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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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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我便在母亲处住了下来。

每日清晨我早早起来,到厨房看着厨娘给母亲做饭。有时候我也会动手帮着做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一日,已经是我在云轩阁暂住的第三日了。

辰时凌王府的一个小厮来到了云轩阁。待门房的小厮通禀之后,小厮给我递上一封信。我赏了小厮一些银钱,便打发他回去复命了。

我坐在书桌前,手里捏着信,慢慢拆开了信封。只见里面是上等的百合香熏过的签纸,温柔中含着刚劲的蝇头小楷。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凌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是说想我了吗?还是说他自己?”

“胡不归?为何,我么?我当然不归了,我在自己家中和母亲快乐得很,我干嘛要归呢?”

想着想着我便切切地笑了。

我将信扔在了一边,便随着母亲到院子里赏花了。

母亲见我走出书房,便远远地跟我招手。

“子衿,这边,这边。”

我朝着母亲所在的位置快步走了过去。

“子衿,你看这些迎春花开得多么鲜艳。”

“是呀,母亲,此刻正是迎春花开的时节呢。”

“母亲,昨夜我在书房里看书,恰巧看到了迎春花的相关文稿。好像是这么说的。”

我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说到:

迎春花是落叶灌木丛生的木本植物,有“金腰带“、“清明花”和“小黄花”等别称,是一种中国的常见花卉,并且与山茶花、梅花、水仙一起被称为“雪中四友”。迎春花有着“相爱到永远”的美好意义,同时还象征着“顽强的生命力”。

我转头看向温柔的母亲,无比喜悦地说到:“母亲,迎春花喜好阳光,也能在半隐蔽的环境下生长。温度方面呢,它比较不耐严寒,只有在比较温暖湿润的气候条件下才能安全地越冬。而且迎春花比较害怕涝害,要用疏松的,排水性较好的肥沃沙质土来进行培养。酸碱性方面……”

母亲疑惑地看向我,“酸碱性是什么意思?”

“奥,刚刚我走神了,说错了。”

“你这个孩子啊,做事总是分神,这样可不好。”

“母亲教训得是,我记得了。”

“子衿,这边的花儿也开了,这种花叫?”

“母亲,这是玉兰。木兰科落叶乔木,别名白玉兰、望春、玉兰花。玉兰树的花从白色到淡紫红色都有,大型、芳香,花冠杯状,花先开放,叶子后长,花期10天左右。轩朝著名的花木,南方早春重要的观花树木。玉兰花外形极像莲花,盛开时,花瓣展向四方,使庭院青白片片,白光耀眼,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为美化庭院之理想花型。”

母亲看向我,“这些也是昨夜你在书房的书上看到的?”

“是的,母亲。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能说上几首相关的诗句呢。”

母亲用极其羡慕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孩儿。仿若之前不曾认识过一般。

“那子衿你说来让为娘听听。”

“好的,母亲,您可听好了奥。”

“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已向丹霞生浅晕,故将清露作芳尘。”

“那这首诗的意思是?”

“玉兰花片片飘拂轻柔的花瓣,犹如晚宴新绘的妆,直挺细柔的枝干犹如女子纤细的腰肢,使得宫殿里春意盎然。花瓣的粉晕由浅至深,清晨的露水沾湿了落地的花瓣。”

“这首诗是我女儿子衿写出来的吗?”

“母亲,孩儿愚钝,这并不是我写的,是一位名人雅士所写。”

“我的孩儿竟然如此优秀,能够背得出名人雅诗写的诗了。很好,很好。”

“母亲,我有时候做梦醒来都会在梦中背下名人雅士的诗句呢。”

“极好,极好。”

“那我孩儿都背下了那些诗句啊?还有关于玉兰花的诗句吗?”

