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不可逆转的毁灭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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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那一瞬间，无数生灵心头升起这样的念头。
绝望，不甘，恐惧，难以接受……无数情绪混杂在哭天抢地的哀鸣与嘶吼里，曾高高在上的修士们露出凡人无力那般恐惧与不甘的表情，眼童中倒映着那沉沉压下来的恐怖黑暗，浑身战栗。
但即便如此，这无比庞大的情绪在汹涌的天地剧变面前，渺小到让人绝望。
这个世界迷人而无奈的地方就在于，它不会以人的意志而转移。
大部分情况下是如此，至少现在是。
那漆黑的浪潮，冷酷而毫无慈悲，平等地洒落而来，带来最后的毁灭。
无论修士们是哭喊也好，哀嚎也罢，都无法减缓它半分的脚步。
毁灭降临！
正如当初诸多圣主在演化的画面中看到的景象那样，毁灭的狂潮自天王峰奔涌而来，不分一切地将天地万物尽数湮灭！
凡人们如痴如醉，神情呆滞；修士们惊恐交加，怒吼悲鸣；天地万灵瑟瑟发抖，择路而逃……这般画面，同时发生在整个坤坎二道。
就像倒塌的积木那般，构成整个天地的框架，轰然溃散！
宛如有什么无形的力量从内部冲撞肆虐那样，天穹与大地裂成一枚枚触目惊醒的残骸，坍塌下来！
并非空间被撕裂，也并非土壤与大气的湮灭，而是构成这个坤坎二道的基础，都在崩溃！
——这就是仙宴，这就是最后一次仙宴，这就是所有一切的计划的最终结果。
毁灭！
煌天圣地。
黑暗的浪潮不可避免地倾轧而来，煌天圣主挡在最前方，浑身爆发出无法形容的恐怖仙光，彷若黑暗中最后的太阳那般闪亮！
但……杯水车薪！
虽然很难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位仙境圣主拼死绽放所有的力量，但在这无尽的黑暗面前，就是如此。
黑暗，在澎湃地吞噬黄金仙光！
处于后者庇护中的无数煌天圣地弟子门徒，心头无比冰凉！
他们能看得出来，眼前的局势何止不容乐观？简直就是……糟糕至极！
周刖大长老叹息一声，望着那承受了一切，摇摇欲坠的煌天圣主的声音，老泪纵横！无数修士更是跪伏外地，大声呼唤着他们圣主的名字。
整个圣地，一片愁云惨澹！
而一向活泼的煌天圣主，此时此刻也难以再笑得出来了。
——倘若说她一定有哪一点像是一位圣主而不是一个莽撞的打架狂魔的话，那么一定是现在。
为战生，为战死。
已经将这刻进灵魂的煌天圣主，丝毫不畏惧死亡与湮灭，但作为煌天大域的圣主，她却不忍见无数孩子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毁灭。
可是，哪怕不甘，哪怕愤怒，哪怕怨恨，也没有丝毫作用。
她看向天王峰的方向，张了张嘴，喃喃自语。
“江南，吾辈没有等到你啊……”
声音很轻，轻得压根儿不想去煌天圣主说话的语气。
然后，这最后一句，也散落在席卷而来的风暴里。
轰！
恐怖的黑暗混沌，宛如万万丈高的无尽浪潮，从崩溃的天地框架的空隙中，席卷而下，一瞬间淹没了整个煌天圣地！
至此，曾无比繁华，无比昌盛的一域圣地，再不存一丝一毫！
.
.
