,我从前便说过,她不姓许,心根本就是向着沈家的,你现在可是彻底相信了?”
“哼,我早就知道,亏我以前还待她那样好。”
“母亲,勋儿怎么说,也是您的侄孙,她二话不说,将勋儿打得血肉模糊,只剩下半口气了,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您留呢。”
李如梅的话,仿佛是咒语一般。李氏想着这几日,自己那个侄媳妇日日都来,日日都哭诉著勋儿如何凄惨,她就头疼不已。
沈筠曦和沈筠宁是河儿的孩子,她原先还想着疼爱他们,可他们一桩桩一件件,什么时候拿她当过亲祖母?
他们只认为祠堂里供著的,那才是祖母呢。
“河儿让你买的地,你都安排好了吗?”
李如梅连忙说:“儿媳自会遵从夫君的意思,已经买好了。”
“我先前是觉得那位置太过偏僻,白白费了银子。但想想他前些年买的都挣了不少银钱,可见河儿头脑不错,你听他的便是。”李氏板著脸,“沈曼醒了又怎么样?她那些产业,如今都是我娘家侄子在打理,算下来,不也都是我许家的东西吗。”
“母亲英明。”
……
半个月,忠原侯府名下的商铺里所有的掌柜都换了人。沈筠曦大刀阔斧,将李家人尽数赶出忠原侯府的商铺。
拂柳面带喜色走进来:“姑娘,最后一家铺子的掌柜还不肯走,非说他在铺子里干了四年,兢兢业业,说什么铺子就是他的家。我呸,下面的人来回话,奴婢已经让人遣走他了。”
“嗯,做得好。”沈筠曦一壁学着看账册,一壁抬头,“可没有落下话柄吧?”
“奴婢办事,姑娘放心。奴婢都安排妥帖,未曾强制赶人,都是好好的按照规矩算足了银钱的。”
沈筠曦放心下来,未免李家生事,她也算舍了本钱,来来去去亏损数百两。不过,钱财乃身外物。
翠竹欢天喜地:“姑娘,这些产业都回到姑娘手中,西院那头再想插手也不可能了。”
“嗯,不过,我得早点学着看账理事,先从咱们这小院子开始,等学会了,整个东院,甚至整个侯府,我都得看管起来。”
翠竹捂著嘴偷笑:“说得好像姑娘不嫁人似的,姑娘如今及笄了,也到了相看的时候。”
这话说得沈筠曦愣住了,她放下账册看向窗外。
京中的贵女成婚不算早,要满了十八岁才成婚,若挑拣著或有丧事耽搁,过了二十再嫁者,也是常事。
但是定亲不好太晚,及笄了便相看,十七八之前,便该定下来。
她母亲病著,这亲事,自然是李氏与许宏河来拿主意。而且,因着母亲常年生病,侯府没有主母,渐渐的李如梅这样一个妾室,也能走出去与人往来,从前旁的夫人看不上李如梅,如今竟也习惯了。
前世,李如梅便在婚事上使过法子,给她挑拣过低门的风流公子与高门庶出的纨绔子弟,所幸都被许宏河给拒绝了。
那时的她,还以为许宏河是疼她爱她的生身父亲,自是不舍得让她嫁出去吃苦。
再后来,她便在一片喜气洋洋的红绸中,嫁入东宫……
可那时候,才知是她另一个噩梦的开始。太子娶她是为了权势,为了皇上的看重,但许宏河深知太子庸碌当不得大任,他早就募中二皇子,背地里也支持二皇子。
后来,二皇子封怀王,许芸柔便是许嫁怀王府。
前世沈筠曦死之前,皇上废太子,太子不甘反抗。而太子谋反的证据,还是她一点一滴收集起来交给许宏河的,许宏河因此立大功。
可她等来的,不是许宏河的救援,而是无尽的杀戮。她,她的嬷嬷侍女,东宫所有的内侍宫娥,全都被屠杀殆尽。
今生她绝不会入东宫,但是,李如梅也休想拿亲事拿捏她。男人凉薄,她一个都不信,只信自己。
翠竹伸手在沈筠曦面前晃了晃:“姑娘发什么呆?可是在想谁家的郎君?”
“你家主子对你好,你便越发的大胆了啊?”
沈筠曦在翠竹腰间掐了一把,翠竹边笑边躲。
“姑娘,奴婢错了,姑娘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