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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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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薛大海黑着脸从屋子里出来,颤抖着手走到郑氏面前,连嘴唇都微微哆嗦起来,“你看见的可是这个?”

“就是这个!”郑氏笃定道。

薛大海又拿着戒指走到儿子身边,问:“这是不是你弄丢的戒指?”

二头早已吓傻了,此时是别人问什么就老实说什么。

“是……是我不小心弄丢的。”二头声如蚊蝇道。

薛大海深吸一口气,看向孟氏时的眼神充满了失望,他仿佛一下子颓败了很多,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暮老头面前,“暮老哥,一共二两银子对不对?”

突然听见一个大男人带着更咽的声音,暮老头一时间有点无措,也很茫然,愣愣地点了点头。

“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姓薛的你要是敢给他们,我就跟你拼命。”

孟氏不由分说地拽住薛大海的胳膊,迎上他凌厉的眼神时,孟氏心里咯噔一声,但是她依然拽着薛大海不让他走。

薛大海内心无限悲痛,想到他娘的死跟婆娘有关,他就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可他婆娘不但没有一点悔意和愧疚,就连一丝羞耻之心都没有,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无耻的不肯把银子还给人家。

薛大海粗鲁地拂去孟氏的手,怒视道:“我还想要点脸。”

众人一脸问号地看着突然强硬起来的薛大海,要知道薛大海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怕婆娘,以往只有孟氏欺负薛大海的份儿,从来没有见过薛大海对孟氏大声说过话。

就连刚刚也是,孟氏对他拳打脚踢,抓花了薛大海的脸,薛大海都没敢反抗。

可是现在发生了什么?

俩人居然反了过来。

薛大海竟敢反抗孟氏了!

众人看得一头雾水,隐隐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事情,却又不敢问。

众人各怀鬼胎。

暮青偷偷地给暮离递了一个眼色:待会儿拿了银子赶紧回去。

暮离回给他一个“好的”的眼神。

暮老头也是浑身不得劲,看这架势就像他们一群人在欺负孟氏一家人,一想到这儿他就想赶紧回家去。

而孟氏呢?

此时却是心如擂鼓,太阳穴突突直跳。

家里现在哪里还能拿得出来二两银子?

从暮家讹来的二两银子她今儿个赶集碰上大哥,给了他一两多,剩下的半两多,她一部分拿去买了肉,一部分拿去买了布料,打算给家里人

都添身新衣裳。

这些银子没了,虽说可以拿自家银子给补上,可是家里这些年赚的银子都被她接济给娘家人了,哪里可能拿得出来二两银子啊?

她一直瞒着不让薛大海知道。

就是怕他跟自己拼命。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孟氏根本拉不住薛大海,只能眼睁睁地看他去拿钱。

薛大海是知道家里的银子放在哪里的,他打开床头的箱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又打开盒子从里面拿钱。

可当他打开盒子的一刹那,整个人惊在了当场。

这些年他省吃俭用,除了忙活田里的活,农闲时候还会去县城找些零活干赚些零活钱,这些年下来,也赚了不少银子,虽说不是村子里最富裕的那一拨,也应该是中上水平才对。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本应该装得满满当当的盒子,此时只有一吊钱,外加几十个铜板在里面安静的躺着。

薛大海数了下,只有一百三十五文。

他终于忍无可忍,拿着银子就去质问孟氏:“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子辛辛苦苦这些年赚的银子都跑哪去了?”

“你把老子的钱都拿去哪了?”

孟氏往后退了一步,说的有些底气不足,“当然是花在一家人吃喝上了,你只管做活,不管这些,当然不知道这些有多花钱了。”

薛大海双拳握紧,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副你再不说实话我就对你不客气的架势。

孟氏怕了,声音又弱了几分,“有一部分接济了我娘家人。”

说完,她就不敢看薛大海。

“一部分?”薛大海拔高音量,盛怒道:“我看你是把家里的银子全都拿去给你大哥了吧?”

“你大哥就是个废物!烂泥扶不上墙!”

“薛大海!”孟氏怒瞪他,“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哥!”

“啪!”

孟氏被打的眼冒金星,疼得龇牙咧嘴,看薛大海的目光,由刚才的恼怒,瞬间变成了惊恐。

“你哥就是个死不悔改的赌|徒!刚成亲那会儿,我替他兜了多少底子,把我爹娘留给我的银子全都拿去给你哥还债去了。”

“可你哥呢?不知悔改,继续赌!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说你以后都不会再拿我的银子给你哥还债,现在倒好,你背着老子把我辛辛苦苦赚的这些银子全都拿去给你哥了!”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众人唏嘘不已。

冷静下来后的薛大海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面容痛苦,半晌后,他哑着嗓子道:“你从暮老哥家要来的银子放哪了?现在找出来快点还给暮老哥。”

脸颊红肿刺痛,孟氏挪了挪身子。

薛大海老实,性子木讷,嫁给他这么些年来,从来没见他对自己大声说过话,一切都是听自己的,即使当年让他拿出来全部的家当救她大哥,他也没说一句怨言。

可是,大舅子几次三番过来找他们要钱,薛大海就是脾气再好也会生气的。

所以孟氏再不敢在明面上帮大哥还债,这些年都是偷偷摸摸地给她大哥银子。

这回被薛大海发现后,孟氏自知理亏,加上刚才挨得那一巴掌,孟氏心里就有些畏惧他,不敢再拿话刺他,但又害怕她说完后又遭薛大海的打。

孟氏抱住脑袋,颤抖着声音小声道:“没……没了。”

暮老头险些晕过去。

“今儿个赶集,碰……碰见我哥,他有困难,我就给了他点银子,剩下的银子我买了些肉,还买了几块布。”

暮老头气得不轻,他怒视着孟氏:“都说了三天!三天!三天能找到真相!你为什么就不能忍个三天?”

二两……全没了。

暮老头面如土灰,暮青在旁边扶着他,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看孟氏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戳成个马蜂窝。

暮离眉头紧锁。

白元山平时就看不惯孟氏的嘴脸,现在看她这样,对她更是厌烦的很,他看向薛大海道:“还能拿出多少银子?”

薛大海面如死灰,大手往前一摊,“就剩一百三十五文了。”

“暮老哥,这些银子你先拿回去,再给我点时间,剩下的银子我会想办法还你们的。”

暮老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

“你是个好孩子。”

就是娶了个不兴事的婆娘。

暮老头接过银子,把串钱的绳子弄断,拿出一部分放到薛大海手里,沉重道:“一人一半吧,你们也得过日子,不能没有银子,剩下的银子慢慢还吧。”

薛大海突然捂脸痛哭起来。

暮离和暮青看见自家爹的做法,谁也没有说什么,暮玄动了几次嘴皮子,见哥哥姐姐都没说什么,他也没说什么。

就是嘴巴撅得老高,暗自生着闷气。

看热闹的村人有的是真心实意同情暮老头一家的,也有的就是纯粹看看热闹,也有的觉

得暮老头太善良,不该对他们这么好的。

暮离不晓得村人的心思,对此也不敢兴趣,她走到孟氏面前蹲下,提醒她,“你还没跟我弟道歉呢。”

孟氏狠狠地死瞪着暮离,暮离就平静地看着她,无形中给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孟氏由最初的恼怒,到不甘,再到屈服,最后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

二头的道歉也没落下。

于是在全村人的见证下,暮玄恢复了清白,摘掉了小偷的帽子。

一切似乎又和以前一样了,一切似乎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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