同样的事，在整个坤坎二道不停地发生着。
天演域，天演圣地，无比庞大的巍峨罗盘横亘天穹，在毁灭中代替了世界框架，支撑起天地与万物生灵。
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的天穹之上，罗盘中央，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男人盘膝而坐，无数符文彷若桥梁一般连接着他与整个庞大的罗盘。
而在罗盘的庇护之下，无数修士，惊恐地看着宛如洪水勐兽的那般可怕的黑暗，瑟瑟发抖！
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焚山煮海的通天大能们，此时此刻像一个个无助的孩童，只能躲在天演圣主的庇护之下，惶恐不安。
而那所有人之上，主导一切的天演圣主，此刻脸上也再也不复任何一点儿懒散的表情。
脸色煞白！
要将整个天演域都笼罩在他的领域世界中，本就太过吃力。
加上还要对抗天地破碎以后涌进来的茫茫混沌，这怕是只有“王”才能维持的恐怖消耗。
因此，在东娴落败，青灯残骸的力量随着两位陛下的道统遍布整个天地的时候，那看似无比庞大和坚固的罗盘，便开始迸裂出无数细小的裂纹！
砰！
就仿佛瓷器破碎那般的声音，绝望地回荡在无数修士耳边。
天演圣主的目光，也显露出亲所未有的无力与绝望。
——哪怕当初被两位王的天地囚笼落在杀劫内的时候，他无比愤怒，无比不甘，都也未曾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现在，作为一域圣主，受无数人敬仰膜拜的他，却因为无法守护自己的子民，而深感绝望。
同时，在那无力的双眸之中，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失望。
——对于江南。
曾经，在江南破解杀劫，在天演圣主见识到那伟岸星空的时候，这位圣主便无法抑制地被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年轻人所折服了。
他相信他，能做到一切不可能的事。
所以江南承诺会拯救整个坤坎二道苍生的时候，天演圣主连问都没有问，就选择了相信。
但现在看来，这种相信，错了。
——江南，并没有在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力挽狂澜！
在天演圣主的等待中，在大半年的期望中，他并没有等到江南，等来的，只有毁灭！
“阁下，您食言了。”
他对着虚空，如此说道。
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想去思考江南究竟是欺骗他们，还是在途中遇见了什么意外。
已经没有意义了。
——有些时候，过程相当重要，但有些时候，唯有结果，能证明一切。
比如……生死！
当注定的毁灭与死亡不可避免时，一切都不再重要。
天演圣主的话，回荡在天地。
然后，那庞大的罗盘，轰然炸碎！
无尽黑暗，奔涌而来，毁灭一切！
.
.
剑门大域。
毁灭来临之时，这座没有城墙的庞大城池中，无数修士，无数柄剑，齐齐升起！
而在他们的最前方，是一道手持铁剑的中年男子的身影。
彷若无法逾越的壁垒，横亘在众人与黑暗之间。
大半年来，一直如此。
当那黑暗的洪流涌来一波，他便挥动手中之剑，悍然落下！
突然，通天的剑意撕裂一切，撕裂混沌，撕裂黑暗，斩出一道生机之地！
——剑门圣地！
贯彻着“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的准则，剑圣主用他的剑，守护着整个剑门圣地。
但随着时间流逝，那些无比崇拜他的剑修们才勐然意识到，剑圣主只是圣主，而并非无所不能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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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过去，他的剑，变慢了。
但这个不善言语的中年男人，当黑暗从他的剑光的空隙中涌进来的时候，他也会用身躯承受那恐怖的冲击，给身后的剑门大域留下生机。
只是，还是那句话。
他只是圣主，而并非神。
特别是当那无尽的黑暗突然仿佛打了鸡血一本煌煌涌来的时候，他……挡不住了。
于是，毁灭降临！
比剑圣主的剑还要冷漠和冰冷的黑暗，在剑光的肆虐中冲破一个恐怖的口子，悍然奔来！
这位不苟言笑的圣主，亲眼看着他的圣地，他的子民，在黑暗中被吞没！
先前还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转眼间便魂飞魄散，不再留下一丝痕迹。
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刹那之间，无尽的剑光混杂着血光肆虐黑暗！
仿佛发泄着那沉默的愤怒与不甘！
但，没有作用。
就像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剑门圣地，沦陷！
.
.
