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川军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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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帐内，陈策唤人吹灭油灯，躺在坐塌上闭上眼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似乎没过多久一阵冷风扑在他脸上，接着身边响起童仲癸焦急的声音：“陈大人，快醒醒，有急事。”
被他连喊带晃悠的，陈策眼睛睁开一条缝，“是童大人啊，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哎呦，我的陈大人您可别睡了，大事情不好了，秦邦屏带着川兵走了，周敦吉也跟去了，您说说这可怎么办？”
陈策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走了？周敦吉跟谁干嘛去了？”
“陈大人啊，您清醒点吧，川军走了。”
“川军走了？川军先走了？！他们去哪了？”陈策赶紧坐起，快步走到地图前。
童仲癸把事情跟他说了，川军似乎是被周敦吉说动了，秦邦屏回去之后川军全军沸腾，也不管先前制定的作战计划，直接向沈阳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走多久了。”
“我也是后来知道的，快一刻钟了。”
陈策皱着眉头思考着，川军连夜暴走，想把他们叫回来可就难了，陈策走到帅帐外，望着空中的一轮明月，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微微偏过头道：“传令戚金，让他们带人赶往蓝鹰山，与川军相互策应。”
说完又觉得不妥：“算了，你我亲自走一趟吧。”
“陈大人，咱俩都去了，大军怎么办啊？”
“让卢象升、姜弼他们天亮之后率军速速赶来会和。”
童仲癸自是不愿意这么晚出发，见陈策一脸决然只好点头答应，两人到浙江军营后没多久，军营内就热闹起来。
被惊了好梦的浙江士兵们本就一肚子怨气，听到这三更半夜的起来是要去策应川军，更是满腹牢骚。
一间浙军营帐内，一名金华口音的士兵一边穿着甲衣，一边跟身边几人抱怨道：“那帮四川佬想找死就让他们去，还非得让咱们爷们跟上。”
“就是，我刚梦到俺老娘，俺都好几个月没见到俺老娘了，还没说两句话就醒了，好好一个梦让四川佬搅了。”
旁边几人纷纷响应，一个参加过与川军火并的温州士兵，摸着自己左脸上一道两寸多长的刀疤，恨恨地道：“老子绝不给四川人策应！”
这时，军帐的帘子被人掀开，露出他们队长的大脸：“你们几个驴日的磨蹭啥呢，赶紧穿好衣服滚出来。”
一名已经穿的差不多的士兵，一边戴上头盔一边问道：“陈头儿，咱干啥非得这么晚去，四川佬急着送死就让他们去呗。”
“当我愿意啊？赶紧穿完滚出来。”
说完，转身催促他这队的其他人去了，同样的情况在很多军帐内上演，等浙江士兵们不情不愿的穿好衣服，正好队列，半个时辰都过去了，陈策这才带人出发。
……
卯时二刻（5:30），初升的朝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将光和热洒在这片大地上。
7000名川军士兵疾行两个时辰，已经赶到蓝鹰山西南15里的地方，秦良玉、秦邦屏、马祥麟等人正在军中行走。
秦邦屏一边吆喝让附近士卒手脚麻利点，一边信心十足的对马祥麟夫妇说道：“此战，我四川将士定要为天下先！”
马祥麟看着周围列阵扎营的士兵，有些担心道：“母…大人，我军孤军深入，倘若奴酋引大军来攻，则我军独自接敌，伤亡必不会少。”
“此事我也晓得，等全军上下一心，建奴也奈何不了我们，相反我军若与大军共进退，就那帮浙江人和辽人，也不会跟咱一条心，必为建奴分而击之！”
秦良玉对自己所率领的川军战斗力非常有信心，他们与骑兵交战的经验虽然不多，但也经历过，虽然不是与后金骑兵交战，但他自信川军在面对骑兵冲阵时，不会轻易垮掉。
陈策这一路明军虽然表面上是以陈策为主，实际上是众将商量着来，这支军队的组成太杂了，不像熊廷弼那一路，全是辽军。
陈策这路明军，战力虽然不容小觑，缺点同样明显——人心不齐。
川军跟浙军是新仇，浙军跟辽军就是旧怨了（援朝时就有矛盾）。
川军、浙军、辽军，三方互相敌视，新来的21师虽然跟三方没有仇，但跟三方兵马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大人言之有理，祥麟佩服。”
见母亲这么有信心，马祥麟也不想那么多了，就算战事不顺，凭从他手中长枪，胯下鞍弓，也可擒杀敌将，扭转战局。
……
川军在为迎敌做准备的时候，后金的斥候骑兵也隔的远远地向川军阵营张望，大概估计出军中的人数后。转身向大军所在赶去。
一处低矮的山丘后面，努尔哈赤所率领的后金骑兵正就着凉水，吃着饼子。
努尔哈赤靠在一块巨石边，鳌拜正在他身边，给他的战马喂食草料。
