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走马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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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宁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扭头四下查看,赫然发现此刻两人所处的位置已经被数不清的猩红眼睛包围了。
一只都这么难对付了,居然直接来了一窝?
阎宁嘴角抽了抽。
这个獒狼不讲究。
打不过怎么还摇人呢?
她右手受伤,发挥不出流灼本来的威力,连獒狼的皮毛都砍不透,和狼群硬拼肯定是不行了。
为今之计只有火攻。
她想。
自古以来凡是猛兽,都是畏火的。
打定主意,阎宁左手拖着大刀流灼,伏低身体摆好架势。
突然,翻涌的火浪从流灼的刀身上倾泻而出,带着灼人的热度把整个山洞映的亮如白昼。
她计算着流灼的火力差不多了,脚下发力就要窜出,却在行动的一瞬间被身旁的人拎了后脖领,双脚猛然离地挂在了半空。
阎宁:……
“你又拎我做什么?”她没好气地偏头问。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拎着后脖领,使身体失去控制,让她感到有点抓狂。
长得高了不起?
顾景行被她灼灼的火光晃得眯了眼,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被拎在手里的阎宁,反问了一句:“你这火是想烤獒狼还是想烤我?”
“当然是獒狼啊!”阎宁脱口答到。
“不必了,”顾景行看向对面瞎了一只眼的獒狼,“你的火力朝这里一烧,整个山洞都会变成一个大蒸笼,我不被火烧死也会被直接蒸熟。”
“嘿!”由于释放的火力太旺,导致阎宁此刻整张脸都透着一股不自然的红,她一脸不忿地盯着顾景行,忍不住骂了一句,
“不识好歹!”
这个冒牌货自己躲在一边看热闹不肯动手就算了,居然还敢嫌弃她的火灼人?
真是厚颜无耻!
“自古以来野兽都怕火,我认为用火烧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她忍不住絮叨,
“獒狼速度极快,攻击力又高,整个狼群一拥而上威力可想而知,到时候我们连自保都会自顾不暇,更别说还要杀……”
冰冷刺骨的寒凉蓦然从身边冒出,阎宁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景行淡紫色的眸子一瞬间变得冰蓝。
寒冰从他脚下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眨眼间就覆盖了整个山洞,那一只只瞪着猩红眼睛的獒狼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寒冰波及冻成了一个个冰雕。
阎宁:……
还有这种操作?
大佬威武……
她感觉自己刚才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大冤种。
“有这技能早点用啊?”她忍不住嘀咕,害得她刚才拎着个大刀傻子一样和獒狼火拼了半天。
“霜华术最好在敌人靠近的一瞬间发动奇袭,效果才能达到最佳,”顾景行松开拎着她的手,把人丢在了地面,“不想还未待我行动,你就冲出去了。”
阎宁:......
——
解决了獒狼群,阎宁的伤口在刚才的激斗中再一次裂开,鲜血已经浸透了缠着伤口的衣料。
顾景行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有些惨白的小脸,面色一黑,干脆发动霜华术把她整个小臂冻了个严实。
两人继续向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阎宁拖着被冻得像棒槌一样的右臂,越走越冷,越走越觉得头晕眼花。
最后干脆两眼一抹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顾景行走在前头,听见“嗵”的一声闷响,他回过头去,看见小哑巴已经躺在了地上。
“小哑巴?”他试探着叫了一声,以为对方又在玩什么诡计,直到半天过去了,小女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才觉出不对劲,忙快步走过去,把人抱了起来。
触手间是一片滚烫的肌肤。
他修长的手指在阎宁额上挨了挨,意料之外灼人的温度使他心里一惊。
发烧了?
他随手一挥在一旁架起火堆,把阎宁放平躺在地上,解开她被冻住的右臂,替她重新清理包扎了伤口,末了又在她头顶敷了一块冰。
不知道是伤口感染发炎还是阎宁滥用真气,火力使用过度的原因,她体内的高热一直不退,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阎宁处在昏迷之中只觉得胸中像有一团火在燃烧,脑子也混沌不堪,走马灯一样一直在播放各种不同的画面。
她看见面容清俊的少年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个玉瓶,然后献宝一样打开瓶口,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一摆在了她面前。
那里面有蚯蚓、螳螂、蛐蛐、毛虫......