几乎一模一样的事，还在各个大域，接连发生着。
在诸多圣主返回大域后，因为有东娴的干扰，坤尊与坎帝两位王散道的进度被拖延，毁灭的灾难也相当平缓。
但在东娴演化的分身支撑不住而溃散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失去了同为“王”的东娴的制约后，两位王心无旁骛地散道，让青灯的力量几乎完全覆盖整个坤坎二道！
同时，无数被灾厄蛊惑的凡人与虫鱼鸟兽的祈祷，在灾厄的控制下，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
于是，再也抵抗不住。
一位位圣主的力量，在突然暴涨的毁灭的力量面前，再也无法庇护他们子民。
眼睁睁地看着毁灭的降临！
无论是一般的圣主，还是剑圣主这种无比庞大的仙人，都是如此。
甚至那些先前愚忠，但在见识到一切真相后幡然醒悟后被剑圣主等人释放出来守护各自的大域的圣主们。
也不例外。
平等地，迎接毁灭一切的灾难。
即便坤坎二道毁灭，混沌黑暗降临后，诸多圣主还能依靠自身的位格坚持一段时间。
但对于那无数凡人与仙之下的存在来说，失去了仙土世界框架的庇护，就相当于水中的鱼暴露在炽烈的沙漠中，只有死路一条。
一刻钟。
仅仅在东娴的分身溃散后的一刻钟，整个坤坎二道的框架就坍塌溃散。
黑暗降临之下，除了天王峰以外，整个坤坎二道，一丝不存！
毁灭！
完全毁灭！
没有人能够想到，占据整个仙土一半的坤坎二道，竟在这短短的一刻钟内，完全崩溃！
天王峰。
坤坎二道仅剩的中枢框架，就在此地。
只是，实际上，也是已经名存实亡。
就像一个人，被剐下皮肉，脂肪，骨骼，脏腑以后，唯独剩下了一枚半死不活的心脏。
还有什么作用呢？
但对于灾厄来说，很有作用。
——天王峰的留存，可以让坤尊与坎帝仍沉浸在“镇杀灾厄”的可笑美梦里而不自知，直到他们完全散道，打碎坤坎二道的道统。
否则，倘若天王峰也跟着一起毁灭了，那坤尊与坎帝必然发现端倪，怒而反戈。
这并不是灾厄想要看到的。
——哪怕如今有了足够的血肉作为食粮，但要恢复自身，也需要漫长的岁月。
而坤尊与坎帝两位王，哪怕散道但最后一刻，只要他们未曾真正死去，都仍拥有着恐怖的属于“王”的力量。
所以，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更何况……
虚无之中，那漆黑的眼眸，不停闪烁。
喜悦之中，又带着些许疑惑。
——那个突然杀出来的女人，真的死了么？
或者说，同样拥有着“王”的力量的她，真的会如此轻易的放弃与自己作对吗？
虽然如今一切图谋都已实现，只差最后一步，但冥冥之中，灾厄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太顺利了。
倘若没有那个不知名的幕后黑手的出现，那么一切顺利自然是无可厚非。
可是灾厄明明已经察觉到对方，在暗处布局，处处针对自己，那么这个家伙没理由如此轻易的放弃才对。
但如今，她就快要真正的“赢”了。
对方还能有什么手段？
灾厄想不出来，但心头，又觉得不安。
“罢了。”
“以人类的话来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反正当天王峰也毁灭，两道道统破碎的时候，任他有千般手段无上神通，也难收覆水。”
虚无中，回荡着这样的声音。
仙殿。
坤尊与坎帝，盘膝而坐，心无旁骛地将道统与自身融入仙宫之中。
下一刻，属于初代乾主的黄金的精血，伴随着虚空一阵水波般的涟漪，出现在二人之前。
“两位，灾厄已被完全压制，只差最后一步，一切功成！”
浩荡而中正的声音，回荡在仙殿之中。
坤尊与坎帝睁开眼，相互对视。
皆是明白“初代冕下”话中之意——这是让他们，再加一把劲了。
或者说，让他们……完全散道！借整个坤坎二道的愿望，镇杀灾厄！
两位王，目无惧色。
因为，这是从一开始就已经知晓的结局。
用他们的命，换取“灾厄”的毁灭，换取整个坤坎二道甚至整个仙土的永世安宁！
“善！”
两位王作揖，道一声，
“人道永昌！”
茫茫天声，回荡仙殿。
却只让灾厄，感到一阵可笑。
真讽刺啊。
眼前这两个无上的王，在祈祷和祝愿已经不存在的东西永远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