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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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食堂内, 孟桑与叶柏相对而坐,正在用暮食。叶柏手中的油泼面是孟桑亲自煮的,火候掌握极好。虽说辣椒粉与各种香料的分量削减许多, 但仍不掩藏扑鼻香味。各色辅料已被拌匀, 宽面每一寸都浸染了油香与轻微辣香。光是闻着味, 就让人食指大动,恨不得赶紧叉起一大筷子,爽快吞下一半。宽面是用扯的,还在案板上甩过,口感很是劲道, 即便对一位小郎君而言也不算难咀嚼, 反而让叶柏喜爱上这种口感,一筷子接一筷子,停不下来。叶柏虽不过七八岁,但筷子已然使得很好, 且用食的仪态也无可挑剔。只见他非常稳当地夹起一根宽面送入口中,从夹面、咀嚼一直到咽下,不曾惹出半点动静,极为文雅。不愧是高官贵胄府中,细心养大的小郎君。就在叶柏慢条斯理地用暮食时, 忽然听见对面传来了嗦面声。声响不大, 但听着总让人感到耳根子发痒。叶柏一抬头就瞧见孟桑叉了一大筷子面, 豪气开嗦。她将宽面与酱汁悉数吸入口中,双颊微微鼓起、不断咀嚼,而双唇覆上一层油光。见此, 叶柏目瞪口呆。这这这!长安城里的年轻女郎, 哪有似她这般吃相的!可是, 她看上去吃得好香啊……孟桑本在专心吃面,余光扫见对面叶柏一脸震惊,心下一转就猜到究竟,笑了:“哎呀,叶监生你不晓得,就得这么吃才爽快!”叶柏抿唇,装作镇定地收回视线,心中不断默念“君子和而不同”“阿翁教导过不应过分苛责旁人”,继续一板一眼地用暮食。①不过经了这么一遭,他面上总算流露出些许童真稚气,配着婴儿肥,很招人疼。见小郎君眼底隐隐显现郁闷,孟桑摇摇头,暗自憋笑。所以说嘛,七八岁的小郎君装什么少年老成,这样多有朝气!逗小郎君可太有趣啦!孟桑眉眼带笑,继续嗦面。油泼面,那就得舍得泼油,要泼透了辣椒粉、葱末蒜末、香料和芝麻等等辅料,那才能激出香味,吃着带劲。而她这碗里不仅宽面量足,辣椒粉添得也尤其多,辣香浓郁,直让人边吃边“嘶哈”,被辣得舌尖发麻也舍不得停。里头配的花生,炸得又香又脆,嚼着上.瘾,“嘎嘣”声不断。对面的叶柏耳朵灵,自然也听见了。他悄悄瞄了好几眼孟桑,只觉着对方真的吃得好香,光是瞧着,就让人感到饥饿难耐。叶柏踌躇着,眨了眨眼,偷偷摸摸夹起自个儿碗中的炸花生,一本正经地送入口中。那模样,仿佛是在品鉴什么珍馐美馔似的。甫一入口,刚嚼一下,叶柏就被酥脆口感与浓郁花生香味直接折服。尤其是外皮还沾上了油泼面酱汁,花生粒的淡淡咸甜之中,就又掺了辣油香……好好吃!叶柏圆溜溜的双眼亮了,不断挑出花生来嚼。孟桑瞅空瞧了一眼
