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十二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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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曹州城，砖瓦巷。
砖瓦巷地处曹州外城，顾名思义，住在这里的多为泥瓦匠人。
大地震之后，重修房舍的活计就多了，白天这里到处都是等着雇佣工匠的客户，但凡有个闲下来的匠人，马上就会被雇主请去自家干活。
临近子时，巷子内才归于平静，除了准时准点的更夫打更声外，再无杂声。
朦胧的月光下，一群身披黑斗篷，用黑纱掩面的人在夜色掩护来到巷口。
他们一行十三人，都小心的压着脚步，带路的和殿后的几个人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确定没人跟踪后，领头的人来到一间瓦行门前敲了敲门环。
门内传来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谁呀？”
领头的黑衣人没回答，继续捻着门环，三重一轻的敲，门里的老人打开门，默默放他们进来。
这群黑衣人熟悉的进入后院驴棚，掀起地上的干草，打开隐藏的地板，一群人先后走了进去，整个过程他们一言不发，就像不存在一样。
地下室里很暗，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一盏点亮的油灯，那豆大的火光是唯一的光源，一个四十多岁，臂膀强健的中年人坐在桌边，百无聊赖的用一根木刺拨动灯芯。
空间不大，十几个人来到下面，就显得有些挤了。
十三人来到木桌对面，对着中年人齐刷刷的跪下高呼：“臣等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中年人放下木刺，这才正色起来：“还顺利么？”
借着火光可以看到，此人相貌平平，加上一身工匠的简单衣裳，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就是个老匠人。
这个人是白莲教众多分支之一的闻香教的教徒，和其他分支一样，他也自诩自己是教主，他叫徐鸿儒。
在《聊斋》里，徐鸿儒被蒲松龄描写成了一个汉末张角一样具有神通的半仙，同样得到了天书之后造反的，真实的他虽没有《聊斋》里那么神奇，但也具备很强的号召力。
跟汉末张角一样，信徒多了，他也有点飘，甚至做起了皇帝梦，今天来的这13个人都是他的亲信，私下里将他奉为皇帝。
13人里，领头的是他弟弟徐和宇，被亲信们称之为王。
他说道：“皇兄，各地都已经联络好了，别人倒还好说的，就是河北那俩人我始终信不过，皇兄还是小心为妙。”
他口中的那俩人是活跃在河北景州一带的王好贤、于弘志二人。
白莲教又名闻香教，发源于河北滦州知庄一带，万历年间，滦州皮工王森自称闻香教主，后来王森因弟子背叛入狱而死。
他死后，他的势力分为两支，一支由徐鸿儒领导，在山东一带活动，另一支王森的儿子王好贤和他的另一名弟子于弘志领导，在河北开邑、景州一带活动。
三人都称自己是闻香教主，彼此之间谁也不服谁。
因为有明朝的巨大威胁，三人不得不联手，打算先推翻明朝统治之后，再同室操戈。、
本来双方打算在前两年造反的，可随着朱由检执政，百姓对朝廷归属感强了不少，加上地震之后，赈灾得当，大部分灾民都不至于被冻死饿死，所以山东百姓对朝廷不太反感。
加上孙传庭跑到山东招兵，将灾民中的青壮吸引了不少进去，徐鸿儒等人决定重新选择起事时机。
可这时机两年都没等到，徐鸿儒能等，其他白莲教的分支可等不了了，他们嚷嚷着要起事，徐鸿儒也只好依着他们。
徐鸿儒嗤嗤一笑：“那两个蠢货是一对赖皮蛇，两头乌角鲨，难成气候，但有他们挡住明军兵锋，朕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占领山东！”
徐鸿儒的信徒遍布极广，他一声令下，可以号召起十几万人，只要初步成事，他相信自己的势力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至于山东境内的其他白莲教分支，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谁能与他争锋？谁敢与他争锋！
他的弟弟徐和宇和被他内定为丞相的信徒陈灿宇似乎已经看到他们占领山东之后，自己呼风唤雨的美好景象了。
尤其是徐和宇激动地不能自已，像自己要占领山东一样激动道：“皇兄，臣弟已经把龙袍给您赶织好了，就等您到时穿上，登高一呼，御驾亲征了。”
其余十二人纷纷表态：“愿为陛下鞍前马后，生死不计！”
“好好好！”
想到自己将要实现的伟业，徐鸿儒心情大好：“你们十二坛主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举义之后，你们都是朕的总兵、将军、大学士，哈哈哈~”
谈笑间，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看着他们的黑斗篷，他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不对！”
“皇兄，什么不对？！”陈和宇不解其意的抬头。
“连你在内，朕一共设了十二坛主，为什么这里有十三个人？”
多一个人！
幽暗狭窄的环境里，众人通体生寒，恐惧的情绪袭上每个人心头，坛主们纷纷抬头望向自己身边的人。
黑暗中，一个坛主悠悠站起，低着头:“本来还想陪你们继续玩玩的，现在看来没那必要了。”
说完，抬头，映入徐鸿儒眼帘的是一双充满灼热杀意的目光，让他通体惧寒。
这人宽大的袍绣下藏着两把短刀，在微弱的烛光中，泛着金色光芒的刀刃在这人手中宛如有了生命一般，眨眼间砍在身边两人的后脖上。
其他坛主反应过来，站起来之后，刀锋可就落在他们咽喉。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这人当着徐鸿儒的面把他的十二坛主杀的干干净净。
他一脚踩在桌上，一把带血的刀往徐鸿儒面前的桌上一插，另一把刀顶在徐鸿儒喉咙前，再往前递进一寸，就能刺破皮肤。
徐鸿儒尚能镇定，但被利刃顶着，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小心问他：“你是谁？”
“我？”
黑斗篷深吸一口气，掀开斗篷，露出一张再寻常不过的老人脸：“我叫徐四，锦衣卫镇抚使，下边人似乎更喜欢叫我——四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