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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生财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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嫖娼嫖娼,钞票要昌;钞票不昌,眼泪汪汪。孙树安在L市的乐兮旅馆初尝了人生的禁果之后,回到H市,就越地对禁果的滋味念念不忘起来。人在班上,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回到家里,是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满脑子都是赵飞燕的影子,恨不得每天都往L市跑一趟才好。

每天跑一趟L市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嘉信公司没有那么多的盐要往L市拉,且H市距离L市近五百里的路程,想要下班之后赶去约会更不可能,所以只能在每次送盐时才能与赵飞燕见得上面。嘉信公司每个月要往L市盐业公司送上五至六趟盐,就意味着每个月能与赵飞燕见上五至六次面,这五至六次面,都是孙树安日思夜盼的日子,但也成了他生活中的一种负担,一种甜蜜的负担,因为他每个月去过一趟L市之后,便要为下一趟的嫖资愁了。

让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最丢面子的事情莫过于两件:一是该硬的时候硬不起来,二是该掏出钱来的时候掏不出钱来。自古以来,婊子的门与官衙的门是差不多的,没钱的人想要进去办个事情,恐怕比登天还要难。以孙树安的工资收入,到赵飞燕那里只够消费一到两个包夜的,剩下的几趟要想再和赵飞燕厮混,他必须要弄到钱才行。孙树安是个有血气的人,没有钱,他是绝对不会去见赵飞燕的。但是,人有时候并不是仅靠血气活着的,人还有欲望,欲望这个东西最能摧残人的身心,除非是圣人,否则谁又能克制得了呢!孙树安不是圣人,因此,赵飞燕一定是要见的,钱也一定是要弄的。

路子是人趟出来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为了心爱的美人,孙树安认为即便是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也是可以理解的。自己进嘉信公司的时间不是太长,跟周围的同事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能够借钱的地步,所以钱的事情还得从亲戚朋友的身上想办法。

老娘是最疼自己的,以前上学的时候要钱是一要一个准,不妨利用她老人家的爱心,套些儿现钱用用。心里这样想的,也就付诸行动了,第一次跟他老娘要钱时,老娘对他说,儿子,你都上班了,妈不找你要生活费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要张口跟妈妈要钱花呢?孙树安抛出了早已想好的理由,说自己在班上应酬多,到外面出差时东西又贵贵的,有时自己连早饭都舍不得吃,那点儿工资哪里够花的呢?老娘一听就心疼了,尽可能地从身上挤出钱来给他,让他出差在外一定要吃饱肚子,否则开起车子来不安全,身上要是没有钱了就回来跟自己说。老娘的爱心是无限的,可惜老娘的钱是有限的,每月骗个百把块钱还可以,骗得多了,家里人的吃饭就成了问题。老爸那里他是一个子儿也弄不来,老家伙从结婚那天起,就没有顾过家里人的死活,挣来的工资全部留着自己挥霍,连老娘向他讨生活费都讨不来一文钱,他这个做儿子的当然就更没有办法可想了。好在孙树安的亲戚朋友还不少,需要钱的时候,就编个借口去找他们,借了三、四个月,居然都很顺手。钱借到了手,但很快也就花出去了,赵飞燕那里对自己倒是百依百顺,每次临要分手时,她总是紧紧地搂着他,把她胸前的那热乎乎的两垛肉贴在他赤裸的胸脯上,问他下次什么时候再来,那副依依不舍的神情,搞得孙树安见了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恨不得永远插在她的身上才好。

钱并不总是那么的好借,能够借到钱的亲戚都借遍了,能够想到的朋友也都想遍了,几个月过后,承诺的还款期限没有如期兑现,接下来的日子,就该讨债的登场了。孙树安的日子变得不太好过起来,心里每天想着如何拆东墙补西墙,躲债和还债,还要盘算着如何弄到钱去见赵飞燕,因为这两件事情那一样离了钱都玩不转。

日子不好过,心情也就变得有点儿糟,孙树安走到哪里总爱哼着那《钞票》歌:“是谁明了钞票,你在世上逞霸道,有人为你愁苦了脸,有人为你哈哈笑,东奔又西跑,低头又哈腰,钱哪,你的威风真不小......”哼着哼着,居然哼出灵感来了,想着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办法终归是有的,既然自己开着公家的车子,不妨就从车子上打打主意,挖出一些生财之道来。

每次出差偷放点儿油卖卖还是可以的。杨胖子的老婆蓝采苹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人,她分管着采供中心的油料仓库和管阀配件,孙树安每次开车去加油时,只要给她一些好处,外地的土特产啊,或者到公司内部的小店里买上两包瓜子花生啥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她就让他把油紧足了加。有时孙树安空着手去,蓝采苹还会撅着嘴敲他的竹杠,让他到饭馆里请吃请喝,吃喝完毕没事还要洗把澡,当然内衣内裤的钱,也是要孙树安临时出的,谁个上班会带着换洗衣服去呢?

