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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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镇南将陈萧引进屋内入座，连忙吩咐丫鬟去准备茶水糕点。
莫镇南撩开衣摆，自陈萧对面坐下，目光热切地看着他，看着看着便红了眼眶。
眼泪不期然落下。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儿当着几个年轻人的面说哭就哭，倒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卫齐向陈萧投去疑惑不解的眼神。
陈萧也回以同样的眼神。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莫镇南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慌忙自怀里掏出帕子，动作粗鲁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可当他再次看见陈萧时，又是红了眼眶。
“让……让你们见笑了。”莫镇南边胡乱地擦眼泪，边道：“我就是太激动了，一时间没控制好情绪。”
“你们几个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去就回。”
卫齐看着莫镇南落荒而逃的背影，俊脸露出疑惑不解，冷不丁地来了一句：“难道你是他遗失在外的孩子？”
陈萧虎躯一震：“别胡说！”
想到刚才莫镇南看见他时的反应，他喃喃道：“或许跟我父亲有关。”
不知想到什么，卫齐勾起一抹坏笑，贱兮兮地看着陈萧道：“也对，莫县令这模样是生不出你这么俊俏的儿子的。”
莫镇南四肢短小，身高不足七尺，五官一般，哪里能生得出长身玉立、俊美清冷又出尘脱俗的陈萧呢？
只是，莫镇南为何一看见他就哭成这个样子？
刚才在衙门外也是如此，无论俩人说什么，守门的差役就是不肯让他们进去，莫镇南也下令让他们走，可在陈萧说了他是陈梁的儿子后，莫镇南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看来，陈梁和莫镇南之间有些私人上的交情。
只是，俩人一个在兴州县，一个在安陵县，平时鲜少会有接触，纵然有了接触，也只是官场上的虚与委蛇而已，哪里会像莫镇南这样，表现得跟陈梁的关系很不一般。
倒像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
所以，莫镇南一出来，卫齐就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莫大人，请问您跟阿珩的父亲之间是不是有些个人上的交情？”
莫镇南这才看向卫齐，见他一身锦衣华服，头戴玉冠，身上气质尊贵，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王者风范，他不由得正襟危坐。
疑惑的眼神看向陈萧，“这位公子是？”
卫齐此次离京并没有告诉沿途的地方官，陈萧知道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而莫镇南一个小小的县令自是没有机会见到
太子的真容，他便淡淡道：“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莫大人无须在意。”
“噗——”
一口水险些呛到，卫齐喷的到处都是。
不幸的是，大部分的口水悉数喷到了陈萧俊美的脸上。
气氛陡然降到冰点以下。
一滴水滴从陈萧额前的一缕碎发上滴落，在他的衣服上晕染开一朵绽放的合欢花。
俊脸像是清晨早起时，掬一捧水泼在脸上一般湿润透亮，让他冷白皮的俊脸多了丝妖孽感，和清冷的禁欲感。
以及令人心疼的破碎感，和那让人无法忽视的凌厉。
陈萧脸黑如锅底，看向卫齐的目光锋利如刃，恨不得下一秒就将他碎尸万段。
卫齐被他盯得心里发虚，干笑两声，忙跟陈萧道歉：“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蒋海潮蒋海运兄弟俩霎时间绷紧了身子，双手按住刀柄，随时做好了与陈萧打斗的准备，两双锐利的眸紧紧地攫住陈萧，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动作，一旦发现他会做出伤害太子殿下的可能性，二人便会第一时间冲上去保护太子殿下。
即使陈萧和太子殿下私下里关系交好，一旦遇到可能威胁太子殿下的安危时，二人便会奋不顾身上前，纵然那人是太子殿下的朋友他们也不会手下留情。
蒋海潮蒋海运兄弟俩便是为了保护太子殿下而生。
保护太子的安危就是他们毕生的使命。