叶柏,提醒道:“别光顾着索饼和花生,鸡蛋羹没那么烫口了,趁热用。”闻言,叶柏嚼花生的动作顿住,耳根子染上一抹几不可见的红意,眼睫慌乱眨了好几下。咳咳,怎么还被这厨娘发现了……他咽下嚼碎的花生,伸手去拿木勺,轻咳一声:“嗯,多谢女郎提点。”这个年岁的孩童,最是要吃好才能身体康健,否则怎么长个儿?故而孟桑单独为这小郎君添了一盅炖蛋。炖蛋这吃食,听着简单,想做好也是不易的,讲究颇多。譬如往打散后的鸡蛋液里添多少清水,是添生水、凉白开、温水还是热水;譬如是否撇去浮沫,是否有添盖子以免热气落入蛋中……种种细处都做好,方才得了叶柏面前这一盅完美无缺的水蒸蛋——表面光滑无孔,淡黄色的蛋羹上头淋了少许酱汁与葱花。用木勺舀出来的一块炖蛋,尚还颤颤巍巍地抖动着,仿佛下一瞬就要滑下勺去。叶柏连忙将之送入口中,吃着软嫩,舌头与上颚同时施力,原本完整的炖蛋顿时裂开,不断在唇齿间滑动,轻轻松松顺着喉咙而下,蛋香十足。哇,这个也好好吃!叶柏黑白分明的眼睛更亮了,立马抛弃了油泼面和花生,一心一意专攻炖蛋。虽然他一张小脸还十分“严肃”地绷着,但从其越发利落的动作,以及不断试图压下去的唇角,孟桑便晓得叶柏是喜爱这顿暮食的。她无声笑了,低头专心嗦面。一大一小分明进食仪态全然不同,却维持了莫名的和谐,瞧着很是温馨。不一会儿,包含孙贡在内的二十余名留监监生来了,轻车熟路地在灶台前排起队,等着文厨子给他们煮面。排好次序后,他们立即环顾四周,寻到孟桑的身影,笑嘻嘻地打招呼。“孟师傅!”“多谢孟师傅做索饼!”听见声,孟桑侧过身笑着应了几句。此时,孙贡忽然瞅见坐在其对面的小郎君,下意识拽了下几位同窗的袖子,让他们莫要太忘形。众人随之发现险些被孟桑背影遮盖掉的叶柏,俱是神色一凛,纷纷目不斜视,好似正在身处讲堂听博士讲课一般。将二十余人的前后转变纳入眼底,孟桑转过身,饶有兴致道:“他们好似有些惧你?”与此同时,叶柏竟也开了口,皱起小眉毛:“你姓孟?”两人的疑问撞在一处,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孟桑笑着开口:“确是姓孟。怎么这副神色,莫非以前有姓孟的得罪过小郎君?”叶柏纠结片刻,小大人似的叹气:“我倒无甚大碍,只我阿翁不喜这个姓。虽说他不会因此而迁怒,但每每听见都不怎么开怀。”孟桑有些茫然,这怎么还真有人对姓氏心存偏见呢?她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个究竟,索性当做旁人私下的喜恶癖好,直接将此事抛之脑后,重复一遍她方才所问。叶柏刚巧用完暮食,搁下了手中木筷。听了孟桑此问,
他并未立即回答,而是十分讲究地从怀中掏出干净帕子,轻拭嘴唇,确认不曾失礼后,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他们并非惧我,而是忌惮我阿翁与阿耶。”孟桑瞧他这一番动作,暗叹一声“好讲究的小郎君”,又莫名回想起前日与谢青章在茶肆时,对方也是这般君子样儿,不由勾唇一笑。随后,她听完叶柏的话,心下一转,有些了然。“你入的是国子学,家中必然显赫。而我朝科举并未糊名,投行卷之风气甚浓,故而他们是担心举止失态,许会无意传入你家长辈耳中,影响来日前程。”叶柏一本正经地颔首:“正是此理,女郎很是聪颖。”被七八岁的孩童夸了,孟桑很是愉快。她忖度着叶柏的性子,又瞥了一眼他无处安放的小手,笑着问:“后院有井,我欲去打来清水净手,不知小郎君可愿同往?”闻言,叶柏显然松了一口气自在许多。他起身,仍是那副双手背在身后的小大人模样,叉手客气道:“多谢女郎,某却之不恭。”孟桑眉眼弯弯,领着他离了食堂,由小门进庖厨,又入小院。再当着他的面,从小院井中打了一小半桶清水,用来净手。