在蓝采苹身上花钱,孙树安是心甘情愿的。他知道花出去的钱迟早会收回来的,有时他不光开着车子去加油,还会顺便捎上两只桶,加满了车子再加满桶,蓝采苹看见了也不吱声。孙树安的心不是很贪,他的心里有一个度,明白凡事不可太过分,只有适可而止,知足常乐,才能细水长流,财源广进,因此,他每次出车都有油可卖,所得款项虽然不多,但对于很缺钱的孙树安来说,关键的时候总是派得上用场的。

开公家的车子,就怕车子的车况太好,车子总是不坏,驾驶员的心里可就要憋坏了。车子若是坏了,驾驶员便可以就近把它开进修理厂检修,检修的费用可大可小,这要看驾驶员的心眼黑不黑,心黑了,修理厂和驾驶员是双赢,倒霉的是运输公司,因为修理产生的费用需要车子所属的单位出钱。这是孙树安在车子上所能想到的第二条生财之道。

车子可以不坏,人心是可以坏的。人心坏了,便可以在想象中让自己的车子也坏了。横竖每次外出送货,自己都是孤家寡人一个,车子出了H市,自己说车子坏了,又没有人来证明它没有坏。这个办法他还是从舅舅那里学来的,至今他老人家还在靠着这个办法家致富呢!办法很不错,省力又省心,前提是必须要给修理厂的会计一笔小费,否则人家是不会给你开具检修厂家的正规的检修票的。

偷卖车油赚的是小钱,虚开检修票也只能偶尔为之,因为干的次数多了,容易引起别人的猜疑。孙树安的日子还是捉襟见肘,每天依旧为钱的事情愁。一次,孙树安在路上开着车子的时候,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把这样一个财的机会给忘了呢?他想起了身后拖着的白花花的盐包,想着要是把它们拖下一两包去卖卖,不是又有活钱到手了么?盐业公司对外批是一百块钱一包,我卖个五十、八十总是可以的吧?人是便宜虫,只要自己把车子往路旁的小店边上一靠,相信很容易就能出手的。直接从车子上拖包卖肯定是不行的,因为车子核载的吨位是恒定的,每吨盐二十包的数量也是恒定的,到盐业公司交货时,若是少了一两包,定然是要自己赔钱,这种傻子的事情是不能干的。

孙树安想起每次到盐业公司交割货物时,盐业公司的人是只数包数,并未一一称重,何不就从包上做做文章呢?一路上他为自己找到了新的生财之道而欣喜,回到公司之后,便积极地为这条生财之道做起了准备工作。他没事就到大包装车间去转悠,乘人不备之际,便偷上几条编织袋塞进自己的车子里,又到分公司的化验室要了几根玻璃吸管,把吸管的细的那一端放在水泥地上磨,使小孔的孔径变得粗大,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等着下次送货了。

几天以后,机会来了,孙树安拖着满满的一车盐从嘉信公司前往L市,车子开到一百多里远的河堤上,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是实施计划的绝佳场所。孙树安停下车子,爬到后边的车厢里,前后看看没有人来,便揭起油布毡开始偷盐。他把事先准备好的玻璃吸管的细端,小心地穿过编织袋的缝隙,轻轻往里一捅,就穿透了里面的一层塑料薄膜,洁白的盐粒顺着吸管的孔隙无声地流了出来,流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空的编织袋里。每包盐不能放得太多,也就一斤二斤的样子,否则要是让人感觉到盐包斤两不足,麻烦事也就来了,到时候盐业公司和嘉信公司都会追究计量的责任,假如查到自己的头上,岂不是倒了大霉?