出去探听消息的骑兵飞马赶来，马背上的骑士干净利落的跳下来，对努尔哈赤单膝跪地道：“大汗，明军正在西南10里处扎营，人数六七千左右，方圆20里只有这一股明军。”
努尔哈赤一听就来精神了，“你可探查清楚，附近真的只有这一伙明军？”
“千真万确。”
“哈哈，好，真是天佑我大金。”努尔哈赤击节大笑，周围正忙活手里事的儿子孙子们都被吸引了过来，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无不面露喜色。
岳托表情如常：“祖父，这股明军敢孤军深入，必是有其不凡之处，万不可小觑。”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但机不可失，明军只有区区六七千人，而我军却上万之众，如此兵力优势若还不敢战，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本汗。”
说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儿，问骑士道：“那支明军打的什么旗号？”
“秦！”
“姓秦…”努尔哈赤思索片刻，“我记着明军里有一伙儿打从南边儿来的明军，统军之人好像就姓秦吧。”
在这种事上阿济格记的清楚，当即说道：“父汗记的不错，那人叫秦良玉，是个妇人。”
“那就对了。”
努尔哈赤扫了眼儿子们：“传令全军，一炷香后向明军进攻。”
正红旗甲喇额真雅木布里上前道：“陛下，末将请求出战。”
这家伙是正红旗中的一员猛将，给努尔哈赤的印象不错，努尔哈赤点点头： “好，这份功劳就给你了，本汗给你一炷香的功夫，能不能做到？”
“何须一炷香的功夫，区区数千明军，末将须臾可破。”雅木布里说完就去做准备。
“不可轻敌啊。”岳托还不忘嘱咐。
雅木布里充耳不闻，直接带人杀了过去，他所率领的红巴甲喇军是两红旗中的精锐。
他自信只要冲过去，要不了多久就能冲破敌阵，那些明军会像他从前遇到的那些明朝兵一样四散溃逃。
面对声势惊人的骑兵冲锋，川军士兵说不怕，那是骗人的。
他们的土司大人一再告诫他们，在平原上遇到骑兵冲锋，一定不要跑，结阵防御才是唯一的活路。
当红巴甲喇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撞上大阵的一刻，川军将士鼓起勇气，举起长矛把后金骑兵刺的人仰马翻，一旦敌人落马，并用腰刀砍杀落马的敌人。
雅木布里冲在最前面，第一个被白杆枪捅落马下，还没等他挣扎起来，另外几杆长枪长枪朝他刺来，他翻滚躲过。
他躲过去了，可白杆枪枪锋后的带刃的倒钩却勾住了他棉甲下的铁片，让他动弹不得，两名刀牌手跳过来举刀便砍，当场把他送走。
川兵配合得当，士兵无畏，红巴甲喇军声势惊人，野蛮嗜杀，双方打的难舍难分，无论红巴甲喇军如何冲击，川军战阵都如同一张极有韧性的网，将攻势承接下来。
不顺的战局让努尔哈赤的心情万般沉重，这次来犯的明军跟六年的明军截然不同，先前跟刘綎交战。
他们与明军骑兵的伤亡比达到了1:1.8，这种伤亡比是女真人承受不起的。
刘綎也是沙场老将，由他亲自率领的骑兵有如此战力，倒也说得过去，怎么明军步卒都有如此战力了？这太可怕了。
这时一名镶黄旗游骑冲到军中，禀报道：“大汗，西南20里处发现一支明军，三千上下，骑兵没见几个，行军缓慢，军中似有火炮、战车。”
“再探。”
“嗻。”
只是三千多人的话，努尔哈赤倒还不放在心上，目光仍然盯着的红巴甲喇军的背影，打算先消灭了人多的，再去消灭人少的。
此时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等可不是一时半会。
时间过去半个时辰，川军战阵仍牢牢坚守，而此时3里外的浙军营地内，一杆杆红底黑字的明字旗在寒风中猎猎飘扬。
四川士兵在八旗兵的猛攻下奋勇抵挡，赶来支援他们的浙军士兵还在不紧不慢的布置战车，摆出一个防御阵型，士兵们知道先前跟他们火并过的川军再跟建奴拼命，非但不想过去支援，还希望他们多死点人。
在战场一侧的一处山坡上，努尔哈赤正率领的本军观察战场局势，表情可不怎么好看。
本来他不把这几千明军步兵放在眼里，却不想让岳托说中了，这支明军超乎寻常的耐打。
由于骑兵机动性和冲击力强，对阵步兵时具有天然的压倒性优势，所以明军经常在野战中输给八旗军。
红巴甲喇军又是正红旗中的精锐，可连他们都无法冲破这支明军的阵型。
就算面前在明军战阵中撕开一道缺口，两侧明军都会第一时间补上去，明军用长矛将骑士刺下马，刀牌手就就会围上去砍个不停。
八旗兵凶悍，川军亦不遑多让，云贵川一带的士兵历来敢战，那里山川草泽，百姓生养其中，多有困苦，能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老百姓本身就身子骨极为硬朗，性子也极有韧劲。
女真人再凶，还能有山里的老虎、野猪凶?射来的箭矢再是刁钻，还能有山林中防不胜防的毒蛇刁钻？
眼瞅着红巴甲喇军无法冲破川军阵型，努尔哈赤无奈下达了让他们撤退的命令，回头看向杜度，“杜度，你亲自带人上去，限你一刻钟内，务必击溃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