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走投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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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天赐这诡异的死法让雷延昌也十分的震惊，不过他此行去开封的目的也算是完满的达到了，当的上是不虚此行，他没有着急离开开封，而是帮忙料理了毛天赐的后事，等到一切都处理完毕之后，雷延昌决定信守毛天赐临终前的嘱托帮忙照顾当时还年轻的毛师傅，说白了便是准备把毛师傅带到京城的雷家谋口差事，年幼的雷献彩通过那几天时间与年纪相仿的毛师傅可谓是共经患难，也是诚心的邀请毛师傅前往京城，并且许诺，毛师傅到了雷家绝对不是下人的身份，二人以兄弟相称。
可是在毛天赐葬礼的时候，德信堂的众多前辈门人都来参加了堂主的葬礼，他们却希望毛师傅可以留在开封继承毛天赐的衣钵，毛师傅当时也年轻，多少有点心高气傲的意思，一个是进京城寄人篱下，另一个则是在老家继承家父衣钵当德信堂的堂主，本着宁当鸡头不当凤尾的心思，毛师傅拒绝了雷家父子的邀请，在德信堂前辈的主持下，正式的加入了鲁班教，结果却因为抽中了那贫字碗而一生清苦，雷家父子在离开开封之后，雷献彩与毛师傅在开始几年还有书信往来，不过感情这东西最怕的是距离，随着二人年纪越来越大逐渐的淡了，这便是毛师傅和雷家的渊源。
说完了这段往事，俩人都没有再说话，每次跟毛师傅聊起鲁班教的一些邪乎事的时候，太爷爷总是在一开始兴趣盎然，但是听着听着便转变成毛骨悚然，那神秘而恐怖的诅咒像是一双手刺激着太爷爷的每根神经，让太爷爷在恐惧的同时欲罢不能。
而管家那边在安排好了人去送信之后便继续过来陪伴着太爷爷和毛师傅二人，三人客客气气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到中午的时候那管家还安排人送来了饭菜，丰盛且可口，但是太爷爷却吃的味同嚼蜡，毛师傅跟他分享奇闻轶事的时候总是能以故事吸引他的注意力，可是一旦故事停下来他的思绪便会被拉扯到现实中来，郭平安岌岌可危的处境，在京城里的六神无主都让太爷爷心乱如麻。
等到下午的时候，一个人风尘仆仆的进入了铺房当中，此人虎目龙鼻相貌堂堂，长的也是人高马大，一身穿着更是不俗，腰上挂着一个铜制的腰牌，一进屋便呼唤道：“毛兄何在？”
此人正是雷家当代的家主雷献彩，毛师傅站起身来，俩人一别已经几十年过去了，如今故人重逢自然是感慨万千，等二人简单的叙旧完，毛师傅便道：“献彩，你我兄弟二人有的是时间叙旧，此次我来京城，实乃是有要事要办，本不欲麻烦于你，可是如今事情遇到了瓶颈，我那侄子命在旦夕，这才来求你帮忙。”
于是毛师傅便把事情的原委详细的对雷献彩说了一番，太爷爷在一旁观察着雷献彩的脸色，因为雷献彩的脸色无疑是代表着此事是否有希望，随着雷献彩脸上的阴晴不定，太爷爷的心无疑也是凉了半截。
等毛师傅说完的时候，雷献彩面露难色的道：“毛兄，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实不相瞒，怕是难办。”
太爷爷的心瞬间便是拔凉拔凉的。
毛师傅也是眉毛跳动了了一下。
雷献彩赶紧说道：“若只是刑部三堂会审，这件事倒还简单，花上一些银子耗费些人情也便把事情办了，我定然是可保那孩子无忧，但是此事最难之处便是老佛爷都知道了此事，我听说这件事，也是从宫里的李公公那里听了几嘴，只不过没有想到他们口中的妖孽化人，竟然是自己人的孩子。”
毛师傅道：“这等小事，竟然能直达天听传到了太后老佛爷那里去？”
雷献彩点头道：“哎，自从前两年朝廷吃了败仗，又是割地又是赔钱，京城里各种谣言四起，说真龙将死，妖孽要出，太后老佛爷为此也是十分焦心，这件事无疑是撞上枪口了，朗朗乾坤妖孽化人吸人血这等奇案，不就正对上那真龙将死妖孽要出么？ 那孩子在押送到京城的这一天便很多人议论，闹的人心惶惶，后来就有大臣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太后老佛爷，听李公公的意思，老佛爷是要借这件事堵住这谣言，妖孽要出？ 那便出一个灭一个。也借此警告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我正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说此事难办。”