用吸管盗盐的事情,孙树安总共干了十多次,便干不下去了。倒不是所盗的盐卖不出去,而是两种原因迫使他歇了手,一种原因是这种盗盐的办法太累人,二种原因是确实有人把嘉信公司给告上了。

因为不能从一个包里盗太多的盐,就意味着每次盗盐时,需要在车厢里不停地翻包,每包盐整整一百斤重,挨个的倒腾一遍,累死累活的忙上半天,也就弄个几十块钱,天气凉快些个的时候还好,天气炎热的时候,弄得是浑身臭汗,孙树安认为很不值得。其实,真正让孙树安干不下去的原因是因为第二种。有一次他从L市送盐回来的时候,听运输公司里的人说起最近嘉信公司正在严查计量方面的事,说有几个批次的货物都因为缺斤少两被盐业公司给投诉了。孙树安做贼心虚,他遛达到配送中心,跟知情的人旁敲侧击的一打听,果然都是L市的货物!从配送中心回来之后,孙树安就有些蔫,整日里是茶饭不思,体重急剧的消减,父母以为他是病了,要带他去医院检查,他是说什么也不肯去。父母哪里知道他的心事,他是害怕自己东窗事,因为盗窃国家财物而进了局子。

孙树安没有进局子,除了人愁得瘦了一圈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损失。嘉信公司的上上下下倒是因此忙得够呛,并且还有人为这件事情顶了缸。

原来L市盐业公司在用孙树安拉去的盐进行小包装灌装时,现每个批次的盐包都出现计量不足的情况,按照计量的规定,允许有正负百分之零点五的误差,而嘉信公司的盐包没有正的,全是负的,且大于零点五的标准。盐业公司能是吃亏上当的主么?一个电话打到了嘉信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说嘉信公司若是再缺斤少两的话,下次就再也不用嘉信公司的盐了。接到这个电话,可把陈传贵总经理给气坏了,当即打电话叫来了制盐分公司的领导,拍着桌子把他们大骂了一顿,让他们好好的查,誓要是查不出来原因,就挨个儿免他们的职。

这边骂走了制盐分公司的领导,那边陈总经理又吩咐机关办公室的同志去准备礼物,要求礼物一定要丰厚,他要亲自带队去L市,向L市盐业公司的领导赔礼道歉。L市是去了,除了公司的几位高层外,还有销售公司的经理和生产技术部的部长,嘉信公司在L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订了两桌酒席,一行人等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嘉信公司的人把盐业公司的那帮家伙喝得是东倒西歪,盐业公司的人才松了口,答应给嘉信公司的领导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此行的最终处理结果是,嘉信公司除了请吃请喝,送了重礼,还无偿赔付了一百吨加碘精制盐,这才勉强地把这件事情摆平。

请人吃喝是小事,赔个百把吨盐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要是丢了多少年来苦心经营的销路,损失可就大了。根据“不找出事故原因不放过,不找出事故责任人不放过,不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放过”的三不放过原则,必须要有人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制盐分公司整日是愁眉苦脸,查来查去查了多少日子也没查出个原因,迫于上面的压力,不得已只得自行惩罚,将主管以上的领导按级别大小分别处以两千至五千元的罚款,另外,包装车间的主任和各个运行值的班长都被免了职,由分公司的中层待罪下去领班,才算向嘉信公司的高层交了圆满的答卷。

财的机会总是留给那些细心且有准备的人。用吸管捅盐袋这条财路看来是玩不下去了,还得要想出别的生财之道才行。有那么一次,孙树安在码头上等着装货,在他的前面还有两辆车子和两艘船没有装,其中一条大船正停靠在码头边,输盐皮带上的盐包像下饺子似的直往船舱里落,孙树安看了一会,觉着无聊,估摸着装到自己的车子时间还早,便沿着输盐栈桥往包装车间里转悠,顺便看看好不好再偷上两条编织袋子留着回家装东西。

到了包装车间,里面的工人忙得是热火朝天,缝包的,推包的,码包的,是机器轰鸣,车辆穿梭。孙树安没有找着下手的机会,便选了一堆高一些的盐垛子爬了上去看风景,盐垛子是新码的,倚在盐包上温乎乎的,让人感觉很舒服。孙树安坐着的那个位置,可以俯瞰包装车间的任何一个角落,他时而把目光停留在缝包的女工身上,见她们浑身上下除了白,还是白,俨然是个面人;时而把目光停留在那些推包和码包的工人身上,这些人个个都打着赤膊,肩膀上和胸脯上的肌肉都可以和古希腊的雕塑媲美了。最后,他无意的把目光落在了正在货的货员身上。货员的位置在包装车间的东南角,在那里有一扇门,这扇门是通往输盐栈桥的,输盐皮带从栈桥里伸进来,货员的职责就是启动皮带运行,然后开始数搬运工扔到皮带上的盐包,待货的数量足够时,再关掉运行着的输盐皮带。

