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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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时从公司里出来，望着那巨大的“洛朗”的牌子，总会想，权利真是一个好东西。
人们都说机会要靠自己来争取。可是，最终做决定的人，依旧是那些手握权力的资本家。
季久并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
她凭借的《信女》走红了之后，有时在片场看到偶尔来监督的制片和投资人，在的公司看到老板甚至是其他的经纪人都依旧会忍不住心颤，生怕再一次被告知“你的角色被别人替代了”。
那时的她小心翼翼，如覆薄冰，如红皇后假说一般，对每一部戏、每一场演出、每一个工作都竭尽全力，只为了能够停留在原地。
但是，娱乐圈始终都是资本家的游乐场，艺人们都不过是玩物罢了，并不是你红了，就拥有权力了，就自由了——远非如此。
季久永远也无法忘记，在她因《信女》而红第二年，她本有幸出演王德正导演的电影《银柳》，她见了导演，见了编剧，看了剧本，双方都谈的很愉快，就差签约这一步了，整整半年里，她都在为拍这部电影做准备，并且兴奋不已。
但就在正式签约的前一天，乔明却告诉她，公司最后决定由另一个女艺人来出演她的角色。
季久还记得她当时听到那句话时的感受——平静，几乎没有一点的情绪波澜，就像往前无数次她被告知被替角了一般平静。
她甚至麻木地想：权利真是一个好东西。
而也正是那件事，让季久下定了决心要离开的洛朗，成立自己的公司。
她有时望着的“斐知”的牌子，总会想，是啊，权利真是一个好东西。
它可以让你演任何你想演的剧，和任何你想合作的导演合作，拒绝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爱任何你想爱的人。
真是一个值得追求和值得拥有的东西。
“还有，”季久轻咳了一声，语气又变得严肃，“谈恋爱的权利，也要依靠你自己去争取。”
“你知道啦，季久姐。”多蒂惊呼，声音都变大了一些，整张脸看起来惊慌至极。
“很容易就看出来了。”季久无奈地说，“我知道合同里没有不允许恋爱这一条，我不是来骂你的，也不是来拆散你们的，你不用那么紧张。”
多蒂深呼吸了一口气，咽了一口口水，季久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相信她的话。
季久说，“我可以理解你们为什么会走到一起。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们是认真的吗？”
多蒂看着季久的眼睛，迟疑了一下，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说，“我们现在还没有想那么多，结婚当然是不可能的，我没有想过，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季久转了转眼珠子，思考了一会儿，说，“我这么说是老生常谈了，你可能也听过无数遍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不耐烦。恋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止是对娱乐圈的人而言，对其他行业的人，对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样不容易，只是，对这个圈子里的人来说，可能会更加不容易一点。”
“我真的很喜欢他。”多蒂急迫地说。
季久打了个安抚的手势表示让多蒂冷静一点，接着说，“我说过了，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就像我们签约的时候，合同里写的，还有我们说的一样，恋爱可以，但是不可以影响工作。”
“我们不会影响工作的。”多蒂急忙说。
季久轻笑了一下，在心里想道：这听上去可真像是谈恋爱的孩子们像父母和老师保证不会让恋爱影响学习的一样。
“是吗？”季久看着多蒂，眼神有些咄咄逼人，让多蒂忍不住往后一退，“你要怎么做到？“不影响工作”，是什么样的？”
“我们会继续好好拍戏的。”多蒂保证说。
“包括吻戏和亲密戏，还有在片场和宣传期和手戏男演员的亲昵互动，营业期组CP？”季久说，语气平缓，但那股隐藏的质问却清晰的传达给了多蒂。
“你能保证你男朋友不会吃醋吗？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异性亲吻，组CP，互动之类的。还有，不光是你，信知也是演员，你能保证，你自己不会吃醋吗？”
多蒂退缩了一下，没有回答。季久清楚的感觉到了她情绪里的退缩。
季久在心里叹了口气，接着说，“还有，你能保证，你们不会因此而吵架，或者在吵架之后你不会哭泣，不会把脾气和情绪带入到工作中，从而影响工作状态吗？比如说，你能保证你们前一天晚上吵架了，第二天一大早要拍搞笑的戏份，你能不带情绪地表演好吗？”
“我会努力做到的。”多蒂轻声说。
“这不是一句“我会努力做到的”就可以的。”季久叹着气说，“你得付出实际行动。你这两天在有意识的避开和时泷的互动吧？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哦。”