“当然有了,还不止一首呢。”

“不如都说来听听吧。”

“遵母命。”

“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我知姑射真仙子,天遗霓裳试羽衣。影落空阶初月冷,香生别院晚风微。玉环飞燕元相敌,笑比江梅不恨肥。”

“意思是说,新开的玉兰花洁白优雅,仿佛绰约多姿的美人刚刚妆点过雪白的面容,焕发着美玉一般的辉光。远看时,满树的花朵仿佛无数穿着素衣的美人,聚集起来像雪花一样轻盈起舞,美不胜收。我想玉兰花一定是来自姑射山(神话中有美丽神女居住的地方)的仙子,上天才会赐予她这样飘飘欲仙的霓裳羽衣。到了晚上,婆娑花影映照空阶,让人不忍践踏.仰看洁白花朵沐浴在淡淡新月光辉中,圣洁而静谧。晚风轻拂,清香四溢,哪怕院落重重,也阻隔不了这淡雅的花香。环肥燕瘦集于一身,也只有杨玉环和赵飞燕两位美人的名气可以与之匹敌。相对于江南早春梅花的瘦峭孤寒,玉兰花反而以她的丰盈清丽更胜一筹。”

“果然我的孩儿那么优秀。做母亲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母亲,早年间我曾经跟学堂里的老先生学过丹青,不如今日就让我画一幅让母亲观赏吧。”

母亲拉着我的手,不断地说:“好好好。”

言语间尽是满足和欣慰。

我拉着母亲的手,我们母女俩来到了书房里。

我让母亲现在软榻上坐下来。我则来到书桌后面,命丫鬟磨墨。

我拿起毛笔,一笔一划地快速地勾勒着。不出两盏茶的时间,我便绘制了一副玉兰图。

见母亲正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我时,我碎步走到母亲面前。

“母亲,孩儿已经画好了。”

母亲接过我绘制的玉兰图。仔细地观赏着。

过了片刻,母亲甚是怀疑地问我:“子衿,这果真是你亲手绘制的吗?”

“母亲,这确是孩儿亲手绘制,您看上面的墨迹尚未完全干呢。”

我突然见到母亲的眼中竟然含着泪水,我瞬间惊呆了。

“母亲,您这是?”

“不碍事的,我只是感到特别高兴而已。”

“子衿,你这是工笔画?写意画?还是工带写?”

“让为娘好好欣赏一下,鉴别一下。”

“工笔画用笔工整细致,敷色层层渲染,细节明彻入微,要用极细腻的笔触,描绘物象。写意画用简练、豪放、洒落的笔墨,描绘物象的形神,抒发作者的感情。写意画在表现对象上是运用概括、夸张的手法,丰富的联想,用笔虽简,但意境深远,具有一定的表现力。它要有高度概括能力,要有以少胜多的含蓄意境,落笔要准确,运笔熟练,能得心应手,意到笔随。在一幅画中,松行用写意手法,楼阁用工笔,使两者结合起来,发挥用笔、用墨、用色的技巧。”

我在旁边听着母亲的低声絮语,不觉内心大惊,“母亲怎么会懂得这么多的绘画方面的知识呢?难道母亲是?”

“母亲,孩儿没想到您懂得比孩儿要多得多呢。”

“没什么,只是我还未嫁到楚府时,当时我的兄长教给我的一些不入流的东西。现在闲了下来,反而在脑子里这么清晰可见了。”

“今日若不是你和我一起赏花,我还想不起来这些东西呢。”

母亲的话语中既有感叹,也有自豪与骄傲。

“真的没想到啊。母亲年轻的时候竟然懂得这么多。说不定还有很多是我这个做女儿的所不知道的呢。母亲年少时绝对是个才女呢。”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看向母亲。

我突然感觉此刻的母亲身上自带着一种由内而起的优雅和知性的美。

如果母亲在现代必然是个干练、美丽的企业高管吧。

“母亲,想来你也累了吧,咱们会前厅里喝茶、用点点心吧。”

“也好。此刻我是感到有点累了。”