从方才用暮食,到眼下净手,孟桑不禁再度感叹一声这位小郎君当真是教养极好。身为高官子弟,既不排斥或厌恶与庶民同桌而食,又能有条不紊地自己进食、洁面、净手,无论对上何人,不论尊卑,都能进度得当、礼节得体。再配上这张婴儿肥的俊俏小脸蛋,真真是让人见到便不禁心生欢喜!“我待会儿欲要归家,走的是来时路,叶监生可要回斋舍?”叶监生挺直腰板,颔首:“嗯,可与女郎同行。”洗完手,两人从后院回到食堂。就瞧见孙贡等监生已经避到最角落,一个个目不斜视、正襟危坐用着暮食,全然不似往常的放松模样。这时,食堂门口突然来了一位太学监生,手里抓着木制食盒,走到灶台前,想领了暮食回斋舍用。孟桑今早朝食时见过赵监生,对其印象颇为深刻。一则,他并非这三日来留在斋舍的监生,而是除了叶柏之外,极少数提早回国子监的太学监生;二则,此人过往十多日未曾来过食堂,孟桑早上初次见他,就觉着很是面生;三则,他是头一个想领了吃食回斋舍的监生,说是想边温习课业边用,十分刻苦。孟桑见到他,笑道:“赵监生仍是领了吃食,回斋舍再用?”赵监生也不知在想什么那般出神,冷不丁因孟桑的声音而吓了一跳。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低头瞧见叶柏,再度被吓到后退一步,最终勉强勾起笑:“是,是啊……”孟桑笑着点头,又和文厨子交代了几句,方才挎着小布包,与叶柏一同走出食堂。两人走了没多远,叶柏突然开口:“方才那个赵监生不对。”孟桑不解:“哪里不对?”叶柏稍稍昂起下
巴,很是淡定:“他很得家中上下溺爱,手中宽裕,且并未被苛求课业,因而入太学后一直跟在国子学田监生身后,吃喝玩乐、走鸡逗狗。”“于他而言,既不必提早回国子监温书,也无须来食堂用吃食,自可去外头食肆酒……”说到这儿,叶柏顿了一下,面无表情道:“不对,我此言有误。现如今食堂有了孟女郎,倒确实不必去什么食肆酒楼。”“多谢小郎君赏识,”孟桑弯唇笑了,学着叶柏的模样,双手背到身后,语气轻快,“不过嘛,管他什么赵监生,只要能来食堂,就都是好监生!”“话说回来,”孟桑好奇地低头瞧他,“小郎君你是我遇见的,唯一一个自己来食堂的。今日也非定下的回监之日,缘何你早早来了?”叶柏眉目淡淡:“我家阿翁最不喜家中子弟贪恋口腹之欲,无故不得去食肆酒楼,家中庖厨也不研习新菜式。我入国子监,必然要遵循教诲,日日来食堂。”“至于后者,阿翁觉着我耽误多日课业,而今身子已经痊愈,可提早回来。我亦认为,虽然祭酒免去明日早课,但监生自身不可荒废课业,须得勤勉。”孟桑听了,哑口无声。这位叶小郎君的阿翁,未免对七八岁的孩童要求太多了!好好一孩童,虽不必溺爱,但总也该吃吃喝喝、快活度日,闲暇时再学些课业。如她七八岁时,阿娘就经常牵着她去逛街市,买各种好玩的,母女凑在一起玩,而阿耶会做各种好吃的,力求把她和阿娘喂得饱饱的。一家人更是得了空就上山,挖笋捉鱼摸虾……即便如此,也不曾耽误她跟阿娘读书识字、练习书法,更不曾耽误她和阿耶学厨艺。哎,不过这是叶小郎君家事,她总不好多说什么。一旁的叶柏看着孟桑学他走路,只觉内心充满无奈,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这位女郎,当真是一点也不稳重,唉!正暗自感叹着,又听见头顶传来孟桑的声音。