多蒂微微低下了头。
季久摇了摇头，说，“艺人这个行业，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的，尤其是演员这个工作。”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严厉，语气也变得苛刻，“演戏不仅仅只是表演而已，没有那么容易，你要投入进去，有的时候，投入的太过了，你甚至会分不清你到底是角色还是你自己，当你扮演一个角色的时候，你的角色爱着谁，你也要爱着他，在这期间，你可能也会爱上扮演那个人的演员，这是对的，但是，你不可以真正的爱上他，如果你一边谈恋爱，一边演戏的时候爱着另一个人，这是很难做到的，而且，你自己也会很难受。”
多蒂低着头说，“我暂时还没这种感觉……”
季久微微低下头看着多蒂的侧脸，陷入了的沉默。
多蒂今年才19岁，虽然已经成年了，但脸上却依旧带着稚气，她的眼睛亮闪闪的，眼底一片清明——就像刚入行时的她一样。
良久，季久说，“就像我说的，我不是来要求你们分手的，要怎么做，你自己来决定。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小心一点，不要被拍到，也不要影响工作，要知道，被影响的是你的工作，还有你的前途，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多蒂抬起头，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季久说，“回去吧。”
她起身想要走。
多蒂却突然抓住了她的衣角，有些退怯又有些急迫地问，“季久姐你以前也是这样吗？我知道你结婚的很早。”
季久没有想到多蒂会这样说，却也不意外。
她迟疑了一下，回答说，“我那会儿很冲动感——太冲动了点，也很不安，对我的经纪人很有愧疚感，他跟我说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在我的那个年龄段结婚是一个赌注，没有人能知道输赢。”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下定决心辞职当家庭主妇一样，没有人能知道你的家庭会不会幸福，你的生活如何，多年后在同学聚会上你看到你的朋友们都事业有成，一切顺利，你是否会感到心酸，感到后悔。”
“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数，也是一场冒险。”
多蒂松开抓着季久衣服的手，又低低地问，“那你为什么还是选择了结婚呢？”
因为我太爱他了。季久在心里回答，却没有说出口。
她只是说，“或许在你现在看来我的事业还算成功，但是没有人知道，如果我当时如果没有结婚，现在的我的事业会不会更加的成功，但是，当然了，也有可能会比现在失败，谁知道呢。”
她说着，声音又柔和了下来，又说了一次，“不管怎么样，不要影响工作，也不要让自己后悔，多蒂。”
季久不知道她的话多蒂究竟听进去了多少，但对她来说，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路要怎么走，是多蒂自己的事了。
尽管有的时候她会在多蒂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但就像乔明说的那样，她到底不是她，她们有着不一样的想法和不一样的追求，她不能强求。
同时，她也得抛开私人情感，为斐知的发展还有的他们所有的员工考虑——他们必须得做好放弃多蒂，捧其他艺人的准备。
季久和多蒂谈完话后，给乔明发了微信，告诉他这边的大概情况，同时要求他找个理由辞掉郑颢——他们本来准备让他去带月珑她们的。
做完这些事后，她关掉手机，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决定暂时放下这些事，不再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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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久和赫信知录完《时光慢走》后立刻回了C市，录制另一档节目，节目录制完的当天晚上，他们双方的团队一起坐当晚最晚的一晚航班去Ha省拍杂志。
季久在飞机起飞之前给苏白水发了一条微信他，提醒他他们之前约好了一起吃饭的事。
她发完消息后，也不等苏白水的回信，立刻关了手机，靠在靠枕上昏昏欲睡，一直到飞机落地。
她在周围人的骚动中迷迷糊糊的醒来，打开手机，还没看到来自苏白水的回复，各大社交平台的推送消息中明晃晃的季久二字先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又发生什么事了？！季久看着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压下不安的情绪，做好心理准备，打开了大眼仔，“马黎 翻车”、“马黎 大码女孩”和“马黎 季久”已经被推上了热搜榜的前两名。
该死。季久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将头一仰靠在垫子上，感到头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