我拉着母亲的手,我们母女二人向前厅走去。

到了前厅,我扶着母亲在前厅的软榻上坐下来。给母亲先端来一盏茶。母亲小口轻啜了一下,便递还给了我的手中。

“子衿,你也坐吧,只有咱们母女,没有那么多的礼节的。”

“遵命,母亲。”

我应声也在软榻上坐下来。

此时丫鬟端上来一小盘核桃酥。我起身将一块放到了一个小的托盘中,端给了母亲。

“母亲,这是您向来就爱吃的,您用点吧。”

母亲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

“这块核桃酥的味道还真的是极好的呢。”

“那母亲您就多用点吧。”

而此刻我的内心是几近崩溃的。

在古代社会里,由于封建思想的束缚。女人吃东西都不能大快朵颐。吃任何东西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看得我都着急。要是饿得厉害的时候,这种吃法要吃到猴年马月去呢。

我正和母亲在前厅小憩。

此刻大门口的守门小厮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恭敬地递上了一封信。

我接过信,见是跟刚刚的那封同样的材质,便一下子就猜到了这又是凌王爷写来的吧。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王爷,每日都没有事情做吗,连续写了两封信了。累不累啊,大哥。

拆开信,我细细地看了看,只见信上依然是漂亮的小楷字。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好不害臊的凌王爷。在古代的王爷竟然也是这么会撩的一个闷骚男吗?”

门房的小厮依然站立着没离开。

我沉声问到:“还有别的事情吗?”

“王爷派来的人等在门房处,说如果子衿小姐在娘家玩累了,便回王府吧。”

“玩累了?”

我将刚刚吞下的一口茶妥妥地喷了出来。

“在娘家玩累了。这是王爷说出的话吗?在自己娘家还有玩累的时候么?”

我的心中窃笑不停。

我硬硬地绷着一张脸,严肃地说到:“你去回吧,就说我可能还得五、六日才能玩累了。让他回吧。”

门房的小厮愣了一下,显然他也没想到自己家的小姐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回绝王爷让她回府的要求。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回。”

待小厮走后,母亲温柔地说到:“子衿我看凌王爷对你的爱慕之心已昭然若揭了,不若孩子,你今日且回王府吧,不要让王爷等久了。”

“母亲,我还没玩够呢。我刚来两日而已。”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母亲,孩儿不悦了。”

“好孩子,王爷爱慕你,这是好事。但是你也要有轻重的。”

“好吧,我再思考一下。不然等到午膳后,我再回王府吧。”

“爱,你这个孩子,怎们那么倔强啊。”

“也好,待午膳过后,你且回王府吧。”

不知怎的,我每每面对如此温柔的母亲时,总是发不了火。对于母亲这么温柔的话语,我从来也没反感过。而恰恰是母亲如此温柔的话语对我产生的力量是巨大的。它胜过别人对我的严厉训斥和任何的刀霜剑雨。

可能这就是母亲这位温柔女性的内在魅力吧。

不久便到了午膳时间了。

我和母亲高兴地吃了一顿午膳。待母亲最终用完午膳,我自然也没了不回王府的理由了。

稍作片刻,我便跟母亲道别。

此刻我的贴身丫鬟早已经将我的行李收拾妥当了,专等王爷的马车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王爷的马车到了。

我想可能王爷的马车早就已经等在了云轩阁的外面了吧。

我掀开车帘,缓缓地上了车子,又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门口处的母亲。我朝着母亲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彼时已经是申时,我见春光中的母亲,只有三十几岁的依然风姿绰约的母亲在门口跟我摇手道别,心中真的很是伤感。

“唉,下次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自己的母亲了。”

我上了车子。车子便飞速地驶向前方。车外骑在马上的王利低低地跟我说。

“子衿小姐,王爷犯病了。”

“您是不是感觉今日王爷给您写的信有点不可思议?”

“是呀,怪不得呢。”

“王爷每次犯病肯定会给自己最亲近的人写信或者当面说话的。这个请您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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