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温迪戈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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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这个“大师”到底在做什么，虽然他自己不会明说，何璇看起来也不像能撬开他嘴的样子，我心里倒是多少有了点数。
何教授是植物学家，他的研究已经被定在了一个十分危险的方向，而且还需要十分漫长的过程。
他要通过观察一个完整的生态圈来还原过去，就必须要殚精竭虑处理这里无数的异变生物。
这个中有涉及灵异的部分，他必须找个明白人来为自己做长期的顾问，才能确保一时的无虞。
何璇这个大小姐，本质上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孩。
她为她这身不由己的父亲忧心忡忡，对她面前这个德高望重的工具人，也是无计可施。
“这个季度的木材产量依旧可观，而日本那边的相关市场日益紧缩，利润方面上升空间很大，小姐不必多虑。”
俗家僧麻木道。
何璇的目光里开始流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厌恶。“陈源！你一个出家人，张口闭口全是生意，俗不俗？”
俗家僧不再言语。
“我”低下了头，拿起茶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茶杯中的液面也随着这只颤抖着的手在疯狂颤动，滚烫的茶水迅速洒落在“我”的手上。
一只温软的纤手陡然覆在我的手背上。“我”再一抬头，对上的却是何璇痛苦而纠结的目光。
“对不起，大师，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我这几日一直在读你给我的书籍，佛渡有缘人，你这些日子一直住在这里，接受我们何家的宽带，难道就……不算有缘人了吗？你就渡一渡我父亲，让他脱离苦海，不行吗？”
这个名叫陈源的俗家僧摇了摇头。
我感受到一阵不属于我的酸楚从我的心头弥散开，就像一坨肮脏的秽物流淌在干净的书桌上。
“佛不渡魔。诸行无常，众生皆苦，本就是这大千世界的一部分。有些东西它本就存在于此，有些事，必须得有人来做。”
何璇的手悄悄松开，她的目光逐渐冰冷。
她质问“我”：“昨天下午送到的那批‘木材’，你可有让他们吃饱穿暖？”
陈源瞪了瞪眼，沉默。
何璇低垂着目光，直视着面前的草地冷冷道：“我们别再打哑谜了。既然连佛祖都只渡有缘人，而对那些他所嫌弃的孽物无动于衷，那我又如何能有心思顾虑那些与我无关的……人？
带我去看一看吧，我好歹也是维多利亚皇家学院的高材生，没道理一点忙都帮不上。”
陈源：“小姐……您……”
“我是何家唯一的女儿，深得父亲一生所学的真传。加上弟弟尚还年幼，如果父亲有什么不测……你们迟早也会逼我继承父亲那所谓的‘事业’，对吧？”
我的灵魂处在这具躯壳内，我能深刻感受到这陈源内心的痛苦。据我猜测，他可能没干过什么人事，满心里尽是钱也谈不上什么高僧，但据我观察，他是真心仰慕这个何家大小姐。
“那，小姐请随我来吧。”
陈源起身，一只手掏进衣兜里，发汗的手心握紧了一串钥匙。
他带着何璇离开了这老宅，直奔庄园中的某个地方而去。
我注意到此时我眼前的这些建筑，在几十年后虽然多有损毁，其中一些看起来比较土气的部分却也有所保留。
——它们本是这座巨大庄园的一部分，几十年后被流民占据，才成为了那座令我厌恶的荒村。
岁月荏苒改变了太多东西。偏偏最是易变的人心，反而却在那栋老宅里被永远定格。
直至现在，被伏物镜的异能重新翻出来给我体验。
陈源最后走到一座仓库模样的方形建筑前，看着面前这扇巨大的卷帘门陷入了沉思。
何璇惊讶道：“这里为什么没有上锁？”
陈源也很是震惊。
“不应该啊……何教授私下里委托我来管理这个地方，而他本人一向对这里不闻不问。这扇门只有两把钥匙，他一把我一把，也不会有其他人能打开这里。”
何璇眉头深皱，思维清醒：“父亲在里面吗？在他允许我接触这些之前，我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没必要。你迟早会面对这些，你父亲对此也是早有心理准备。”
陈源松开了兜里的钥匙，举起了这卷帘门。
此时展露在我面前的东西，一度令我心肺窒息！
笼子，数不清的笼子，起码得有上百个。
每一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人，他们蜷缩在笼中，似是由于某种药物的作用，他们的神志明显都不怎么清醒。
这些笼子比起其中的人来说，小得离谱。
类似之前我在白龙王家地下室见过的那可怜人一样，他们全都片缕不挂，以各种扭曲的姿势被束缚在这些铁笼中，动弹不得！
不同的是，在仓库的正中心，一个精致的祭坛上摆着一个牛头骨盔。我打眼一看，便知此物正是我刚进入这宅子时见到的那个！
这些笼子全都以一个十分巧妙的规则，整齐排列在这牛角头盔的周围，整个仓库的内部空间，都被严格规划为了一个玄妙的法阵。
何璇的眉头越来越紧，没有退后半步。
她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面前的这一切，她在努力强化来这里前自己的决心，她在逼迫自己站在原地，而不是立刻逃离或瘫倒在地。
“温迪戈。”
她冷冷道。
“你们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
陈源的声音也一样冰冷到了极点，心如死灰似的，仿佛是在向身边这个美丽的女孩诚心忏悔自己的罪孽。
他回答道：“安大略省南部的原始丛林，有一处古文明遗迹。据当地派出的考古队勘察，那里生活的古人类曾将这个骨盔当做神灵的载体，并以新鲜的活人血肉供奉。
当地的科研机构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只把这当成一起最普通不过的考古发现。以至于我们背后的势力基本没费什么工夫，就把这东西运来了南洋。”
何璇掩饰不住她的鄙夷：“所以，你们在继续那些野蛮人的行径，继续以活人祭祀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