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人道有情须有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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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渊斗胆，”扶渊一撩衣摆，跪了下来，“请问娘娘，陛下在昭明皇后故去后，可曾纳过其他女子？”

“呵，”成贵妃没想到是这样无聊的问题，她不清楚扶渊为何会问这个，但还是道，“莫说先皇后故去后，就是先皇后还在时，他也临幸过不少宫人……让本宫想想，先皇后故去后，他先后加封了七八个美人……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宫，他瞒着你们，瞒着群臣是因为习洛书。至于先皇后去后，宫里大小事都是由本宫操持，他又如何能瞒得了本宫呢？”

扶渊收敛神色，低下头去。他知道成贵妃的为人，是最不喜弯弯绕绕，藏着掖着的，便把袖中的细绢拿了出来：“不知娘娘可见过画上的人？”

成贵妃示意他拿上来，待将绢画展开后，成贵妃也不禁愣了一下。

“这是……宋选侍？”成贵妃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这画你是从哪得的？！”

“贵妃息怒，”扶渊又跪下去，“此画乃是我与于江城所得，画上的人是当初江城的花魁，名叫‘三尺春冰’。”

成贵妃这才看到底下的落款，她收敛了怒色，却没急着叫扶渊起来：“不过仔细一看……宋氏倒不及这画上的美人。”

扶渊跪在地上，定定地看着她。

这厢蓓儿捧着金糕回来了，她一看扶渊不知怎的跪在地上，而娘娘面上又无愠色，便放下点心，笑意盈盈地过来扶着扶渊起身：“上神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待扶渊坐定，她又把金糕捧了上来：“金糕配这茶最好，您也别贪吃，小心害胃。”

“蓓儿，去请宋选侍过来坐坐。”成贵妃心中满意蓓儿的出现，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喝茶。

“娘娘……”扶渊无措地站起来。

“行了，本宫不问你打听这些做什么，等会儿人来了，我来问她，你自己躲在屏风后面听着就行了。”成贵妃道，“吃你的点心。”

“谢谢娘娘。”扶渊坐回去，乖乖吃点心了。

他心里装着别的事，吃一口点心喝口茶，不久金糕便只剩少半盘。成贵妃只好又开口：“小渊，少吃些。”

“是。”扶渊立刻搁了茶盏，用帕子擦了手便乖乖坐着了。成贵妃看他如此乖觉，心中并没有几分喜欢，反倒是心疼起来——宣儿顽劣，便是因为是幼子，有父皇母妃的宠爱，才养出了无法无天的脾气。成贵妃知道太子疼他，可算来算去，太子也只是个半大孩子，哪能比得上人之父母呢。

她心里这样想着，却什么都没有告诉扶渊，直到宋选侍来了，她才开口，让扶渊躲到她身后的屏风里去。

宋选侍很快就上来了，她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并非是一个美人，反倒是缩手缩脚的，上不得台面。扶渊在里面偷偷瞧着，发现她只是从高处看时，有一些画上的那种感觉。

她似乎有些怕成贵妃，行礼的姿势也不够好看。成贵妃随口问了她几个问题，年纪籍贯之类，扶渊这才知道，这位宋选侍，年纪还不如他大，家就在京郊，离沁水不远。说来也是奇怪，她家里居然是庄户人家，也不知怎的就进了宫，怎的就承了宠。

扶渊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那个女人。他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被洛简算计了一道。

那又能如何呢？洛简算计了这么多，似乎只向他证明一件事情。

看看罢，你们所谓的感情，其实是多么可笑的东西。

“小渊，小渊？”扶渊从思绪里缓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来宋选侍已经走了，蓓儿也走过来叫他：“上神，娘娘请您过来说话。”

“娘娘，小渊明白了，这不过是有心人做的文章。”扶渊勉强笑了笑，“多谢娘娘。”

早在扶渊提起江城时，她就猜到了此事也许与那位琵琶女田姑娘有关，听扶渊这样说，成贵妃知道他是失望了，便道：“既如此，这个‘有心人’也不简单，除了宫里的人，还有谁知道这些个不入流的宫妃呢？”

“是。”扶渊点头应了，“今日之事劳烦娘娘了，时候不早，小渊先告退了，改日再来探望娘娘。”

蓓儿抬头一瞧，见自家娘娘果然不悦，便笑着过来，拦住扶渊：“上神急什么，用了饭再走罢，左右连远殿离宫里近。再说，就是过了落钥的时辰也不妨事，正好晚上去曦月殿陪着太子。”

蓓儿太过热情，扶渊也不好推辞，便留下来陪着成贵妃用了晚膳，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告退。出来的时候，已是月明星稀，宫门肯定是早早就闭了的，他只好去曦月殿找钟离宴凑合一宿。

与此同时，田水月悄悄地起了身，穿好衣服，确定四下没人之后，按照她向别人打听的，往尚宫局去了。

一路上算是有惊无险。尚宫局的门窗都是锁好的，但田水月早有准备，她取了头上软簪，将其弯成一个奇怪的形状捅了进去，再活动两下，那锁应声便开了。

她面上一喜，心想皇城宫禁也不过如此。谁承想刚想进去，就听得身后人马纷乱，火光也迅速迫近了。

“什么人胆敢夜闯尚宫局？尔等犯了夜禁，依律就地格杀！”

【作者题外话】：中午吃了海螺，晚上吃了鱿鱼，海边人终于品出海鲜的妙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