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觉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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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筠曦有些愕然，连忙推了推弟弟，退到一边行礼：“你们先忙，我去那边等。”
武场也有休息的地方，翠竹撑著伞，沈筠曦远远的看着沈筠宁。她并没有真的看，只是在发呆。
靖王的名声不算很好，但有皇室庇佑，也不过一个不喜俗事，不好相处罢了。可沈筠宁不一样，他的名声极其恶劣，偷鸡摸狗算是小打小闹，后来发展到打家劫舍与盗匪勾结。前世他死的时候，也只不过十五岁，可竟然传出强占民女的消息来。
最后说他通敌卖国，京城的人多数都觉得，那是沈筠宁做得出来的事情。
可是沈筠曦从来都不相信，她的弟弟顽固任性，但绝非恶人。
等了半个时辰，沈筠宁今日的功课做完了，满头大汗跟着楚舒玄洗浴，再出来的时候又是虎头虎脑。
“姐姐，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我才一天就这么厉害了，靖王殿下都夸我呢！”
沈筠曦下拜行礼：“多谢靖王殿下不弃。”
刚沐浴过，楚舒玄周身还有水汽，阳光照在他鬓边，一滴不知是汗还是未擦干的水珠，晶莹闪耀，有些晃人眼。
他低头整理袖子，手指纤细修长，翻起的手腕还能看到他如同冷玉一般的手腕。
沈筠曦看得有点呆。
心中更多的是好奇，这样一个男人，人间绝色，又是天潢贵胄，缘何二十有五了，还不曾成婚？甚至听说他身边，连伺候的女郎都无。
这样清冷的人，周身的气息都似寒冰，让人连看都不敢多看两眼。京中的女郎偶尔会议论俊美郎君，可无一人敢将靖王算在里头。
现下，沈筠曦似有感觉，并非他不好看，而是好看到，连将他挂在嘴边都是亵渎。
楚舒玄绷紧唇，似乎有些不悦，抬眼见沈筠曦盯着他，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蹙：“走吧。”
“……去哪？”
楚舒玄漫不经心：“觉庐。”
刚刚她说了，要带宁儿去觉庐用膳。宁儿头一日跟着靖王习武，也合该宴请靖王，这一顿，自该她来请。
沈筠曦一壁走一壁解释：“方才让人去觉庐订位置，我们来得有些晚，二楼雅间未曾订到。一会儿，恐要委屈九叔同我们一道，在一楼的隔间将就。”
到了觉庐，早有人迎上来，楚舒玄足步不停，径自走进去抬脚上楼。
沈筠曦连忙跟上去，下意识扯住他的袖子，忽觉不妥，连忙又松了手，垂眸小声。
“没订到雅间，不必上楼。”
“上来。”
楚舒玄扔下话，也不理会他们便走了。
还是一旁的伙计解释：“三楼是靖王殿下的雅间，旁人都不可用，小姐与少爷只管去便可。”
沈筠曦愣怔许久，这才拉着沈筠宁上了楼。
雅间极大，除了用膳的桌子，还有茶桌，屏风之后甚至有休息的地方。
楚舒玄经常来么？
沈筠曦琢磨著，并不敢问。
“你出去。”楚舒玄看一眼茶桌边烹茶的小厮，又对沈筠曦道：“会烹茶？”
沈筠曦后知后觉，连连点头，起身去茶桌边烹茶。
楚舒玄与沈筠宁坐在窗前，还在说今日上午练功的事情。
“往后，每隔一日来武场练功。不来的时候，也需得勤勉不能懒惰，在家里练，若是偷懒，我是会罚的。”
沈筠宁乖巧：“多谢靖王。”
“男人顶天立地是不错，但也得顾惜身体，你背上的伤未好，该擦的药还是得擦。”
“是，宁儿知道啦。”
殷殷切切，沈筠曦眉眼微弯，靖王果真如同师父一般，细心教导宁儿，宁儿跟着他，功夫定会长进。
不过学识呢？
忠原侯府是有自家的西席，除了沈筠宁与许光峰，还有几个旁人家的小公子，另外，李家被她打过的小子李勋也在。
原本西席是远近闻名，可惜沈筠宁没能入他的眼。倒是许光峰日日得他夸赞，不过十二岁，已经初见才华了。
“书念得如何？”
楚舒玄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沈筠曦竖起耳朵听，若是楚舒玄肯教授宁儿学识……
只是提起读书，沈筠宁立刻就恹了，低着头说：“我是武将，将来带兵打仗，不需要读书。”
“连兵书都看不懂，只能当大头兵，如何打仗？”
沈筠宁委屈的抬头：“我识得字，而且现下学的，也不是兵法兵书，整日背那些酸儒的东西，有什么用？”
沈筠曦吓一跳，心中责怪弟弟无状，连忙捧著茶过来，恭敬的给楚舒玄上茶，又赔著笑脸：“九叔饮茶。”
等一等，见楚舒玄脸上并无不悦之色，沈筠曦才微微松了口气。
“九叔，其实我是打算将宁儿送到书院去，京城书院去不了，城南的星沙书院还不错。”
楚舒玄看了沈筠宁一眼：“忠原侯府的小侯爷，去星沙书院？”
沈筠曦讪笑着，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京城书院虽然就在城东，方便且更好。但里面的学子不仅是权贵，还得学识出众，是要考试通过，才可入学的。
除非，皇室楚家人，方可免试入学。
弟弟的本事，沈筠曦多少也是知道的，让他去考试，恐只能徒增笑料罢了。
“明日去京城书院入学。”
一锤定音。
沈筠曦讷讷不能反应，沈筠宁已经欢呼起来。
“靖王殿下说得可是真的？太好了，我早就不想在家里读书了，张夫子太讨厌了，天天骂我说我根子不正！”
许久，沈筠曦方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用试？”
楚舒玄只看她一眼，并未解释。
沈筠曦欢愉起来，奉茶的动作更恭敬了：“九叔大恩，曦儿无以为报，往后九叔若有任何事，只管差遣，曦儿绝无二话。”
因为兴奋，少女鼻尖沁出了汗，脸颊亦是粉嘟嘟的，红唇翘起，十分好看。
楚舒玄只看一眼，便撇开脸看向窗外。
“虽则，九叔什么都不缺，但只要九叔想要的，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曦儿也要替九叔办到。”
表忠心的话，楚舒玄似不爱听，轻描淡写的打断：“听闻，你将你母亲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