货员是个女的,姓颜,叫颜品梅。因为同是嘉信公司的人,自己的工作又常跟货员打交道,所以孙树安比较熟悉。在颜品梅的身边站着两个人,后背朝着孙树安,看上去有些陌生,但是身上穿着的行头又像是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那两个人正指手画脚的和颜品梅在聊着什么,颜品梅的眼睛瞅着皮带,不时地扭过脸来跟他们说上一两句,其中一个人看着皮带旁边的装卸工卸完了板车上的盐,在这个装卸工转身回去拖盐,而其他的装卸工还没有到来的间隙,他鬼鬼祟祟的扭头朝车间这一头望了望,似乎是在看车间里面有没有人注意他,大概是没有现可疑的目光,便绕到了颜品梅的身后,他伸手拉开了颜品梅屁股上背着的大包的拉链,快速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了一沓东西塞了进去。

由于离得有些远,那个人的动作又太快,孙树安一时没有看清楚那个人塞的是什么东西。那个人把东西塞进了颜品梅的包里之后,顺手拉好了包的拉链,又在包上掸了两下,尔后,便又转到颜品梅的侧边与她说话去了。那个人方才这一扭头,孙树安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庞,他想起来了,原来站在颜品梅身边的两个人,就是现在码头上停靠的那两艘船的船主,颜品梅此刻所的货,正是给他们的。孙树安不由得暗自琢磨起来,那个船老大往颜品梅的包里塞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让他感到奇怪且不能理解的是,那个人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颜品梅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算那个人拉开拉链时动作轻了些,但是有人掸她的包,她是应该有所察觉吧,可是她连头都没有回,显然是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

钱!一定是钱!孙树安一拍大腿,脑子里拨云见日般的明亮起来。哈哈!我说这些货员没事上班时总爱背着个大包干么呢!原先只以为是要装一些女人用的东西,没想到真正的用场是在这里!因为她们是女人,男人不能直接地往她们的裤兜里塞钱,否则就有猥亵的嫌疑了,所以她们在工作时也不肯将大包放下来,原来是用着受贿的道具。这一推断不啻于哥伦布现了新大陆,让孙树安狂喜不已,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心里便盘算开了,口袋里装着三百多块钱,是这个月新的工资,因为今天晚上要到赵飞燕那里逍遥快活,所以全部揣在身上了。既然现了这个新的经济增长点,何不从中拿出五十元来投资一下,没准能有意外的收获呢!心里这样想着,待两位船老大离开之后,颜品梅的身旁无人之际,他便麻利地从盐垛上滑了下来,悄悄地来到了颜品梅的身边。

“颜姐,今天是你当班呢?”要想办成事情,嘴先要乖巧,孙树安主动跟颜品梅打起了招呼。

“是呀!小孙,今天可有你的货么?”颜品梅扭头看了一眼来人,见是孙树安,说着话的时候又把目光转回到输盐皮带上。

“有的!上完了船,再上一辆车子,就轮到我了。”孙树安回答。

颜品梅“噢”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的拿着笔在本子上画着“正”字。

“颜姐,我想求你帮个忙呢!”孙树安看着装卸工卸完了板车上的盐,走远了,凑近颜品梅的身旁压低了嗓门说道。

“你求我帮忙?我能帮你什么忙?”颜品梅瞥了他一眼,不解的问道。

孙树安回头看了一眼,见装卸工还没有过来,而其他的人正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朝这边看,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五十元钱,快速的在颜品梅的眼前晃了一下,说道:“一点心意,求颜姐货时能关照一下小弟!”说完话,他也不等颜品梅是否同意,学着方才船老大的样子,自作主张的把钱塞进了颜品梅屁股后边背着的包里。

颜品梅并没有避让,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在口头上拒绝道:“不能!不能!小孙,你这是让姐学坏呢!”

