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娘篇:海棠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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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九娘哽咽的声音，无期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是真的不懂九娘，怎么买个糖葫芦也能泪眼朦胧。她的眼泪，就那么不值钱吗？

“别哭了，吃糖葫芦。”无期不知所措，傻傻地拿下一根糖葫芦塞到九娘手心。

发现无期的慌张之后，九娘才破涕为笑。

“都是我的，你帮我拿着。”九娘嘴里含着糖葫芦，眼睛还盯着无期手里的那一把糖葫芦。比小孩子还护食。

无期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之后，他就知道后悔了。

九娘是真的精力充沛，半点不带含糊的。

多大的人了，还喜欢玩玩具！九娘买了笛子、面具、风筝。

面具无期可以理解。

九娘笑着说：“你戴银色面具，我戴黑色面具。看上去，像不像黑白无常？”

对于黑白配，无期还是赞同的。他也就没给九娘泼冷水。

至于笛子，虽然无用，看在体积小的情况下，无期还能忍。

可面对那只大风筝，无期真的要抓毛了。又大又笨重，看上去还丑丑的。

此刻的无期，已经成为一个无情的搬运工。九娘两手空空，无期狼狈不堪。他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抓着风筝和笛子。

心爱的长剑，都不得不委屈地为风筝让位。

看着九娘飞快轻盈的脚步，无期就知道，这才只是个开始。

九娘是刚刚逛起劲来了，可无期真的疲惫不堪了。不是身体上的累，单纯是心累。

原来，陪逛街，不但要付钱提东西，还要想尽溢美之词。

无期真的是快被折磨死了。

买笛子的时候，九娘说都很喜欢，让无期帮忙挑选。他嘴笨，不会说话。九娘觉得无期敷衍自己。

买风筝的时候，九娘指着数十个风筝，问他哪个最好看。他好不容易选出最好看的，九娘又问他哪里最好看。好不容易，他绞尽脑汁，作出最佳答案。

可最后，九娘却买了他觉得最丑的风筝。所以，当时为什么要问他？

买面具的时候，无期索性一声不吭，不想发表意见。反正，他的意见不重要。默默当个工具人就好！

来到卖簪子的小摊，九娘的眼睛又亮了。

感受到九娘身上的愉悦，无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做男人，可真难！他急急忙忙跟上去。

在无期看来，小摊上的东西，做工粗糙，没什么意思。九娘应该去铺子里买些精致的。可九娘偏偏热衷于在摊子上乱窜。

九娘还说无期不懂，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好吧，他确实不懂，也不想懂。

猜来猜去，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只管付钱提东西就好。

卖簪子的小摊还算挺大的，上百个簪子齐齐拜访，很是壮观。普通的竹木簪，精巧的檀香簪，华贵的碧玉簪，质地不同，样式也不同。看的人眼花缭乱。

九娘是从木簪看起的，无期则在看玉簪。等无期看向九娘的时候，才发现她捧在一支海棠簪呆滞了许久。

原本的欢乐戛然而止。淡淡的悲伤弥漫开来。无期不解。

“我们走吧。”九娘放下簪子，声音有些低沉。

“不买了？”无期觉得，要是九娘喜欢，多买几支也无妨。今天，就是希望她开心。

“不买了。”九娘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不想失控。

可海棠簪，熟悉的海棠簪啊！那支簪子，她爱惜了二十年！

藏在心底的回忆在脑海中徐徐展开。

那日，两人打马过了集市，九娘不急着走，在那一溜摊位前看了一会儿，双眸定在摊上一根雕着海棠的木簪上。

那簪子并不贵，只是约摸着雕花的人手巧，其上海棠开得正灿烂，是配得上她容颜的绝色。

李徵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摊子瞧，权当她小孩子心性又起，哈哈一笑，下马付钱买下，将那簪子握在手中冲她招手。

九娘下了马，却并不过去，只是凝视着他，期待着他为自己簪在发上。若将它簪在发上，他们肯定是要靠得更近的。

九娘如此想，带着一点期待。可李徵却未曾有将簪子亲手戴她发上的意思。

他将它放到九娘柔嫩的掌心上，而后亲昵地拍拍她头，如同对待一个顽皮的眼巴巴等着礼物的晚辈，有亲近、有宠爱，独独没有爱意。

九娘等了一辈子，也盼了一辈子。李徵一直没有为九娘戴上海棠簪。

九娘的脚步很急促，好像走的足够快，忧愁就追不上她。

无期知道，今天的街就逛到这儿了。不知是该喜悦，还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