陈萧是何等敏锐的人，蒋海潮兄弟俩的敌意和警惕他尽收眼底。
相信他此时只要有一丁点威胁到卫齐的可能动作，他二人便会拔刀相见，即便这里是县衙，他们也会与自己拼个你死我活。
陈萧却倏然挑唇一笑。
气氛变得沉重压抑，饶是莫镇南一个文弱书生也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因子。
他看看全身戒备的蒋海潮蒋海运，又看看一脸茶水、脸色铁青的陈萧，生怕他俩下一秒就对陈萧拔刀相见，急忙吩咐丫鬟取来一盆水。
却被陈萧抬手制止，他慢条斯理地拿出帕子擦拭脸上的茶水，俊脸上波澜不惊，一时间让人摸不着他的心思。
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嘲弄还是让卫齐捕捉到了。
卫齐眼皮子一跳，突地沉声道：“蒋海潮！蒋海运！”
“在！”
兄弟俩异口同声道。
“退下！”
“可是……”
“退下！”卫齐又加重了语气。
蒋海潮蒋海运兄弟俩却下意识
地看了眼陈萧，陈萧自顾自地擦拭脸上的水渍，动作缓慢而优雅，俊脸上带着别人看不懂的浅笑。
太子殿下下了命令，蒋海潮蒋海运只得咬牙道。
“是！”
卫齐贵为太子，天底下除了皇上之外，他便是大周朝最尊贵的男人，而陈萧不过是前朝武状元的儿子，已故县太爷的儿子，论身份地位自然不及卫齐万分之一，但卫齐却从未想过拿这些东西来让陈萧臣服自己。
因为他知道，陈萧和一般的臣子不同。
他不在乎身名外物。
权力、金钱于他而言可有可无。
他做事情看似随心所欲，实则心中有自己所坚持的道，所坚持的信仰。
别人撼动不了他分毫。
他有勇有谋。建元元年，兴州县发生一起特大灭门惨案，而陈梁也是凭借此案名声大噪，别人不知道的是，真正侦破此案的并不是任兴州县县令的陈梁，而是他年仅十一岁的儿子陈萧。
或许是官场上的黑暗，让陈梁明白了树大招风的道理，所以这些年来，陈萧虽然帮助他侦破了不少悬案，但外人却一无所知。
而陈梁的名声，却日益变大。
随之而来的是，有人崇拜陈梁，有人嫉妒陈梁；伴随着名声的到来，陈梁的人生之路也走的更加艰难，一举一动也更受众人的关注。
他尽量做到置身之外，让自己不受过多的影响，把更多的精力和心血用在培养陈萧身上。
陈梁成功了。
不论是文德造诣，还是武的造诣，陈萧在大周朝都算得上翘楚。
哪怕是身为太子的他，也比不上陈萧。
也许是父亲生前的交代，陈萧一直以来都比较低调。
更不会在外人面前卖弄自己的实力。
这种文可治国、武可安邦、为人又低调的人物正是大周朝急需的人才，而他作为未来的储君人选，身边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所以卫齐既极其看重陈萧，又很欣赏他的为人。
所以，在陈萧面前，卫齐也从未摆过太子的架子，更是没有拿太子的头衔压他，唯有的一二次也是卫齐玩笑似的说出来的。
并非以此真的想拿太子头衔给陈萧下马威。
若他真这么做了，他倒是体验了太子的威仪，过了太子的瘾，却也因此痛失一位人才。
是国之不幸，也是百姓之不幸。
这不是卫齐所愿。
卫齐的目的是让陈萧为己所用，日后能够入朝作官，伴他
左右，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所以，他抛出橄榄枝，引诱陈萧利用自己的权力帮助他调查陈梁之死的真相，而他借此机会把陈萧留在身边。
这是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两人各取所需，又互相利用。
但陈萧可以没有卫齐，依然能够查出陈梁之死的真相。
而这，不过是时间而已。
但卫齐不可以没有陈萧。
大周朝建立至今，虽说这五年来一直采取与民休养生息的政策，可内忧外患一直存在。
内有前朝残党尚未清除干净，依然如毒瘤一般蛰伏在大周朝，他们躲在暗处，等待时机试图给大周朝一个沉重的打击；外有北狄的虎视眈眈，加之周高祖帝在前朝任大将军之时，曾与北狄的一次大战中大获全胜，当时任北狄汗王的扎哈布在此次战争中受伤严重，没过多久，伤口感染破伤风不治身亡。
自那以后，左贤王哈曼子承父位，成为北狄的新一任汗王。
但这并没有缓和与前朝大梁的关系，反而变得更加剑拔弩张，这种紧张的关系在周高祖帝推翻大梁建立大周时达到顶峰。
哈曼至今记着父亲的死，也一直在寻找机会为父报仇，他们就像草原上的狼，把大周朝当成猎物，时刻紧盯着，一直在寻找机会，一旦被他们找到大周朝的弱点，这些凶猛的草原霸主便会群起而攻之，一举歼灭大周朝。
说是内忧外患，一点也不为过。
卫齐自然不愿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把事情闹大，最后与陈萧分道扬镳。
这不是他愿意看见的事情。
所以，道歉于他来说也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陈萧擦干净脸上的水渍，目光凉凉地看一眼卫齐，冷哼一声，“来点实际的。”
