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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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如果我需要的话。”
不软不硬的话，但不管怎么样，算是给予了一点承诺。
姜家几位长辈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扯开话题，开始用餐。
闲聊了会儿晚辈们的近况，姜霄以很平常的口吻说道：“小卿，你也别太着急，相信在我们的帮助之下，你和那位容先生还有你们的儿子，很快就能再度重逢的。”
夹菜的手一顿，姜念卿没说什么，只低低应了声：“嗯。”待吃完碗里的菜，便放下了筷子，起身道，“大家慢用，我先上去休息了。”
“这就饱了？你还没怎么吃哪。”姜霄诧异道，“刚刚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康复训练，不多吃点，身体怎么受得住？”
“不用了，没什么胃口。”
她对着餐桌上的人微微颔首，转身往楼梯走去。
姜霄急道：“就算没胃口也得尽量吃些啊，你这样子，要让那位容先生担心的！”
其他小辈们纷纷附和道：
“是呀是呀，既然你想早点见到堂妹夫和胖胖，就更应该好好照顾自己哦！”
“堂妹夫如果知道你不好好吃饭，会心疼死的……”
“堂妹夫那么爱你，肯定……”
蓦地，一道怒吼，打断了七嘴八舌。
“你们分明就不相信他们的存在，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真让我感到恶心！”
刹那间，厅内一片死寂，只听见热汤在铜锅里咕噜咕噜翻滚的声音。
面对叔伯兄姐们震惊的表情，姜念卿闭了闭眼，红着眼眶丢下一句“抱歉”，低头匆匆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小小声的说道：“刚刚……那是小堂妹在骂我们吗？”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姜霆叹了口气，举起面前的红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这事，真是越来越棘手了啊。
当晚的一幕，大家均没有提及，就像从没发生过一般。
不过从那天起，没人再跑去姜念卿面前，装出一副融入和理解的样子。
事实上，大伙儿相当迷茫，有些几乎无从下手。
至于姜念卿本人，不是没发现亲人们的担心和无措，只是她自己心里都乱糟糟的，实在无力多解释。
何况，根本没办法解释。
每天，她机械式的吃着饭，做着复健，不吵不闹，也没有再失控过。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
叩叩。
“请进。”
姜霆看着走进来的女孩，正准备若无其事地收起手边的资料，可惜被对方一眼看穿。
姜念卿直截了当的问道：“二叔，是不是最新的体检报告单出来了？”
“啊，对。”姜霆一边暗付着是谁说漏了嘴，一边扬起微笑，“恢复得还算不错，但是……”
一只手伸到面前：“我想自己看看。”
“……”姜二叔嘴角的笑顿时变得有点僵，可面对那双淡然的杏眸，只得将藏在一叠纸张后方的报告单递了过去。
姜念卿快速浏览了一遍，其实对于自己的状况，她心中早就有数，当然，拿着这份报告，将更有说服力。
“二叔，既然身体各方面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那待会儿，我便出去一趟。”这话，并不是征询意见，而只是单方面告知而已。
说完，她正打算转身离开，又被唤住：“小卿！”
她回头，还是那种眼神，似波澜不惊般，却叫姜霆心中莫名发怵，一种古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但眼下不是深思的时候，他勉强压下，故作平静道：“让小烨和小凌陪着你吧。”
“他们不用上班和上学？”
“小烨的医院今天排休，小凌在忙毕业论文，可以不去学校。”再忙，也得拨出空闲来。
姜念卿深深的看了眼二叔，终究没说什么，轻点了下头：“行。”
这段时间以来，姜家人都处于时刻待命的状态。
一个电话，姜念烨放弃了观摩手术的机会，而姜念凌则丢下做了一半的实验，半个小时后，两人几乎同时抵达。
“呼……”青年一路急赶，跑进客厅时微微喘着气，他看向正静静等待的女孩，“小卿想去哪里？”
“无、无论去哪里……”少女一手撑着腹部，一手抬起一挥，“我们都奉陪！”
姜念卿无声地吁了口气，起身道：“图书馆。”
“有点远哎，我们坐二哥的车去吧。”姜念凌不假思索的说道。
随即，就收到了姜念烨的瞪眼。
少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满路不解。
“好……”
姜念卿刚开口，却被一道嗓音打断。
“还是骑车去吧。”姜霆从楼梯上方慢慢走下，站在中间，扶了扶金丝镜边，道，“反正时间还早，外面路边就可以租赁，健康又环保。”
“行！”姜念烨生怕小妹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立马高声道，“骑车好哇，巧了，前段时间我天天坐诊，都快坐出腰间盘突出了，趁这机会，好好锻炼下！”
而姜念凌只是年纪小，倒不是个完全没脑子的，很快就领悟到其中的原因，立刻跟着附和道：“是呀是呀，我这段时间好像长胖了些，正好去消耗掉一点卡路里，况且今天外面又不怎么冷，还有阳光，正适合边骑边逛啦！”
两人这振振有词又满怀期待的样子，倒使得姜念卿没法拒绝了。
父母的死，她自己又遭过车祸，所以对于汽车，的确有些排斥，但还没到心理性抵触的地步。
不过……算了，便承了他们的情意吧。
兄妹三人相携离去后，姜霄从拐角处走出，满脸不赞同的说道：“你怎么能真的同意她出去呢？”
“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姜霆道，“放心，刚刚我托人查过她的上网记录，的确都是些与藏书相关的信息，这次出去，她应该不会再冲动，至少暂时不会，因为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是没有那种意志力天天坚持做着高强度复健的。”
“话虽这么说，但世事无常，我认为……”
“大哥。”
“呃？”冷不丁被这家里这一辈里最有出息的弟弟这般称呼，姜霄愣了下。
“你有没有觉得，小卿哪里不一样了？”
“废话。”要是和以前一样，还用得着时刻提防和照看吗。
姜霆眯起眼：“我的意思是……你说，一个人，在脑死亡期间，心智各方面有可能得到成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