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万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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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失色，生命如纸张般脆弱易碎。
合体境的修武者尚且如此，那么……其他人呢？
她意识到眼前这一幕的诡异之处，蓦然转身，却发现铺天盖地浮尸遍野，方才那一群声势浩大的合体境修武者，竟、竟然无一生还？？？
楚倾月发现，自己成为了战场中唯一站着的人。
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后退数步……
她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受这个世界的规则所束缚，她看见自己的脚踩在一位妖修的头颅上，那双眼仍然茫然不甘而嗜血的看着她，但她的脚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只是那般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楚倾月似乎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隐隐有些虚浮，仿佛站在这里的并不是自己本人，而是一道飘渺的灵魂而已。
“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而高空之上，却忽然传来一声凄厉哀鸣……
她愕然看去，却发现方才那名英姿飒爽的银衣女子双手拄剑跪于半空之中，她身上是数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但落在她身上，却似乎并不是致命的伤害。
反倒是她的悲凉和绝望，来自于遥远的未知，来自于脚下这一片修罗世界……
‘呼……’
狂风不知何时席卷而来，楚倾月愕然回眸，却发现脚下的鲜血在渐渐干涸，肢体在逐渐风化，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竟然就化作了一片枯骨。
眼前这短短的一瞬，却仿佛走马灯一般，看尽了合体境修武者短暂的一生。
从浩瀚的天地中剥离几身，从愤怒的灵魂化作孤寂，从鲜活的躯体化作白骨，从生命的开始，直到结束。
“为什么！天道不仁，培养武者登天！却在登天后夺走他们的生命！！！为什么！！！”
楚倾月闻言一愣……
她愕然的瞪大眼睛看过去，只觉得女子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如此熟悉，连在一起却仿佛勾勒出一片陌生的幻影，在强烈的希冀之后分离崩析。
“为什么！！！！”
她声声泣血，仿佛为这万千生灵所不忍……
她的气势在节节败退，却不是因为身体上的伤势，而是对于眼前局势的无力……
‘噼啪’！
巨响传来，仿佛足以数人合抱般粗壮的雷电漫天飞舞，勾勒出交织的光影。
风云变幻，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渐渐崩塌，化作了一片废墟……
时间的痕迹似乎充斥在这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她看见建筑在逐渐败落瓦解，连馥郁的青瓦也在渐渐退去光泽，蒙上尘埃，渐渐开裂，化作尘土。
从头到尾，她来到这里不过短短数息，这个世界却仿佛历经了千万年之久一般，不复初见模样。
“问天，你败了。”
苍老而不带感情波动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响起，又仿佛从来不曾响起过。
楚倾月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也找不到声音的尽头……
“问天，你败了。”
平静的语声再次响起，却仿佛重锤擂鼓，一声声敲打在女子的肩头。
她看见那名女子的身体迸发出鲜血，看见她的眼泪宛如明珠落盘般颗颗砸下，这一声声仿佛毫无攻击性，又像是每一声都在敲打女子的傲气与尊严。
她颓然的跪倒在地，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为之奋斗的目标一边，变得茫然，变得颓废，变得将行就木。
长剑在逐渐失去光芒，明灭的微光却在诉说着他的不甘……
女子在失去生机，倔强挺直的背影却仿佛在诉说她最后的傲骨。
天地失色风云变幻，所有的色彩渐渐化作一片灰白之色，连带着女子的身影似乎都化作了画中之人，变成了没有生命的死物。
“问天，你……”
“我没有败。”
倔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楚倾月愕然看去，却发现女子竟然抬起了头！她坚毅而哽咽的语声在耳畔响起，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愤懑道：
“我没有败！！！”
她拄着长剑，努力想要站起身来……
“我没有败！！！！！”
她仿佛看见了女子不甘而愤懑的神情，这一刻沸腾的热血，仿佛也因为女子的气势而奔流不息。
“天道不仁！人道有情！！！”
“可人族渺小，终究沦为棋子。”
“呵，呵呵！棋子！你有什么资格成为这执掌棋局之人？万物生灵尚未覆灭，人道之中仍存生机！！！这盘棋不下到最后，你怎么知道你赢了？！！！”
“问天，莫做无用的挣扎……”
那道苍老的语声中，似有不甘，有无奈，有轮回有悲喜，又仿佛什么都没有……仿佛只是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
可是莫名的，这一刻隔岸观火坐井观天，楚倾月却觉得那道声音中，有欣慰有怅然，有……
希望？
这样的感情放在眼前这片修罗场中显得十分突兀，而那女子却撑着最后一口气，见她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长剑爆发出无匹的精光，宛如烈日当空灼灼不可直视！
她横剑遥指苍穹，听她咬牙切齿语声冷冷道：
“人族兴旺，不因一时败退而消亡！只要后人铭记血火，铭记问天，铭记天道不平！总有一天，总有一个人，会再次剑指苍穹登天弑神！！！”
“莫做无用的挣扎……”
苍老的语声再次响起，这次却似乎有几分失望，有几分无奈。
楚倾月仿佛听见了那道声音之后，遥远无尽而不可诉说的心事……
与此同时，却听那名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
仿佛狂风刮过砂砾发出尖利刺耳的哨声，又仿佛利剑刮过枯骨，发出令人心神震颤牙齿发酸的尖声，仿佛长钉一根根钉入骨髓，剧痛一时间竟从心底蔓延开来。
“吾以问天之名，万年内，非我族类，不得踏入焚解天地半步！！！”
雷声轰隆隆作响！打出锐利的火光，照亮整片荒芜！
她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了下来，仿佛一剑斩断了规则！一时间土地寂静万物无声，楚倾月却冥冥中觉得，这片土地似乎被施加了什么力量一般，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吾以问天之名！驱逐天道！整片焚解空间，唯我独尊！！！”
一时间，雷鸣电闪。
不同于方才，随着女子话音落地，却看那些惊雷忽然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变得狂躁而暴乱起来，竟然无休无止的向着半空中满身血污的女子冲来！
一时间惊雷炸响，一道道炸响在她的身躯之上，血肉横飞万物寂灭，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不为所动。
“吾以问天之名！万年为期，卷土重来！镇压天道，登天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