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化成灰都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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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平安镇的路确实不近，坐马车都要两个时辰。
所以昨日徐怀瑾说要提前离开，沈老爷子才没有阻拦。
也正因为如此，赵大夫才有时间捧着一本医书，每翻一页……哦不。
是每看一行，每观一图，都会发出一声惊叹！
进而发出长串的慷慨陈词。
“巧夺天工！”
“造化神奇！”
“奇思妙想！”
“艺高人胆大呀！”
啧。
都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沈月乔原来看书的时候有看到过一段，这位赵大夫眼睁睁看着需要开刀的病人死在自己面前而无能为力，苦思突破却无良方，最终抱憾终身。
所以她才敢大胆将这本在世人眼中离经叛道匪夷所思的《青囊经》递到他手中。
她也是学医的，能懂这种找到出路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心情。
可是，赵大夫再在这么摇晃的车里这么盯着陈旧的医书看，他的眼睛不瞎，小芹怕是要先吓死了。
书突然被一双葱白般的手抽走。
“丫头，你……”赵大夫诧异又有点生气。
“在摇晃的马车里看书伤眼睛，赵爷爷。”
沈月乔慢条斯理的将书册合上。
她旁边这个小姑娘方才瞥见一页画着开腹腔的，吓得脸色都白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大夫这是看的刽子手实录呢。
赵大夫：“……”
他一激动倒是忘了车里还有两个女娃娃了。
她们应该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吧？
他瞧这沈家丫头，好像一点不害怕？
沈月乔大概看出他是啥意思，无辜的笑了笑。
她外科手术都做了不知道多少台，会怕这个？
昨日在沈家发生的那些糟污事情，徐怀瑾回来之后只字未提。
就连徐夫人谢氏问起沈家那位四姑娘，他也都是随便几句含糊其辞，就借口说回去温书躲开追问了。
刚刚端了煎好的药过来，谢氏多问了两句，他便说，灶台上的饭菜没人看，别糊了。
谢氏看着他的背影，偷偷的长吁短叹。
丈夫去世之后，怀瑾小小年纪便扛起这个家的重担。
她不但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成了他们的负累。
那沈家四姑娘的名声她何尝不知？
她甚至想说，若实在不行，便退婚算了。
没必要受这个冤枉气。
偏偏，有些事情由不得她做主的。
“大哥，是不是那个沈家四姑娘又欺负你了？”
五岁的妹妹徐佩瑜趁徐怀瑾进灶房准备做饭的时候，悄悄跟了过来。
“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少管。”徐怀瑾正在择菜，头都没抬一下。
“哼！肯定是她仗着家里有钱就欺负你了，我要去找她！”
“胡闹！”
“可他们都说那个沈家四姑娘丑的跟鬼一样，你怎么可以娶那个丑八怪当老婆呢！你快去退亲啊！”
气呼呼的小短腿就要往外跑，却被人提住了后领子。
徐怀瑾还没来得及教训这个任性的妹妹，便听见外头有人在叩门环叫门。
“有人在家么？”
徐家如今住的是平安镇上的一处偏僻小院，是徐家早年没发家之前的祖产，成了他们最后的退路。
来之前，沈月乔只知道地址。
如今亲眼见着这所谓的徐家旧宅，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徐家没落她是知道的。
但没想到能这么没落，主要也是书里描写不多，一直都是小院小院的一笔带过。
可这……
说是小院，实则是就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几间房，很旧的外墙，砖瓦都旧的好像一踏就坏。
就这个家境，有情饮水饱也不顶事啊。
原主听了黄氏怂恿都那么大反应，若是亲眼见过，怕不是要将沈家闹个天翻地覆了！
眼前这一幕也让小芹傻眼了。
这这……
这是徐公子家？
四姑娘要是嫁过来，得受多少委屈啊？！
“咳咳……”赵大夫见沈月乔盯着徐家门半天不吭声，清清嗓子道，“这是，徐怀瑾公子家。”你未来婆家。
敢情今日这一遭是来给她未来婆婆看病的。
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嗯。”
沈月乔脑子里想的都是徐夫人谢氏的病，也没在意赵大夫态度有些异常，示意车夫上前去叫门。
车夫不是头回来了，倒是见惯了这场面的，敲门时也知道收着力，生怕一不小心就能把这大门给拆咯。
“有人在家么？”
“徐公子，徐夫人在家不？锦州沈家四姑娘造访徐府。”
要说院墙内徐家四口人先前还有所迟疑，听见后面那句，就都回过神来了。
“我们都在家！”脆生生的童音响起。
灶房跟正房里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院门就开了。
沈月乔等人看见门打开，却见门后面蹦出个小男孩儿。
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跟粉雕玉琢的似的，精致的像观音大士身边的小童女。
只有身上那身衣裳表明了他的男儿身。
除了有些瘦，真是哪儿哪儿都好看！
他瞧着也就四五岁大，见这么多人在自家门口，竟也毫无怯意，反而问道，“你们是何人啊？”
“那你又是何人啊？”戴着帷帽的沈月乔走近前。
“大哥说了，问别人姓名之前要先通报自己的姓名。”小男孩儿背着一只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沈月乔便学着他的口吻，“对啊，问别人姓名之前要先通报自己的姓名。”
“我……”小男孩被故意学他说话的沈月乔三两下就给绕晕了，也觉得她说的有理，遂正经的作了个揖，“我是徐家徐佩玖。”
他就是原文里，因为原主作死害了徐怀瑾导致家里无人照应，从而葬身火场的徐怀瑾那对双生弟妹的其中一个？
沈月乔差点没忍住上手捏他的脸了。
幸好她昨日及时阻止了那场闹剧，否则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儿就得早夭了。
那真的是暴殄天物，罪大恶极啊！
“大哥你看！”
徐怀瑾跟徐佩瑜走过来，正好看见沈月乔伸出手，不知道想干什么。
他瞳孔一缩，快步走过来。
二话不说便将幼弟徐佩玖拉到自己身后。
她戴着帷帽的，若换了其他人，未必能认出来。
可她是沈月乔，她别说是戴帷帽了，她就是化成灰徐怀瑾都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