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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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晓婉一坐车就困。
上了车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被穆晓灵叫醒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
穆晓婉刚睡醒，有些迷茫，下意识问：“几点了？”
“嗯？”穆晓灵没搞懂她这个问题这么意思。
穆晓婉只能又问了一遍，“什么时辰了。”
“应该是，巳时初刻。”
巳时，早晨九点到十一点。
“这么快就到了啊。”穆晓婉掀开帘子往外看。
他们已经进了扶江城，路上的小摊贩们正在准备开始做生意，街上此刻虽然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但是已经有不少人了。
马车一路行到了一处民宅的后门，停了下来。
郭炳林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穆老板，我们到了。”
穆晓婉推开马车上门，在郭炳林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抬头看着眼前的宅院，虽然只是后门，却也能看出这宅院面积不小。
扶江城虽然不能说是寸土寸金吧，可这地方就好比是一个省的省会。房价虽然比不上京畿重地，可这么大的宅院，也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郭炳林道：“郭老板是同我一起进去，还是……”
借钱这种事情太难为情，穆晓婉本来不准备同他一起去。可转念一想，他们两人毕竟是合作伙伴，她总要多了解一些才对。
包括他身后的资源。
这个舅舅到底可不可靠，对于将来的生意还是很重要的。
穆晓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同进去吧。若是有人问起，你可以说我们是厨房的学徒。”
“这……”
郭炳林本来以为穆晓婉是不会同他一起的。这样的事情，太难为情。
穆晓婉却道：“走吧。这是今日的头等大事。不办完这件事，我们姐妹俩也没心情去别处逛的。在外面等你也是着急，还不如与你同去。”
郭炳林只能同意。
被下人带着进了宅子。穆晓婉发现这宅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院子里的花草一看就是专门请人打理的。各类陈设也非常有品味。
当然，穆晓婉是不懂这些的，只是觉得，好看！
一路被一个小厮带进了正厅。
正厅里坐着两个中年女子，一端庄，一妖艳。身份从两人的装扮上就已经能分辨几分。
正厅里没有男人。郭炳林的舅舅多半是在忙生意，不在家。
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穆晓婉就站在一边装木头了。
毕竟是以厨房学徒身份来的。自然没有座位给他们。
郭炳林对上座的两位说了自己的目的，端庄的那位面露难色，“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还得问过你舅舅。”
另外一位冷哼一声，“阿林啊，不是我们吝啬。你说你这一开口就是五十两。你一半大孩子，怎么能用得了这么多钱。嘴上说是要发展生意，背地里，不会是欠了什么不干净地方的钱吧。”
郭炳林不卑不亢，“二姨娘，我家的酒楼从我父亲接手之后，就没有修整过。现在实在是有些……”
“哎呦呦，就你们那个小地方，酒楼还需要修整么？能吃得起酒楼的人能有几个啊。”
端庄的那位微微皱眉，“这件事，我们的确做不了主。我已经差人去叫你舅舅回来了，你略等等。”
郭炳林垂眸称是。
端庄的那位关怀道：“可吃过早饭了么？这个时候能道，早晨肯定很早就出来了吧，想必也没工夫吃饭。我叫厨房……”
“多谢舅母。”郭炳林道，“我们在路上吃了一些。现在不饿的。”
闲话几句家常。就见外面进来以为衣着华贵，身材圆润的中年男人。
能做主的人来了，郭炳林也不扭捏，“舅舅，此次前来。是因为酒楼需要翻修，想从舅舅这里拆借五十两银子，应应急。年底便还。”
郭炳林的舅舅叫荣忠才。这也是进城之后，穆晓婉才知道的。
荣忠才瞥了郭炳林一眼，有些不悦，“阿林啊，许久不见，怎么一开口就是借钱呢。我也不是冤大头，你平日里不来走动。有了急事才想起了我这个舅舅。亲戚做这个份上，你说说，这钱我怎么能放心借给你呢。”
郭炳林道：“之前几次来拜访，皆因舅舅太过繁忙，也没能见上一面，实在是我的不是。还望舅舅宽宥。若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实在紧急，断然不敢叨扰舅舅的。还请舅舅看在我过世母亲的面子上……”
“唉……”荣忠才抬抬手，“罢了，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到底是你舅舅，也不能看着你有困难不帮忙啊。”
他视线往身边的姨娘身上一瞥，姨娘就起身出去了。
郭炳林见这件事情有着落了，急忙起身，对着荣忠才连连鞠躬，千恩万谢。
没多久，妾室拿着一个布包回来。走一步扭三扭的来到郭炳林面前。
“阿林啊。这五十两不是小数目，此刻家里的确拿不出这么多。这些，已经是府里能拿出的所有现钱了，你别嫌弃啊。”
郭炳林看着她手里的布包，有些发愣，却还是礼貌的去接，“多谢舅舅，多谢姨娘。”
手指接触到布包的前一刻，那姨娘却忽然松手。
布包瞬间散开，里面的铜板“哗啦”一声，撒了出来，叮叮当当滚了一地。
郭炳林呆住。
“哎呀。”那姨娘捂住嘴，一脸做作的道歉，“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这毛手毛脚的，实在是没拿稳。阿林，不好意思啊。”
上座的荣忠才端起茶杯往嘴边送，眼睛却带着嘲笑和鄙夷瞥向郭炳林，“小事而已，阿林不会介意的，对吧。”
郭炳林看着脚下散落一地的铜板，咬咬牙。再抬头时，眼睛因为愤怒和屈辱有些泛红，“多谢舅舅，自然是不介意的。”
“既然不介意，那你便自己收拾一下吧。”
郭炳林要紧牙关，攥紧拳头，最终还是认输一般的松开手。
想守住家里的基业，就得吃苦受累。以后要面对的东西还多着呢，若是连今日这点羞辱都忍不了。他凭什么实现更大的抱负。
郭炳林笑了笑，准备弯腰去捡那铜板。手腕却忽然被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握住了。
顺着那手腕看上去，就见穆晓婉眼神温和，唇边带着几分笑意道：“少东家，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