卫齐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笑道：“蒋海潮，把钱袋子给爷拿过来。”
蒋海潮屁颠颠地捧过来钱袋子。
“一百两够不够？”卫齐笑问。
“不愧是做生意的，一百两说给就给。”
卫齐不理会他的嘲讽和别扭。
见他接过银子，脸色稍霁，知晓他并没有因为蒋海潮和蒋海运的反应而真的动怒，卫齐松了口气。
眼下气氛良好，于是卫齐又问了一遍原先的问题：“莫大人，请问您跟阿珩的父亲之间是不是有些个人上的交情？”
莫镇南一愣，还没有从刚才紧张的气氛中回过神来，模样呆呆的。
待他回过神来后，便跟卫齐和陈
萧简单地说了下他跟陈梁之间的关系。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莫镇南去兴州县吊唁一位去世的好友，回程的路上因为太过伤心，路过一条河时，不慎失足掉入水中，莫镇南不会游泳，求生的本能让他胡乱地拍打水面，然而这并没有起到一点作用，身子在慢慢下沉，呼吸也越来越痛苦，当时路过那里的陈梁奋不顾身地跳入水中将他救上岸来，还派人送他去客栈，又请大夫给他看病。
莫镇南当时并不知道陈梁就是兴州县的县令，也不知道他是大梁的武状元，那次落水，莫镇南受了点风寒，在兴州县住了好几天，与人打听才知道救他的人是谁。
莫镇南感激不尽，忙备上礼品去陈府感谢他的救命之恩，陈梁不但没有收下他的礼品，离开兴州县时，他还专门派人过去送他。
自那以后，二人成了好友，期间，莫镇南也多次去过陈梁家中，而这也是莫镇南与陈萧相识的原因。
建元五年三月中旬，莫镇南听说陈梁因公殉职时，悲痛欲绝，他马上吩咐下人备车，决定要赶在恩公入土之前见他一面。
然而，他刚踏上马车，差役却进来禀告，有人打架斗殴至死，速请他前去主持公道。
无奈之下，莫镇南只得派人专门去兴州县送去挽联，代替自己前去吊唁陈梁，考虑到恩公妻儿日后的艰难，莫镇南又让人带去了一百两银子。
直到现在，莫镇南还因为没有亲自去吊唁陈梁、没有见到恩公最后一面而感到遗憾。
陈萧并不知道父亲和莫县令之间还有过这样一段往事，听完莫镇南的叙述后，陈萧安静了良久。
卫齐也久久不语。
莫镇南又接着说起，后来他接到远在京城的顾霆的来信，信中托他照料张氏母子二人。
得知恩公的妻儿要搬来安陵县居住时，莫镇南高兴不已。
可就在这时候，安陵县又出事了，接二连三有人失踪，不断有家属来衙门击鼓报案。
莫镇南这些天一直在为失踪案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抽不出时间，也抽不出心力来去平安村看望张氏和陈萧。
本想着等案子忙完了再去看望，没想到恩公的儿子自己过来了。
莫镇南就像一位慈祥的父亲一般，问了陈萧好多问题。
比如，在平安村住的习不习惯啊？不习惯的话，随时可以搬到他这边来住。
与村民相处的怎么样？
又对他说，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派人过来跟他说，凡是他能做到的，一定帮忙到底。
莫镇南又拉着陈萧寒暄了好一会儿，忙吩咐下人备一桌好菜招待陈萧，又让人赶紧去平安村接张氏过来，陈萧都一一拒绝了。
“莫大人的好意，我和我娘都心领了。”
“不过我今天前来是有别的事情想向莫大人打听一二。”
莫镇南看他神色认真，问道：“你来所为何事？”
“万里乡男童失踪一事。”
莫镇南心里一震，脸色大变：“这事都传到平安村去了？”
不等陈萧回答，莫镇南像是预料到了一样，他懊恼般喃喃自语道：“这是早晚的事啊，每天来来往往去镇上的人也不少，我虽封锁了消息，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啊。”
“莫大人，难道街上传的都是真的？”卫齐抢先问道。
陈萧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并没有插话。
莫镇南看看陈萧，又看看卫齐，挥一下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紧接着，屋子里的丫鬟们纷纷领命退出。
陈萧和卫齐相视一眼，隐隐意识到了这件事或许并不简单。
莫镇南愁云满面，他重重叹息一声，良久才幽幽道：“街上传的半真半假。”
半真半假？
莫镇南看看陈萧，又看看卫齐，愁眉不展道：“真的是，失踪的确有男童。”
“假的是，失踪的不止是男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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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晚啦~不过是二合一哦，很粗——长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