“哎,叶监生,明日朝食给你添个鸡蛋吧?”叶柏蹙眉:“一定要吃吗?水煮的那种?”孟桑笑嘻嘻:“必须,不过可以用煎的,香一些。”叶柏无可奈何,“嗯”了一声。其实他一直偷偷瞒着阿翁和耶娘,不喜爱吃鸡蛋的事。不过,今日尝到鸡蛋羹很是可口,想来这位孟厨娘手艺出众,应当不会做得难吃。叶柏想着想着,忽而觉得自己愧对了阿翁的教导,羞惭不已。君子不当注重口腹之欲,可是自打他须臾前尝了孟厨娘的手艺,就有些念念不忘,合该好生反省。“哎,叶监生,明日朝食咱们喝粥,另配韭菜盒子哦!”叶柏小耳朵不由自主竖起来:“……韭菜盒子好吃吗?”孟桑面上神采飞扬:“当然好吃,鲜韭菜、嫩鸡蛋,烙干的饼皮、爽滑的粉丝。啧,好吃得紧!”叶柏悄悄咽了咽津液,一本正经:“那便劳烦孟厨娘了。”“
好说!好说……”-另一厢,赵监生端着盛满油泼面的食盒出来,急匆匆往后门而去。远远瞧见孟桑与叶柏的身影,他被迫放缓步子,不敢靠得太近。中途,叶柏回到斋舍,仅余孟桑一人。一直等到孟桑出了后门,赵监生这才加快步伐,向阍人出示木牌后,出了国子监。他瞥了一眼孟桑背影,松了口气,朝着与之相反的方向而去。赵监生匆忙赶到坊门口一家食肆,进去便见着了田肃等人。田肃见他来,拧眉呵斥:“怎得这么久?都快到关坊门的时辰了!”赵监生赔笑,呈上食盒:“中途唯恐被那些监生察觉异样,不免小心谨慎一些。”闻言,田肃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自顾自打开食盒。甫一掀开盖子,里头浓郁的辣香、面香并着油香,齐刷刷涌出来。田肃等一众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食盒内,油光满满的宽面、碧绿葱花、深红色花生粒等等混在一起,瞧着极为诱人。后知后觉到失态,田肃接过身侧监生递来的木筷,叉起宽面,悉数送入口中。即便因一路耽搁,面有些凉,却也无法掩盖其绝妙滋味。辣味刺激味蕾分泌津液,劲道的宽面让人越吃越难舍……田肃用了好几口,方才将手中木筷重重拍下,面色极为难看,咬牙切齿。“好个口蜜腹剑的许子津,好个阴险狡诈的薛安远!这帮子四门学和下三学的,竟真敢将我等戏耍于鼓掌之中,足足二十日之久!”“坊门将闭,咱们暂且归家。待到明日暮食,咱们去食堂当众戳穿许子津的无耻嘴脸!”-翌日,天还暗着,国子监后门通往斋舍、食堂的路上,孟桑手中提着灯笼,踏着月色前行。今日朝食是清粥和韭菜盒子,前者交由徒弟们熬制即可,后者还需要她提早来,亲自烹制。走到一半,孟桑远远瞧见前头孩童身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只觉得无语又有些心疼。叶家怎么回事,这么早就敦促孩子起来温习课业、用功读书……未免有些揠苗助长了罢!孟桑叹气,快步走近,并扬声唤道:“叶监生。”这一回,叶柏看向孟桑的目光中,不再是初见时的警惕,反而似是好生松了一口气。他抿抿唇,不动声色地往孟桑身边靠了两步,淡声问好。孟桑换了只手提灯笼,叹气:“看你模样,估摸着才七八岁,怎得起来这般早?今日停了早课,像是你的许多同窗,里头不乏行了冠礼的,也还在酣眠。”叶柏半垂着眼帘:“日日如此,习惯了。”瞧他这模样,孟桑也不晓得说什么好,故意笑道:“走吧,带你去食堂用朝食。不仅你能瞧见怎么做,而且今日的头盘也归咱们叶小郎君啦!”叶柏面上闪过一抹喜色,一板正经回道:“嗯,多谢女郎。”一路闲谈,两人来到食堂。食堂内,五个徒弟已经忙活起来,锅上正熬着白粥。见到孟桑来,
