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白鹫城：手段够利落也够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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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不能啊。”她这才注意到城主夫人的状况，一脸不解，“只是原以为仅需要一个多时辰，没想到，比预料中要复杂些，嗯……这样吧，叫我家三爷来帮帮忙，理应能加快点速度。”说罢，对着容漓一挑眉，“三爷？”
“……”这女人不皮一下就浑身难受。
按照姜念卿给的方子，五支炉子一起煎，再由五碗合并，又熬了许久，直至熬成一碗水，才算大功告成。
“阿爹，喝药了。”
白梓笙像往常那样，用半副身子托着父亲，一手稳稳的端着药碗打算灌喂。
然而这次不知为何，碗边挨着唇缝送了好半晌，棕褐色的药汁直往两边流淌，愣是一点也灌不进去。
小少年快急哭了：“怎么办啊，阿爹他不肯喝……”
姜念卿赶紧凑过来检查，掀起中年人的嘴唇一看，发现牙关咬得死紧，甚至能听见牙齿互碾的咯吱声。
“不好，高烧太久，要犯正疟了，快，拿根筷子来，这药得抓紧灌下去，凉了就没效果了！”
她本来打算让病人咬着筷子，再趁机从缝隙中灌药。
奈何两名年轻力壮的家丁努力了半天，都没能掰开分毫。
“白城主咬肌发达，力气挺大啊。”姜念卿抹了把额际薄汗。
“是的，父亲大人一向身强体壮，年轻时可是咱们白鹫城出了名的好猎手！”小少年认真道。
她长吁口气：“小弟弟，麻烦看看场合，我这不是在赞美夸奖好不好！你阿爹现在是强弩之末，就跟蜡烛头一样，火苗再旺，也只剩那么一小截了，这药不喝下去，根本没法进行下一步！”
白梓笙的脑袋顿时耷拉下去，眼见着城主夫人的双膝再度发软，一旁的容漓突然开口道：“我来，但需要家眷回避。”
母子俩面面相觑，刚想问为什么，却听他又道：“你们确定要继续拖下去吗，每浪费一息，病情或许会多一分变数。”
没人言语，屋子里很快清了场，并关上房门。
姜念卿看着对方大步走近，疑惑道：“你想怎么——”
一个“来”字还没出口，只听咔吧一声，中年男人的下巴被直接卸了下来。
修长如玉的手指卡着抬起，汤药一滴不漏的灌入。
又是咔吧一声，恢复如初，仿佛这一酷刑从未发生过。
当那母子俩回到房中时，先是欣喜地看到见了底的药碗，继而便是神色复杂的姜念卿。
“呃，神医，怎么了吗？”潘雪忐忑的问道。
她深吸了口气：“没什么，一刻之后施针，去准备空盆、温水以及干净的白布，然后在外屋候着，听我的指令行事。”
手段够利落也够凶残，幸好还知道让家眷回避，否则他们极有可能会被立即赶出去。
一切准备就绪，将中年男人摆成盘腿而坐的姿势，再脱掉上衣。
姜念卿展开针包，小声道：“待会儿我行针的时候，你输点内力催一下，悠着点，别太急。”
“嗯。”容漓有猜到，所谓的帮忙大抵是指这个。
她想了想，又解释道：“我知道输内力伤身，其实可以不催的，但我想你应该比较希望白城主能早点清醒，所以才……”
“无妨。”顿了顿，他淡淡的补上一句，“确是如你所想。”
得到肯定，女子立即弯了眸子，得意的小眼神飞舞起来：“那我们开始吧。”
“等等。”
“嗯？”
迎着她澄澈的目光，靖王殿下抿了抿唇，道：“他一定要这样……裸着吗？”
姜念卿一愣，没弄懂这句话的意义所在，以为是对方洁癖犯了，便没好气道：“三爷，您见过谁家是隔着衣服施针的？输内力用不了几根指头，且忍忍吧，待会儿出去用山泉水好好洗洗便是。”
“……”他垂下眼睑，俊颜隐约浮起几分气闷，但到底没再出幺蛾子，开始凝神运气。
行针不同于普通的施针，需要通过不停地提插及捻转。
每一丝改变都有可能影响整个诊治的走向，考验的自是行针者的精妙手法。
而这个，并非一朝一夕能够练就的。
姜家世代行医，即使后来主研西方医学，到底还是以中医为本。
每当有小一辈出生，长辈们就会根据其资质来决定练针的启蒙时间。
至于她，四五岁时，便能熟练操控，十多岁时，早就超越了许多成年名医，被誉为医学界的天才少女。
不过，似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胖胖才三岁多，好像已经能与四五岁时的自己相媲美了呢，可惜姜家那些长辈无缘得见，否则岂不是要笑到疯癫，大呼后继有人？
姜念卿手中动作不停，虽然看上去气氛紧张，但实际上十分游刃有余，还能分心去胡思乱想。
在内力的催动下，行针所受的滞涩果然比预估中少得多。
畅通无阻，自然如行云流水，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
当最后一根针刺入腧穴后，中年男人忽然全身抖瑟起来，喉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来人！盆！”
她大喝一声，倏地直起身，找了个最佳的发力姿势，然后屈指以关节抵着心俞穴用力按压。
与此同时，白梓笙眼疾手快地飞扑过来，将盆凑到了父亲面前。
“哇——”
一大滩黑血混合着不知名的秽物吐了出来，散发着奇怪的气味。
“这、这是……”见这场景，柔弱的城主夫人吓得六神无主。
姜念卿没时间多解释，肃声下令道：“灌温水，快！”
“哎，好好！”
待一碗温水服下，她顺着经络继续往捋，移至胆俞穴后再度按压。
“哇——”又一滩吐出，但这回的颜色明显浅了很多，气味也淡了。
如此反复三四次后，中年男人一边剧烈呛咳，一边幽幽的睁开了双眼。
“咳咳……阿雪……咳咳咳……笙儿……”
这沙哑的几个字，对于许久不曾得到过回应的母子俩来说，简直宛如天籁之音。
“岑郎！”
“阿爹！”
两人嚎啕着就像往病人身上扑去，被姜念卿赶紧抬手拦住了。
“控制下情绪，别太激动，城主眼下还虚弱着呢，得缓一缓，你们可以陪着说说话，但尽量别刺激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