“坏不了!坏不了!”孙树安连忙接口说道:“颜姐,这只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以后要是有了好处,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这个数,够么?”颜品梅沉默了一会儿,朝孙树安伸出了一个巴掌,压低了嗓门问道。

“够了!够了!”孙树安会意,知道颜品梅指的是五包盐,他知足的回答。

“一会儿你的货时,过来照会我一声。”颜品梅吩咐道。

“好的!好的!”孙树安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心中分外欢喜,觉得再在颜品梅的身边逗留,让人看着容易产生不好的想法,于是就告别了颜品梅,到码头上自己的车子里坐着,静等着自己的货。

五十块钱买了五百斤盐,孙树安的车子还没有开到L市,盐就全部出了手。两包盐卖给了路边的两家餐馆,另外三包盐卖给了一家私人的腌制品厂,都是孙树安自己上门兜售的,每包六十元钱,刨去成本五十元,一共挣了二百五十元,数字虽然不是太吉利,但攥在手里的毕竟是实实在在的钱,孙树安甭提多开心了。

钱来得容易,难免就要想着第二次、第三次......胃口也渐渐的大了起来。加上每次出来时,都要弄点儿油卖卖,偶尔再虚开一些修车票回公司里报销,孙树安的手头变得日渐阔绰起来,不仅还清了所欠的外债,存折上面还小有一些节余,再也不用为去见赵飞燕而挖空心思四处弄钱了。

手头紧的时候去见赵飞燕,总觉得自己猥猥琐琐,就像孔乙己去了咸亨酒店,排出几文大钱后,口袋里便空空如也,心虚得要命,生怕回来的路上车子出了差错没有钱应付。现在不同了,口袋里总是多装一些钱,每次和赵飞燕分手道别,就当着赵飞燕的面把它们全部掏出来,然后潇洒地拎出几张递给她,内心里充满了“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慷慨。

人的本性是很少有知足的。孙树安的口袋里有了钱,还要饱尝离别相思之苦,时间长了,他的心里便有了一些想法,觉得自己总是这样嫖着也不是一回事,浪费钱不说,心里还受着煎熬,最好是能把赵飞燕娶回家,那样的话就再也不用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扳着指头计算日子了。一旦赵飞燕成了自己的女人,自己想啥时候快活就啥时候快活,岂不是过上了神仙的日子?并且每个月还可以省下来一笔不菲的嫖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从未听说过睡自己的女人需要付钱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下趟再去见赵飞燕时,孙树安便照直地对她说了,他以为赵飞燕一定会慎重考虑考虑的,没想到赵飞燕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爽快地答应他了。其实,赵飞燕的心里也早已有了这种想法。她想着自己一个女孩儿家,总是这样在外面漂着,虽说能挣到几个钱,但绝不是长久之计。再说了,人生苦短,姣容易衰,如果不在姿色俱佳的时候敲定终身,待到花色憔悴,成了残花败柳,再想要找到称心的人儿可就难了。早在认识孙树安之前,她就开始在生活中物色自己的如意郎君,无奈自己的职业接触的都是些玩世不恭的好色之徒,所以一直没有找到能够托付终身的心仪之人,自打那天晚上碰到了孙树安,她那快要破灭的心思便又活了过来,孙树安长相不赖,个头也高,从外表看上去是一副憨厚老实相,并且他的童子之身又是自己给破的,对自己也一直是死心塌地,可以说是自己未来夫君的绝佳人选。

人皆有羞耻之心,婊子恐怕也不例外。赵飞燕有了嫁人的心思,她也苦于说不出口,她知道自己从事的职业为人所不齿,但因为挣钱轻松容易,自己一直舍不得离开。她不知道孙树安心里的想法,担心自己主动进攻,孙树安会嫌弃自己,吓得以后再也不敢来了。

为了留住孙树安的心,赵飞燕可以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她用温柔作利器,玉体做法宝,每次重逢时,她总是亲密的搂着孙树安,口里“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个不停,一副小鸟依人的欣悦表情;在乐兮旅馆的床上,她是百般迎合,曲意侍奉,搞得孙树安是欲死欲仙,欲罢不能;到了分别时刻,她又换了另外一副面容,是梨花带雨,款款相偎,仿佛此番一别,将成陌路似的。凭着一身精湛的演技,勾得出道未几的孙树安是神魂颠倒,情不能禁,终于说出了她心中盼望已久的那句话。

孙树安见赵飞燕绯红了脸满口应承,心中自是大喜过望,激动得一夜都没有睡好觉。第二天早上一起床,他就帮着赵飞燕一起收拾东西,收拾完毕后,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连着行李带着赵飞燕一同拉到了L市盐业公司的门口。他让她先在门口等着,自己到盐业公司的仓库里交割货物,待一切停当之后,已是上午十点多钟,这才带着赵飞燕从L市往H市赶。一路之上,两个人是心旌摇荡,憧憬无限,少不得摞了几回“吕”字,好在总算平安地把车子开回了公司。

美人带回来了,父母大人也见着赵飞燕了,让孙树安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却被父母撵出了家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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