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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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苏小小以外，我在出租屋中看到六个人。
四名穿制服的警察，一名四十来岁的农村中年妇女，一名二十来岁、长相流里流气的农村青年。
我之所以会泛起无力感，是因为这中年妇女就是苏妈妈。
而那流里流气的农村青年，则是苏小小的亲哥——苏大壮。
苏妈妈真有一股农村妇女的“泼”劲儿。
不知她以啥名义报了警，警察找到了苏小小，更是找上了我家门。
苏小小从小超市辞职，不是她自愿的，而是苏妈妈逼迫的。
苏小小打小就是乖乖女，有苏妈妈这母老虎一般的存在，苏小小敢不就范吗？
瞬间想明白了这些，我脸上强挤出笑容，打招呼道：“婶婶好……”
不管怎么说，她是苏小小的亲妈，是我的长辈，基本礼貌还是要讲的。
“好什么好？你拐跑了我的乖女儿，我能好的起来吗？”
苏妈妈一把将苏小小扯向身后，两手插腰，气汹汹的说道：“王三斤啊王三斤，小时候我就看你蔫巴咕咚，蔫坏蔫坏的。”
“怎么样？被我看准了吧？”
“正好警察同志在，你赶紧给我说说：几个菜把你喝成这样，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把我乖女儿拐的这么远？”
在阴魂村时，苏妈妈就是远近闻名的泼妇，一张刀子嘴，能把活人骂死、把死人骂哭。
所以，面对她连珠炮似的无理质问，我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解释起。
在苏妈妈无理撒泼时，苏大壮拧着肥硕的腰躯走来，一把揪住我脖领，“你妹的，你敢拐我妹？信不信我嫩死你？草，我特么真想把你脑瓜子打放屁！”
“都住手！”
四名警察里有一个熟人，正是方萍。
看到场面混乱甚至有点失控迹象，她赶紧厉声制止道：“有我们警察在，你嚷嚷个什么？”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就想自行解决？”
方萍这话是对苏大壮说的。
她看似身形娇小，可手掌在苏大壮肩膀上一搭一拽，顿时将他拉的一个趔趄。
等房间里平静下来，方萍看向我，戏谑说道：“王三斤，最近你挺拉风啊！”
“新发生的死亡案和尸体失踪案，都有你掺和的影子。”
“现在倒好，又卷入一起拐卖妇女案。”
“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方萍表情舒缓，语气轻松，倒不是真想为难我，只是想我给出个合理的解释罢了。
毕竟，白家、柳家曾联手保过我。
能被两个世家同时看中的人，总不会真干出“拐卖妇女”的勾当。
我把黄皮子精跟踪我的事儿隐了过去，剩下的我如实说出。
等我解释完，方萍和另外两名警察对视了一眼，说道：“这和苏小小说的情况基本差不多。”
“这应该是杨芹故意报了假案。”
“接下来怎么处理，你们自己决定吧。”
杨芹就是苏妈妈的全名。
她报了“拐卖妇女案”，说女儿苏小小被拐卖了，这才引动老家县城的警察开着警车，千里迢迢的感到江海市。
估计在方萍插手案件时，就看出一些端倪。
等听我亲口解释完，她再盖棺定论、还我清白。
来自县城的一名警察立即板起脸，严肃的看向苏妈妈，“现在王三斤和苏小小说的情况都对上了，而且是在他们没有见面的前提下。”
“你严重怀疑你涉嫌报假案，妨碍公务。”
“哼！等回县城过后再处理你。”
苏妈妈根本就不懂法，对警察的呵斥不以为然，“啥叫报假案？我闺女背着我，跟着王三斤跑这老远，那不是拐卖还是个啥？”
“我问你：要是你闺女冷不丁没了，你着急不？”
“你要是知道她跟着个男人跑到一千多公里开外，你会不会寻思这就是拐卖？”
旁边一名警察拉扯他脸色铁青的同事，低声劝道：“行了，是不是报假案的事，等回去再说吧。她就是个泼妇，你跟她较个啥真嘞？”
估计也是看出苏妈妈不懂法又蛮横，县城警察懒得跟她多作纠缠了。
澄清了误会，方萍领着她的同事率先离开。
临走前，方萍踮起脚，凑到我耳边轻声说：“我刚刚才知道，原来你是个阴阳先生。”
“这次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
“喂！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把那跑丢的尸体，给我找回来啊？”
不知道方萍揣着什么心思，或许她只是随口一说。
说完后，她立即领着同事离开，全然没有等我答案的意思。
方萍二人离开后，两名县城警察也出了房间，说是到外面吸支烟，让我们自行协商苏小小的事。
苏小小虽然未满十八周岁，但她已算成年。
是去是留，还是要听取苏小小本人意见的。
“好你个臭丫头，翅膀硬了啊？女大不中留啊？”
警察刚一离开，苏妈妈又露出泼妇相，凶巴巴的揪着苏小小的耳朵，“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我赶紧掐住苏妈妈的手，让她赶紧松开苏小小，再将小小拉到我身后，警告道：“警察就在外面，你刚报了假案，现在又故意伤人，要是被警察发现，非得狠处理你不可。”