阿兰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活,很是精神地问好。他们无一不是国子监食堂里的老人,自然也知道叶柏这唯一一位来食堂的国子学监生。虽然多少有些好奇,为何孟桑和这位小神童看上去很熟,但五个徒弟谁都没有贸然问出口。“你们先忙。”孟桑应了一声,一低头就撞入叶柏复杂的目光里。叶柏微微蹙眉,大眼睛眨巴眨巴:“你都有五个徒弟了?”应是他太过震惊,语调不复那种故意装出来的沉稳,难得染上这个年岁应有的童音。孟桑璀然一笑,挑眉:“是不是觉着我更厉害啦?”叶柏满脸的一言难尽,眉毛都快缠到一处,跟蚯蚓似的。见状,孟桑嘿嘿笑了两声,十分自然地寻了一张食案,领着叶柏坐下。在她去取水壶的工夫,转身就瞧见叶柏自觉从书袋里掏出书卷,已经展开在看。孟桑无奈摇头,先给叶柏倒了一碗热水,随后往他这张桌案添了盏油灯,方才去忙活自己的事了。今日做的是韭菜盒子,所需食材不算多。韭菜已经洗净择好;粉丝是三日前就开始准备,到眼下刚好能用,已让纪山拿去处理;其余食材也都被徒弟们一一取来,整齐摆放在高脚桌案上,等着孟桑来取用。②一如往常,先和面,随后在等待醒面完成的空暇里,孟桑着手做内馅。多枚鸡蛋磕入盆中加盐并打散,随后起炒鸡蛋,因着是作为馅料,孟桑特意炒得碎一些,便于之后用。孟桑将韭菜切成小段,头也不抬:“纪山,粉丝可切好了?”闻言,纪厨子立即将手中装满粉丝的大盆递来。粉丝是提早做的,孟桑特意让刀工好的纪山提早来,将之先切成细细的丝,入锅用水煮到半熟,再捞出来过凉切段。如此,等到孟桑来了没多久,就能直接用。孟桑看了一眼盆中粉丝模样,夸了纪厨子一句,随后开始拌馅料。韭菜段、鸡蛋碎悉数倒入装粉丝的盆中,添入麻油、胡椒粉、盐等辅料,充分拌匀。此时,旁边的面团也已经醒好。揉长、切面剂子,再将之一一擀平后,往上头添拌好的馅料,合上压紧实后,捏出花边。之后便可放入平锅里头干烙。其实到这一步,还有喜欢用油煎的。只不过孟桑个人偏爱干烙后的饼皮味道、摸上去略带粗糙的手感,以及两面黄褐色的斑纹,故而用了干烙的法子。孟桑同时烙了四块韭菜盒子,用干净盘子装了两块,剩下的留给徒弟们垫腹。随后,她又盛了两碗白粥,用小锅煎了一块金黄色的鸡蛋,这才端着满满当当的托盘,出了灶台,往叶柏那儿走。孟桑走近,笑道:“叶监生不若先用朝食,随后再温习课业罢?”闻言,叶柏井井有条地卷起书卷,将之放入书袋之中,继而客气地托孟桑带他去净手,最后才稳稳当当坐下。孟桑依旧与之相对而坐,笑道:“叶监生小心些,莫要烫
到。这韭菜盒子是刚烙好的,不但饼皮摸着烫手,里头的内馅更是烫舌。”“况且现下时辰还早,你可慢些用,否则伤身子。”叶柏颔首谢过,准备用朝食。抓着韭菜盒子两边,叶柏很是小心地咬下一角,露出里头光景。白中泛黄的饼皮之内,包裹着绿油油的韭菜段、黄澄澄的鸡蛋碎以及半透明的细粉条,浓浓的韭菜鸡蛋香,与干烙的饼皮香,齐齐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