太爷爷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雷献彩说的是真的，那郭平安还真的是必死无疑之局！不然雷献彩又何须对自己和毛师傅撒谎呢？
见俩人心里沉重，雷献彩安慰道：“此乃天命，或许就是那孩子的命数，这位郭兄护子心切，可是妖孽化人，为天所不容，时也命也。这位郭兄还是自己想开点，令夫人在天有灵也不会责怪于你，雷某虽然救不了那孩子，但是会尽力的保全郭家。”
“多谢雷大人。”太爷爷哪怕是心里再难受，也要谢雷献彩的美意。
雷献彩因为有公务要忙着急赶回去，加上此事的气氛哀伤，便邀请毛师傅和太爷爷前去雷家，等他忙完公事之后二人再见面详聊，毛师傅推脱说他要陪着太爷爷，难免太爷爷想不开出了什么差错，雷献彩便问了他们下榻的客栈，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龙聚楼前往工地，太爷爷和毛师傅二人也与掌柜的辞别开始返程。
这个消息彻底的把太爷爷给打懵了，雷献彩所说的事，或许那中堂大人也是听到了一些消息这才会那么坚决的拒绝搭救，如此看来还真的是无力回天，毛师傅只是安慰了太爷爷几句，这时候其实也不需要说什么，能不能看的开走出来，还是要靠太爷爷自己。
回到客栈之后，太爷爷回到房间里便独自一人抽泣了起来，人总会这样，在拥有的时候不以为然，在失去的时候却追悔莫及，太爷爷之前其实也内心深处嫌弃郭平安那奇怪的长相和吸血的陋习，现在再想起郭平安，却满是他的天真的笑脸，他更是想，平安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此刻被押在天牢当中，不知道他此时会不会害怕？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不能吃五谷肉食，只能以血液充饥，这么多天肯定是没有吃东西，会不会饿坏了？
有些悲伤的思绪，一旦想起来便如同是开闸的洪水快速的蔓延一发不可收拾，太爷爷嚎啕大哭，哭着哭着竟然哭的晕死了过去，在梦里，他看到太爷爷刘氏正对着自己无助的哭，一声声的对自己像是活着的时候呢喃道：“泰来。。救救孩子。。泰来。。孩子无错。。。”
哭睡到哭醒，太爷爷可谓是以泪洗面。
一日，两日的时间很快过去，雷献彩可能是公务忙，亦或者没有帮上忙心里不好意思，也没有来客栈探视毛师傅，而就在第二天的夜里，后生带来了一个太爷爷早已知道的消息，明日一早，刑部三堂会审那个吸血鬼孩子。 以泪洗面两天两夜的太爷爷已经没有了眼泪，毛师傅劝他不要去看以免心里难受， 太爷爷也知道自己的脾气，怕是真的见到了郭平安会崩溃大哭，既然自己这个当爹的不能救他，便不去见他，只是嘱托毛师傅去帮刑场帮郭平安收尸。
这次对于郭平安的审讯是在西市口，是在户外的公审，毛师傅到的早站在了前排，等到郭平安被押上来的时候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早已是把整个公审的现场给围的水泄不通，百姓都有扎堆看热闹的习惯，更别说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连伤十余条人命吸血，更有传闻这个孩子是妖孽投胎转世天生妖胎。
也就是这时候，毛师傅看到了郭平安，郭平安从被捕到关押再到押送京城关押在天牢已经二十天左右，正如太爷爷所想，牢房里只有牢饭没有人血，郭平安此时本就白的小脸更显的苍白无比，只不过他那稚嫩的脸上却是绝对不符合他年纪的冰冷，他似乎从一开始被捕的恐惧演变成了现在的冷若冰霜，特别是他那圆滚滚的黑色眸子，里面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人色，当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谁的时候会让人感觉极其的不适，仿若是被死神盯上了一般。
毛师傅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已经人性全无，伤了人命吸了人血的他已经彻底的堕入了妖道，就算这一次太爷爷能侥幸的救下他，他也不可能再做一个人了，只会成为为祸一方的大妖。
百姓们也都感觉到了这个孩子的邪性，纷纷嗑着瓜子笑着叫杀了他杀了他。
而关于郭平安的审讯也极其简单，他低着头，冰冷的看着地面，不会为自己辩解一句，而他所犯下的罪，却是证据确凿，所以很快，随着那写着斩字的令箭丢在了地上，郭平安这短暂而又凄苦的一生，也宣告着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