其实我对法律也不太懂，这么说，只是故意在吓唬她。
苏妈妈不把苏小小当亲闺女看，当我面儿这么用力的掐她，我心里气愤，连那声“婶婶”都省了。
“哎呀，在大城市待了两天，就人模狗样的敢威胁我了？”
苏妈妈诈诈唬唬的，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我。
不过我说的没错，警察就在外面，要是再把他们招惹进来，苏妈妈肯定会有麻烦。
所以，她虽然吵的凶，但却没再对苏小小动手。
苏大壮也是如此，看我眼神很凶，但他站在原地，并没有再跟我发生肢体接触。
苏小小眼泪汪汪的看着苏妈妈，“妈——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这么早就结婚。”
“我要跟三斤哥待在江海市，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等苏妈妈开口，我抢先说道：“小小，本来计划着等你过完生日，就把你送上火车，让你回农村老家。”
“今天发生这事，就是计划提前了几天吧。”
“既然你妈和你哥都来接你了，那……那你就跟着回去吧。”
我说的这些，全是违心的话。
我打心眼里舍不得小小离开。
但，不让她离开不行啊！
苏小小在老家已经订了婚，她是别家男人的未婚妻，成天跟我住一起，那算什么事儿？
我常年和邪祟打交道，随时有可能遇到危险。
更何况，在不久的将来，还有一场致命的命劫等着我。
命运多舛（chuǎn）的我，拿什么来保障苏小小的安稳啊？！
一命二运三风水，这就是我的命。
我喜欢苏小小，她也喜欢我，但我俩就是不能在一起。
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应该替对方着想，让她安全、让她幸福，让她在安稳的环境中祥和的老去……
“三斤哥，你说什么？你……你都想让我回去？”
听我这么一说，苏小小立即更加凄苦，眼泪滚滚而下，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她柔声哀求着，“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的你生气了？”
“三斤哥，你跟我说，我哪里错了？我立马就改还不行吗？”
我默念了几遍净心咒，费了好大力气控制我的情绪。
苏小小跟家人待在一起，这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于是我硬起心肠，让语气变得平淡，甚至显得有些冷漠，“你没有错，不过，我是玄门子弟，总要和邪祟打交道。”
“你就是个普通人，什么玄术都不懂，待在我身边，你……你会拖累我的。”
我把拳头藏在身后，手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每多说一句违心的话，我的心就刺痛一分，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儿，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小小，别怪我，我这样做是为你好。
跟爸妈在一起，身边随时有亲人保护你，那才是你最幸福的生活啊！
“三斤哥——”苏小小失望的看了我一眼，估计她怎么都没想到，我会有这样一番说辞。
她嘴唇哆嗦的更加厉害，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心情激荡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行了，王三斤都这么说了，你还死皮赖脸的待这儿干嘛？”
苏妈妈眉眼含着笑，明显对我的这番说辞很满意，顺手把苏小小扯了过去，“走吧，走吧，咱赶紧回老家。”
“小小，我跟你说，男人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往后这样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你给我少干，都不够跟着你丢人的。”
苏小小的去留，就这样定了下来。
苏妈妈一左一右，架住了不情愿离开的苏小小，拖着她往门口方向走。
而我的心，就像是在滴血一样，疼的我深入骨髓、痛入心扉。
但我却没法喊出一声，更不敢流露半点不舍之意。
将要走到门口时，苏妈妈忽然停了下来，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她回身道：“你们王家，就是一窝扫把星。”
“你拐了我闺女，你那早该死的爷爷骗了我闺女。”
“你们王家啊，没一个好人，我祝你们全家早点死光光。”
“啊——呸！”
苏妈妈推开门时，重重一口口水吐在了地下，似乎蕴含着天大的怨气。
今天是我来江海市最憋屈的一天。
在连番刺激下，我终于再忍不住。
双眼圆睁，我一声怒喝：“你给我站住！你刚才说我爷爷什么？你敢不敢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