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沈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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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上了车，沈筠宁吵闹着要跟沈筠曦一辆马车，趴在姐姐身边，眼睛大大亮亮的：“姐姐，你今儿是故意的吧？”
“嗯？”
“那个苗嬷嬷和四个丫鬟，是你找来的？你就是要把锦嬷嬷换掉，对不对？”沈筠宁说到这里，眼神透著不屑，“我最不喜欢锦嬷嬷那个老东西了，仗着是母亲的大嬷嬷，总是插手我院子里的事情。”
沈筠曦摸摸弟弟的脸：“宁儿比姐姐聪明，懂得分辨真心假意，可惜姐姐到现在才明白，有些人看着慈和，实际上心肠最是恶毒。”
“才不是，姐姐聪明。之前是被锦嬷嬷蒙蔽罢了，姐姐也不必在乎锦嬷嬷，她就是个嬷嬷，慈和也好，恶毒也罢，是她不配。”
沈筠曦挑挑眉，她说的并非是锦嬷嬷，而是另有其人。可这些，弟弟不必知道。
“苗嬷嬷本来就是母亲身边的人，那四个中的两个，都是母亲从前的旧人，有她们守着母亲，我才能放心。宁儿，母亲病著不清醒，侯府便只有我们姐弟俩，我们一定要好好守护祖父留给我们的家业。”
沈筠宁抬头看姐姐，脸上的笑意更浓，旋即用力点点头。
……
许宏河晚上回来，就听说沈曼回府了，他沉着脸扔下筷子：“人长大了，心也大了。我还以为她是想念她母亲，没想到这么大胆，人都给接回来。”
“听说，锦嬷嬷还有女医，都没有带回来。”李如梅赶紧说，“现下伺候夫人的，是从前的苗嬷嬷，至于大夫……听说是特意寻得神医。”
许芸柔不高兴的插嘴：“什么神医？依我看，就是江湖骗子。”
许宏河眼光一闪，目光沉沉，过了会儿方笑起来：“由得她去，她不是说了嘛，这是他们沈家！”
他们沈家几个字，许宏河咬得极重。他也不吃饭了，起身去书房。
李如梅跟上去，小心侍奉：“老爷何必与小丫头置气？只不过，沈曼那样的脾气，若是真的好了，恐怕也没有妾身的容身之处。”
“这些事情你不必担心。”许宏河安抚的拍拍李如梅的手，“你要记住，身为我的贤内助，什么事情是你要做的。柔儿这两日性子不好，你是她娘，可别让她走了歪路。”
“是。”
西院的事情，沈筠曦压根没管，这几日她忙着清理东院里有异心的人，还要忙着母亲与宁儿的身体。
翠竹替她细细抹了药，眼里满是惊喜：“姑娘，靖王府送来的这个药当真是好用，这才三四日功夫，您额上的伤都不明显了。假以时日，疤痕便可尽消了。”
铜镜里皮肤光洁的少女，隐隐还能见着额上的伤。这一世靠着天山玉莲的药，她那被人嘲笑的伤痕也将不复存在。
沈筠曦伸手要去碰伤口，被翠竹拦住了。
“姑娘，可不能摸，女儿家的皮肤最是要紧，若留了疤，可要被姑爷笑话。”
“姑爷？”沈筠曦轻笑着，“翠竹，你说若我真的留疤，便嫁不出去了？”
翠竹一顿，不明所以。
“你说，若一个人是因为皮囊才娶我的，那等到将来我年老色衰，他就会厌恶我，转而爱上别的人，娶别的人？”
沈筠曦摇摇头：“若是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翠竹连忙道：“可是姑娘，大户人家不都是这样吗？奴婢倒是听说，便是民间男女，若有些闲钱的人户，女人年迈之后，男人也是要纳娶妾室的。”
“很晚了，睡吧。”
沈筠曦其实没睡着，她睁着眼看着床幔。天下的男人都是这样吗？可是驸马呢？迎娶了公主，便不能纳妾，可他们恐怕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前世她还遇到过一个女人，那女人虽是商户，但因为有钱，相公便不敢纳妾。
所以，女人有了权和钱，便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是不是？
第二天一早沈筠曦先去看沈筠宁，刚到院子里，就看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指著另一个小厮责骂。
“这么点活都干不好，今早不许吃饭，把长廊全都擦干净了，听到没有？”
“是……”
沈筠曦驻足，顿了顿，才发现那擦长廊的小厮，正是那日替许宏河撒谎的随从，好似叫做李留。
李留被训斥过，头也不敢抬，赶紧去提了桶，拿着抹布擦长廊。
管家嘴里骂骂咧咧，一回头，连忙行礼：“大小姐好。”
“宁儿可好些了？”
管家连忙点头：“回大小姐的话，侯爷出去了。他说身子好了，要去武场练功。”
京城里有专门的武场，供世家子弟练功切磋所用。
“他哪里这么快就好了？”沈筠曦蹙眉，也只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罢了，随他去吧。”
转道去了正院，一进去，就看见丫鬟们喜气洋洋忙碌著。
小丫鬟机灵，见到沈筠曦就上来行礼：“大小姐，夫人醒了。”
停了先前的药之后，沈曼昏迷了几日未好。新来的乔神医重新开了方子，但一直未见成效，沈筠曦还担着心，琢磨着要不要重新换大夫，没想到母亲就醒了。
“娘。”沈筠曦也不敢大声喊，急急忙忙到了卧房，果然见着沈曼靠坐在床上，乔神医正拿着银针，在扎她手上的穴位。
前世今生，沈筠曦几乎是没怎么见过沈曼醒著。她的母亲，永远都是骨瘦如柴，面色或是苍白如纸，或是潮红得不正常，眼神也是永远的浑浊不精神。
这还是头一回，沈筠曦在母亲眼里看到光芒。
“娘，您醒了？”
沈曼慈爱的看着沈筠曦，等乔神医收了手，才微微扬手：“我的曦儿……”
沈筠曦快步走到沈曼身边，将头靠过去，却也不敢用力靠，只轻轻的依著。
“曦儿长得好快，都是大姑娘了。”
沈曼的手轻轻抚摸著沈筠曦的头发，只三下，手又无力的垂下去：“娘太无用了。”
“不，娘怎么会无用？娘现下醒了，往后只会一天比一天好的。”沈筠曦回头看着乔神医，“乔大夫，您说是吗？”
乔神医写了方子，听到这话笑着点头：“大小姐说得不错，夫人会越来越好的。先前的方子用得猛，夫人醒了便得要换了，现下按照这张方子抓药，还是一天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