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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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灶的样式闻所未闻不说，旁边还要建上几个奇奇怪怪类似窑洞的东西……
中年男子觉得相当麻烦，觑着她和善的面容，以为是个软柿子，便道：“夫人，您这可是在为难小的们，您要个小厨也就罢了，现在还整这出，没个十天半个月恐怕建不好，这么多人耽搁在这里，回头追究起来，咱们可是要挨罚的。”
姜念卿简直要被气笑了，给脸不要脸的话，要论摆架子，她也不是不会。
“既然如此，那就换个人来主事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在王府也难堪大用。”她解下腰间的木牌交给小禾，在那人震惊的眼神中，不紧不慢道，“带这位何管事去找花总管，转达本夫人的话，降职还是发卖，皆可。”
男子见状，顿时慌了神，半是惶恐半是赔笑道：“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小的……”
她不为所动，朝着呆站在原地、面露迟疑的小禾一瞪眼：“还不快去？”
“啊，是，夫人！”
见小丫鬟拎起裙摆往外跑，管事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再也不敢耍心眼，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小的错了，小的真的知错了，求夫人网开一面，给小的一次改过的机会，小的往后一定全心全意听从夫人差遣！”
姜念卿拢了拢披帛，淡淡道：“你不用对我全心全意，只需记得，拿着月钱，享受着王府的庇佑，就该对王爷尽心尽力，在这方面，本夫人与你们一样，所做的一切，说到底，都是为了王爷。”
“对对。”何管事暗骂自己一句猪脑袋，明明知道主子爷这些天一直宿在小筑，竟然还试图偷懒，真是犯糊涂！
架势摆到位了，她这才稍稍敛了厉色，一挥衣袖，道：“起来吧，对于你们来说，图纸上的东西确实有点难度，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欢迎随时来问，不用担心会被骂，但如果想着蒙混过关，那就不好意思了，我这人向来说一是一，赏罚分明。”
“是，夫人！”
小院内呼应声起此彼伏，不仅那些家丁，四周的婢女们也明白了几分，这位姜夫人虽然随和，可亦有底线，并不是个好糊弄拿捏的主儿。
姜念卿款款走出苑门，清了清嗓子，小禾从灌木丛后面冒出头来。
“挺有眼力见嘛，进步很快。”她毫不吝啬的予以赞赏。
小禾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是夫人教得好，奴婢记着您说的，要学会一搭一唱。”
“嗯，不错，没有傻兮兮的真跑去找花总管，做得好。”
忠心老实，又不会过于愚笨，作为贴身侍婢来说，是个可造之材。
长这么大，小丫头还从没有被这般夸赞过，心里头自是无比欢喜，她又嘿嘿笑了两声，才好奇的问道：“不过夫人，您为什么做这出戏，不干脆让花总管真的给何管事点教训呢。”
“什么事都找花总管，他老人家得多累啊。”姜念卿环顾四周，见前面有片小花园，便一边往那里走，一边继续道：“何况虽说杀鸡儆猴，但还有个词，叫焉用牛刀，能唬住就不必闹大，我还是比较崇尚以理服人的。”
小丫鬟跟在后头，听得似懂非懂，可正因为如此，更加打心眼里觉得，夫人好生厉害啊。
说话间，两人步入了花园小径。
姜念卿左看看，右瞧瞧，还时不时蹲下来，捻起点泥土搓上一搓。
小禾以为主子很喜欢花花草草，忙道：“京都气候偏冷，大多种植的是耐寒植物，现在正是赏花的好时节呢，等暖一些反倒没这么漂亮了。”
“嗯……”她走了一圈，最后在一大簇粉白相间的草本植物前驻足，“这芍药长得不错。”
“原来它叫芍药啊，名字真好听。”小禾笑道，“是啊，全府好像只有这边长这种花，前院的管事嬷嬷们经常喜欢摘了去放在花瓶里，做些点缀。”
她拨开泥土，露出根部仔细端详片刻，叹道：“这么好的根茎，破坏掉有些可惜，不如让它们临终前发挥点余热吧。”
“临……终？”小丫鬟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夫人所在意的，似乎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开干吧。”姜念卿起身褪去碍事的披帛，撸高衣袖，交代道，“这是个细作活儿，人多反而乱，这样，你让人搬两把小椅子来，外加一壶茶水，哦对，把我昨天叫厨房炒的怪味瓜子也一并拿来，咱俩劳逸结合，争取午饭前给干完。”
小禾听得一愣一愣的，但马首是瞻的本能促使她果断应道：“好的，夫人。”
当花公公恰巧寻来时，日头已经快爬到正中，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还有些炎热。
老太监站在小径边上放眼望去，只觉满头雾水。
琼姿花貌的如夫人放着满院子的花儿不赏，却蹲在泥土地里，埋着头不知在捣鼓什么，而那小丫鬟则舒舒服服坐着，嘴里似乎还在吃东西。
这简直……反了天哪！
此幅画面的严重性，远远高过于一片狼藉的花田。
“小禾！你好大的胆子！”
花公公一声怒斥，吓得小丫头双腿一哆嗦，一屁股滑坐到了地上。
不过纵使这种时刻，左手依然攥得紧紧的，没弄丢一颗瓜子。
“花、花总管……”小禾爬起身，磕磕巴巴道。
“当初调你来伺候新夫人，就是看中你老实本分外加念过几天书，没想到这才多久，你……”
“花公公，来找我的？”
清甜嗓音打断了老太监的碎碎念，姜念卿深一脚浅一脚的蹒跚而至，绣花鞋及裙摆上均沾满了湿土。
然而她毫不在意，走到木桶前，一勺一勺的舀起清水，来洗净双手。
“夫人，您这是……”纵使老太监见多识广，此时此刻也不免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我想种点东西，所以借这片芍药地一用。”拿起小禾递来的干布拭了拭，她简单的解释道。
花公公忙道：“怎么能算借呢，只要您喜欢，不管种什么都可以，只是……何必亲自动手，吩咐一声即可，若实在不放心，交给奴才来做便是。”
这话许是场面话，可听了就叫人心里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