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是她预料中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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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讳莫如深地看了夏七月一眼。
他怀里的顾宝儿听到夏七月字字恶毒堪称诅咒的话，身体抖得越发厉害，嘴唇哆嗦地喃喃着。
“不，我不要下地狱，我不要……我哥刚才已经原谅我了，我可以重新来过的，我可以的……”
她说着急忙抬起头来，期期艾艾地望向顾休言。
“哥，你刚才已经原谅我了对吗？要不然你刚才怎么会亲自给我献血舍身救我呢？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你一定已经原谅我了对不对？”
夏七月静静看着这一幕，脸上早已没了方才的癫狂，眼神甚至平静得像是在等待一场宣判。
顾休言的答案就是她的宣判，也是她要的决定。
如果他现在回答顾宝儿是，那她待会儿回去就告诉他怀孕的消息，并且当着他的面从楼梯上滚下来把孩子摔掉，让他也尝尝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杀死的滋味儿。
就在她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不断地设想可能的画面时，顾休言的眉头越来越紧，看着刚刚才死里逃生现在立马又被吓得失魂落魄面无血色的妹妹，他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但却始终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
顾宝儿眼里的期待渐渐变成了夹杂着愤怒的惊恐。
“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宝儿，不是什么事都能被原谅的，你先好好休息，好了之后我们就回海城，我会亲自送你到警局。”
这个答案，不止让顾宝儿彻底愣住，也让夏七月呆愣在了原地，满眼不可置信。
顿了好几秒，反应过来的顾宝儿才一把将顾休言推开，满眼惊痛之下是疯狂的歇斯底里。
“你还是要送我去坐牢！还是要让我成为全海城的笑柄！？我都这样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她抬起左手腕，指着依旧在渗血将白色纱布染红一片的伤口，哀怨凄楚又愤怒，“既然你不打算原谅我为什么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难道就是为了把我送到夏七月这个贱人面前羞辱吗？”
“宝儿，我救你和原不原谅你是两回事，还有，你说话用词最好客气点。”顾休言已经恢复平静，眼底瞬间冷了下来。
“客气？哈哈哈哥……”顾宝儿仿佛听到了个笑话，狠狠瞪了夏七月一眼后满眼的不甘，“哥，你只让我对她客气，可你看看她对我是怎样的呢，她恨不得我死，要让我下地狱，这些都是你亲耳听到的，可你在一旁却什么话都不说，任由她羞辱我诅咒我。从前你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出现之后你就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宝儿，看来你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
最后那一丝不忍全然散开尽，顾休言眸子里已然没有了一丝温度，周身的气场变得凉薄肃杀，说出来的话更是字字如刀。
“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如果三年前你没有从中作梗，如果三年前你没有陷害七月没有我们的婚约，那么你这辈子都是我顾休言最疼爱的妹妹，永远都是全海城最让人艳羡的顾家大小姐。这么说，你理解了吗？”
顾宝儿猛然愣住，忽而仰起头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到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所以呢？你在告诉我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她，而我，不过是你为了报恩的一个工具人，对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要救我，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她恍然想起什么来，眼中冷嘲更深。
“哦对，我要是就这么死了，你这辈子都会于心难安吧？你在想怎么对得起我那个为了救你而死的亲生父亲，你在想怎么跟爸爸妈妈交代你怎样为了一个身份卑微下贱的女人逼死自己的妹妹的。所以，你救我全都只是为了你自己，从来不是真的为了我……哥，你太狠了，太狠了……”
说着，双手捧起脸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整个病房里只剩下顾宝儿的哭声，反而衬得周围一片诡异的平静，夏七月没有再说话，方才的癫狂早已不在，平静的脸上隐隐透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复杂情绪，顾休言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同样深沉难言。
不知道哭了多久，顾宝儿忽然撤下来手就去撕扯手腕伤口处的纱布。
“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就是死也不会去坐牢，更不会成为海城的笑柄，更不会让夏七月这个贱人这么羞辱我……啊……”
顾休言冲上来一把按住尖叫癫狂的她，陈落带着一大帮医生适时冲了进来。
一群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地上前帮忙按住顾宝儿，最后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一针下去，癫狂的女人像一只泄了气的娃娃，瞬间瘫软下去。
看着眼前乱作一团的景象，夏七月默默转身离开了病房。
整个下午耗在医院，出来的时候外面太阳已经西斜。
金色的余光透过天边鱼鳞般的云层倾泻而下，化成一缕缕柔和的橘色夕阳抛洒大地，半个天空都被晚霞染成了或深或浅的火烧云覆盖。
夏七月就这样踩着夕阳走在医院的林荫道上，脸上神色泛着淡淡的忧愁和怅惘。
三年前顾宝儿拿自己的命栽赃陷害她，三年后她再次用自己的命来卖惨演了一出极致的苦肉计。
她原本以为加上自己推波助澜的一波足以称得上是恶毒的操作，顾休言或许真的就就范了。
可是……没想到结果却截然相反。
这不是她预料中要等来的结果和答案，她原本想用这个结果来让自己对这个孩子做出决定，现在却……
这让她怎么狠得下心来……
手不自觉地抚上仍然平坦到看不出一丁点孕育着生命的腹部，却在目光落到地上的影子时猛地将手缩了回来。
地上不止有她的影子，在她身后不远处，另一个长长的身影静静伫立着。
她心口一跳，连忙收敛起神情，回过头去。
果然是顾休言。
此时他就站在离她身后不到五米的地方，身形笔直，面色平静，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夕阳温暖的橘色光晕洒落在医院这条宽阔的青石板路上，周围人影稀疏寥落，顾休言的身影竟然也就这么显得有了几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