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直面龙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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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没注意到绮意什么时候找绮老太太录得这段音频。
不过幸而她想到了，不然这雪山上是铁定没有手机信号的。绮老太太都一把年纪了，族长的身体状况也不乐观……
若不抓住这机会，这对母女多年前一别，可能就是永远。
“你们得小心些了。”
音频里的绮老太太碎碎念道。
“老身做了十几年的一族之长，早已不是什么普通的绮家人。孟家的傀儡术，陈家的巫蛊术，老身年轻时都有所涉猎。
在当时的年纪，这是老身我承担下这份重任后唯一想要的东西。当年，老身我也曾像阿隐一样仰望天空，渴望集天下众学于大成。
所以，你就让你手下的年轻人们闭嘴一会儿。
如果年轻人们能学会静心修习什么，你们或许会迅速反应过来……老身在巫蛊术方面的造诣，老身对虫子的了解，很可能比当下陈家的任何人都要深入。
如果老身没猜错的话，你们此时点燃烽火的原因应该并不在于那只咒念鬼，也远非几只温迪戈那么简单。”
话到这里，穿青族长与那孟惠峰都严肃了下来！
我也是心头一阵迷糊，完全想不通那老太太如何能做到如此神机妙算，远远一看便能知晓一切。
绮老太太悠悠地解释道——
“咒念鬼再厉害，这里只有一只，面对穿青一族，它势单力薄也没什么威胁可言。
温迪戈再厉害，你们也已经直面它们二十年了，多那何宅一只，与少一只，不会有太大差别。
但……这世间最可怕的，永远是未知。
何教授留下来的龙蜓，才是那雪山上最恐怖的一支力量。它们的威胁……啊，该怎么说呢？你们可以理解为，此时在野外存在一个对穿青一族虎视眈眈的……全盛时期的老身我。”
此言一出，场中众人除了录下这段音频的绮意，尽是唰得一下变了脸色！
还真让她给说中了？如今穿青人最大的危险就在于，已然失去了对龙蜓的控制力！
我问身旁的孟惠峰：“这些虫子的威胁，相当于敌对面有个全盛时期的绮老太太？这是什么概念？”
“嘎嘎嘎……”孟惠峰打了个寒战，颤抖的骨骼发出轻响，恍然间让他与木人无异。
孟惠峰简单回答道：“不说绝无生机，只能说希望渺茫。
事实上，像目前我们一族规模的家族，绮老太太年轻时曾经亲手屠灭过十五家。”
听闻此言，我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那个和蔼的老太太，年轻时竟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绮意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换了只手握手机。
绮老太太的声音继续从中悠悠传出。
“你们对那龙蜓了解能有多少？说到底，你们对自己的了解又能有多少？难道只因它们原本只是普通的蜻蜓，你们就认为何教授不过是将他们变成了更大些的蜻蜓？
不，大错特错。它们是一个整体。
单个龙蜓的脑容量极小，它们的头颅内大部分的空间都被那对眼睛占据，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们早就在何教授那里演化出了自己的虫巢思维！
每一只龙蜓，都是这个群体中的一个细胞；每一只龙蜓，都不过是虫巢意志的一部分。它们没有恐惧，它们只有最原始的本能，活下去，吞噬，活下去，学习，活下去，毁灭。
所以说，你们应当将你们如今眼下的难题，理解为你们把一个像老身我一样的化外高人，囚禁在笼中当虫子养！”
“难道……不是吗？”
孟惠峰颤抖着提问，全然忘记了绮意只是在放事先录好的音频。
“它们不本来就是虫子吗？虽然我不是陈家人，但他们每天在做的事情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虫子有它们自己的天性，它们也只会依据自己的天性行事，连最起码的变通思维都没有——这样的东西，如何能？”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时。
我眼睁睁看着一只龙蜓顺着房檐爬到了门框上，六条长腿令人作呕地蠕动着，一根树干般粗壮的长尾轻轻垂下。
我好像能认出来，这貌似就是之前一直趴在外面房檐上的的那只。
“嘶嘶嘶嘶！”
它的口器并不能发音，但它好像能通过胸口上几个用于呼吸的孔洞发出一些威吓用的嘶吼。
那声音很是杂乱，听起来就像千万只虫翼在挥动，千万只苍蝇飞在你耳朵边上嗡嗡乱叫。
“嘶嘶嘶！”
它趴在门框上，看都没看身后一眼便让开了一小段空间，紧接着又一只龙蜓落在它旁边。
但这会儿飞过来的龙蜓远不止这一只。
远处雾雪茫茫的天幕之上，一股邪门的黑色狂风席卷山林，又扭头直冲天际，凌空打了个弯之后，又笔直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千万只龙蜓同时振翅，那些嘶嘶声响渐渐通过这些龙蜓的大小区分而分离开来，有得在大声咆哮，有得只是在小声哼哼。
它们不断调整着这整个虫群发出动静的音调，然后是音色。
最后，就这一团由虫群组成的黑云，居然就以这种笨拙的方式挤出了一句模糊的人话——
你们才是虫子！
这一幕何其震撼，以至于我整个脊梁都在瑟瑟发抖。
前面光是听绮老太太这么讲，我还完全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现在，我终于彻底明白了“虫巢思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就是一只会飞的巨人，是一只没有任何要害，生命力与再生力都极其强悍的巨人！
新鲜血肉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神殿外开始传出女人跟孩子们的哭喊声。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东西前面的那一声怒骂，所有人都在震惊地看着天上的这片乌云。
“这才是何教授临终前最畏惧的东西。正因自己发现了如此一种存在，他才会觉得自己身后的力量没什么好怕的。”
绮老太太的声音还在绮意的手机里响着。
“毕竟在这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众生……不过也就是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