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人善被人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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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苏府
“老爷，府上来客人了。”苏行文刚回到府上，门房便上前禀报道。
“什么客人？”苏行文因在几位阁臣面前失了颜面，心里很是不痛快。于是，便将小厮口中的亲戚当成了那些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语气很是不屑。“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什么人都往府里放，当我这里是善堂吗？”
小厮吓了一跳，赶紧陪着小心道：“是，小的知错，这就把他们请出去。”
“慢着！”苏行文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来。“是哪家的，可有说什么事？”
几个月前，曾有亲戚登门说有一桩不错的买卖想找苏家合伙，那会儿苏行文瞻前顾后怕赔本就没答应。可如今，囊中羞涩，光靠他那点儿俸禄还真养不活这一大家子。于是，便又想起了那位上门攀交情的。
小厮努力回想，道：“是从外地来的，也姓苏。”
苏行云外放六年，苏府的下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没认出他来也是常事。
苏行文听说姓苏，又是外地来的，便以为是苏家哪个旁支的穷亲戚，顿时没了继续问下去的性子，袖子一甩，说道：“就跟他们说我不在府里。”
说完，就一头扎进了后院。
苏行云风尘仆仆的回京述职，看起来的确不怎么光鲜。原本想着只是客套的拜访一下，毕竟分了家，情分早就不剩下什么了。却没料到苏家的下人狗眼看人低，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皮笑肉不笑地要请他们走。
苏行云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他是个有骨气的。
当年他可以不争不抢搬出苏府，外放出京，如今也没必要拉下脸来求着他们。
“夫人，咱们走！”苏行云沉下脸来，说道。
苏夫人犹豫了片刻，想着还要再等一等，于是又叫丫鬟去通报。结果，二门的婆子竟伸手找丫鬟要好处。丫鬟哪里见过这阵仗，立马吓得回到了苏夫人身边。
“没钱，还托我办事？想得倒挺美！”
“以为姓苏，就跟咱们府上沾着亲了？”
“也不知打哪儿来的穷酸，真是没规矩！”
那婆子丝毫没客气，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抬高声音骂骂咧咧起来。
丫鬟气得脸通红，苏夫人亦是咬紧了嘴唇。
她没料到，几年没回来，就连苏府的下人都敢摆脸色给他们瞧。这会儿，不等苏行云劝，她自个儿便站起身来。
“带上东西，咱们回客栈。”
因为回来的匆忙，分给他们二房的院子尚未收拾妥当。想着毕竟是一家人，先在苏府借住一段时日，等院子修缮好了就搬过去。
可惜，她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美好了。她年年都往京城送节礼，府里每个主子的生辰她都有备下贺礼，到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羞辱。
苏夫人并非没有气性，只是擅长隐忍。但如今，她不想忍了。
“夫人，您身子本就虚，莫要动怒。”一直没开口的苏念见她脚步踉跄，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苏夫人红着眼睛说道：“分明知道是咱们回来了，却故意避而不见，可见是真的不顾念血肉亲情了......”
“没必要求着他们。”苏念说道。
苏夫人恨恨地点头。“是啊，没必要。”
苏行云上前扶住她。“走，以后就当没这门亲戚。”
苏夫人缓缓点头。
这么些年来一厢情愿的付出，始终是白费了。
一行人刚出府，二门的婆子立马就进后院禀报了。
“那几个穷酸总算是走了！”苏行文的长女毫不掩饰对来访者的厌恶。在她看来，苏行云不过是个从六品的芝麻小官，即便是她的亲二叔，跟那些上赶着巴结的土包子没什么区别，根本不需要对他们客气。
而且，如今的苏府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府里上上下下要用银子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哪里还有银钱施舍给这些穷亲戚。
她前些日子想做几身新衣裳都被驳了回来，这口气还没咽下去呢，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苏大夫人亦是同样的态度。
她悠哉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原本以为他们有多大的诚意呢，结果才一个时辰就等不下去了。就这点儿耐心，还想着巴结你父亲，真是不自量力！”
“就是！以为送些个土产就能拉拢两房的感情，真当咱们没见过好东西呢。”苏大夫人身后站着的小妾也跟着附和。
苏大夫人满意的挑了挑眉。“以后他们要是再来，还是让他们在前厅等着。”
“是。”丫鬟应了一声。
这些自以为是的人以为苏行云是在外头混不下去了，想要求着苏行文这个兄长把他弄回京城，所以才把姿态摆的高高的，想借此狠狠地敲上一笔。
可惜，他们想错了。
第二天，苏行云安顿好之后，便径直去了吏部。
他品级虽然不高，但却是被圣上夸赞过的。前些天，圣上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他有勇有谋，堪为栋梁。他这个时候去述职，但凡有些眼力劲儿的都会对他客气几分。
再者，苏念私下可是没少帮忙打点。
故而，苏行云的考核门门都是优等，还受到了上封的赏识。
“苏大人回去等消息吧，任命应该很快就下来了。”吏部侍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十分和蔼。
苏行云谦虚了几句，带着几分喜气离开了衙门。
哎，就是这么巧，他刚出去就在门口碰到了兄长苏行文。
苏行文在听说这个不起眼的堂弟马上要升迁回京城做官，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着上前跟他打招呼。但这一回，苏行云却只是冷哼一声，假装没瞧见一般与他擦肩而过。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苏行文的脸面有些挂不住。
“二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的也不知会一声。这么久不见，为兄可是一直盼着你回来......昨儿个的事，是个误会。我不知是兄弟你来了，所以才没见。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将那不长眼的看门小厮打了板子，这种事情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苏行文心里骂娘，面上却装作一副很大度的样子追了上去。
苏行云因着昨日登门之事还生着气呢，哪里肯就这么轻易原谅。“苏大人言重了。大人家门槛高，在下这种穷亲戚可是高攀不起。”
说罢，甩开他的纠缠，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