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早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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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中午看起来没吃好，况且，你也不想总吃虫子吧？”
明明是他自己不想吃虫子吧？还把责任推到她头上？这人偷奸耍滑的能耐还真是见长。
“而且我们怎么的也得住上好几天，总不能白吃白喝什么都不做，还有我这受伤也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做行了吗？”
夏七月实在受不了他了，碎碎念跟个唐僧似的，哪儿还有半点顾休言从前的高冷。
难道到了乡下连性格和说话方式也要入乡随俗吗？
转身快步跑向堂屋。
看着女人消失的背影，顾休言眼底的眸色深幽了几分。
他转身进房间，目光逡巡，在角落里发现了那枚夏七月没来得及找到的药片，捡起来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
以夏七月的倔强脾性，她的胃病有多严重，问肯定是问不出来的，怕是只能通过这个小药片知道了。
三天后，顾休言的腿伤已经好了许多。
几人吃了早餐，和丈夫一起进了屋的女人却忽然捧着肚子喊疼。
“哎呀，有点疼。”女人皱着眉看向自己丈夫。
中年男人没怎么在意，这些日子女人经常喊不大舒服。
“没事，忍一忍，咱们到了医院就没事了。”
“好。”女人乖巧答应着，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捧着肚子的手用力抠着，开始泛出些白来。
过不了半分钟，女人渗出汗来，再也忍不下去了。
“不行了，不行了，肚子好痛……”
一边叫唤着，一边整个人就倒下来。
男人连忙将女人扶到床上，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
是时，夏七月和顾休言正坐在树下纳凉。
看着山间晨雾，山林小溪，短短三天，夏七月竟开始心生怀恋。
距离陈落到达来接他们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没有任何人打扰，仿佛隐居一般，这是她与顾休言度过的最快乐的三天了，也或许，是最后的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兄弟，大妹子！”中年男人忽然冲出来，“不行了不行了，额媳妇儿要生了。”
夏七月大惊，慌忙站起来。
“不是才七个多月吗？”
“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羊水都快破了！”
不等再问，夏七月箭步就要向屋内。
手腕被人拉住，顾休言拧了眉。
“你要做什么？”
“你没听到吗？嫂子要生了！”
“可你也不是医生。”
“那要等医生来吗？你觉得等医生来要多久？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吗？”
顾休言神情变得格外严肃，眼中幽深不见底。
“夏七月，我不得不提醒你，这是两条人命。”
“正因为我知道是两条人命，才不能坐视不理！顾休言，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女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孩子的痛苦！”
说完，狠狠将顾休言的手甩开，直接冲了进去。
顾休言的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手颓然地放下来，他怎么会不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呢？三年前医院里那一幕直到现在还是噩梦。
夏七月冲进房里时，床上的女人已经疼得满头大汗，额前的发被打湿，两侧抓住被褥的指节泛着白。
“啊……好痛……”
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划破屋顶，在这个静谧的清晨显得格外凄凉。
“嫂子！”夏七月上前去拉开被子一看，女人身下全是汨汨的鲜血，半张床褥都被打湿。
鲜红刺目映入眼帘，夏七月惊得差点站不住。
“大妹子，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女人一把抓着她的手，满脸哀求，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带着满目惶恐祈求。
夏七月不知该如何回答，看着眼前女人这副样子，就彷如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眼睁睁感受着孩子从自己的身体里消失，却什么都做不了。
“嫂子，你要撑住，医生很快就要来了，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她只能开口安慰。
“不，我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还早产……”女人气若游丝地答着，目光看向自己的肚子，眼中闪过惊痛和不舍，“如果真的只能保一个，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一定要先保住我的孩子……”
瞬间，夏七月的心脏像是裂开了一般地疼，如果这样能救孩子，换做当年的自己也会这样做吧？
“嫂子，七活八不活，你现在七个月，没问题的，你要加油，宝宝才能平安生下来！”
不敢再看，转头冲出去叫中年男人赶紧烧了热水送过来，自己又去找了把剪刀，在火上烧过算作消毒。
她也不懂怎么接生，只小时候在电视上和小说里看过类似的小段，想着大抵也差不了多少。
可是等她回来时发现孩子露出半个黑乎乎的小脑袋。
她心里一喜，幸好胎位是正的，就算是早产，难产几率也会小很多。
“嫂子，孩子的脑袋快出来了，你别灰心，再用点力气，孩子很快出来了，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她赶紧给女人打气。
已经有气无力的女人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喘.息几口再次用力。
夏七月屏住呼吸，不敢离开，连为产妇清理都顾不上了，颤抖着双手去托起孩子。
不消片刻，“哇！”地一声啼哭，孩子竟然真的就这么顺利地生了下来。
夏七月抱着孩子，摸摸她濡.湿的小脑袋，看着眼睛紧闭小嘴大张哭得嗷嗷带劲儿的小婴孩，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嫂子，孩子生出来了，很平安，是个女孩儿！”
她把孩子放到女人怀中。
女人一脸虚弱，垂着眸子看着孩子笑得满脸满足。
一直等在外面的男人终于忍不住直接冲了进来。
正在一家欢喜时分，产妇忽然脸色一变。
夏七月直觉不好，转头看去，便见已经血流湿透的床褥上如瀑布般渗下大片血渍。
她冲过去一把掀开被褥，整颗心脏都停跳了。
汹涌不断的血如瀑布般从女人身下涌出来……仿佛站在地狱的门边。
是产后大出血……
“为什么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这样，老婆……”中年男人抱着孩子开始大哭。
外面听到动静的顾休言顾不得腿上还有伤，也跟着进了产房。
一眼便看到站在床边摇摇欲坠的夏七月，他直接冲上去，一把将她扶到怀里。
看了一眼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抖如筛糠一般的产妇，眉目沉沉中显出一丝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