甚至还有蝎子和蜈蚣。
品类丰富的都能开一个小型昆虫展览会了。
少年一边用碎冰堵住那些昆虫乱爬的路,防止它们逃走,一边一脸腼腆地看着她,
“快吃吧,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虫子,所以特意每样都捉了一只。”
阎宁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你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可以问我啊?
为什么非要捉一大堆倒人胃口的虫子回来?
她看起来像是喜欢吃虫子的人吗?
然而还不待她问出口,眼前画面一转,已经到了一处陡峭险峻的崖边。
少年身量似乎比之前高大了不少,面容变得更加绝世出尘,带着一股子谪仙般的清冷味道。
“你太笨了,”少年看着她叹了口气。
阎宁:???
你礼貌吗?
“我师叔说你应该不是普通的土鸡,而是某种有灵智的飞禽,寻常飞禽到了你这么大应该都是会飞的。”
阎宁:你才是飞禽,你师叔全家都是飞禽!
“师叔说兰屿岛上的浪枭在学习飞翔时,都是雌枭把幼崽从悬崖边丢下去,这样它们才能学会飞行。”
阎宁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个就见少年好看的眉头拧成了麻花,他似乎下了狠心,咬咬牙走到悬崖边,一脸决绝地看着阎宁,
“你总要学会飞的,我不能每次下山都带着你,一只不会飞的禽类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然后他就双手一松,把阎宁从狂风呼号的悬崖边扔了下去。
——
阎宁的脑袋越来越混乱,眼前的画面也闪动的越来越快,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刻就要爆体而出!
就在这时,周身的空气骤然一凉。
她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温凉而冷冽的怀抱,透着一股独特而熟悉的清冷气息,让她紧绷着的神经莫名一阵放松。
她的心突然就平静了。
阎宁缓缓睁开眼,看见顾景行那双淡紫色的眸子近在眼前,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
“国师......大人?”
顾景行的怀抱冰冷却不刺人。
温温凉凉的,让她感觉很舒服。
“舍得醒了?”顾景行臭着一张脸,别扭地把头转到了一边,还不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阎宁在他怀里躺的更舒服一些。
“我是怎么了?”阎宁感到浑身无力,脑袋也胀的生疼。
顾景行冷哼一声,“伤口发炎,真气逆行,你说怎么了?”
这不怕死的小哑巴,左手握刀控制不好火力,导致被那把刀吸干了真气,中途被他猛然逼停致使真气逆行,又一股脑儿地从刀里都退了回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
再加上她伤口撕裂,估计是缠斗中沾上了獒狼的唾液,以至发炎感染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可不就是险些送了一条命吗?
阎宁略微挣扎了两下,从顾景行怀里探起半个身子。
“我现在大约好些了,”她说,
“咱们继续找出路吧,这样耗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了。”
不想她话音刚落就被男人大手一挥又按了回去。
“急什么?”顾景行睨了她一眼,转头从空间里抽出一张拔步床摆在了一边的空地上。
他抱着身材娇小的阎宁缓缓站起,回身把人放在了床上,还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被子。
“等你烧退了再走不迟。”
眼前的男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阎宁一时有些难以适应,她想贫几句这男人怎么外出还随身带床的,都没能张开嘴。
“其实我也没那么娇气。”
她小声嘀咕。
“没那么娇气?”顾景行俊眉一凛。
没那么娇气刚才是谁烧的都说胡话了?
还抓着他的袍子使劲往他身上挨?
他是实在躲不过去了才逼不得已把人抱在怀里的。
现在让这小哑巴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也是为了让她恢复体力,不要耽误接下来的路程。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尽早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绝对不是因为担心这个小哑巴,怕她原本就不聪明的脑袋被烧的雪上加霜,变得更加蠢笨!
没错,
顾景行被自己说辞打动,
就是这样的。
“等你体力恢复了再走,免得耽误下面的行程,”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顿了顿,又故意恶狠狠地补了一句,
“不要再拖我后腿了。”
阎宁现在发着烧,脑子也迷糊着,没力气和他斗嘴,整个人显得软和了许多。
她闻言朝被子里缩了缩脑袋,把自己捂得只剩一个头顶,嗓音懒懒的回了一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