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北溟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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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在玄武帝的刻意打压下,势头一落千丈,眼见萧家这棵参天大树摇摇欲坠,曾经依附于萧家的势力开始分崩离析,那些拥护容洺为太子的呼声也逐渐隐没,这让一直以来野心勃勃却碍于萧家权势的家族蠢蠢欲动。
太子之位至今仍然空悬,玄武帝也未曾表露过半分属意太子的人选,就算以前玄武帝承诺过萧家要册立容洺为太子,可世事变化,盛衰无常,如今的萧家大势已去,太子之位早已不再是他们萧家的囊中之物了。
前朝一些家族开始在暗中与其他大臣拉帮结派,后宫更是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诞下皇子的妃嫔们各树一派,在太子之位花落之前,谁都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她们自然寄希望于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天选之人。这些外戚家族不断拉拢他人扩张自己的势力,膝下没有皇子的妃嫔及其身后的家族逐渐向其依附,纷纷盘算着如何为自己和家族奔个锦绣前程。
如此一来,一些家族势力日益强盛,大有之前萧家的趋势,天家惯用的制衡之术虽然能让几方势力相互牵制,但却没有稳定的制衡点,使得整个北溟朝堂的势力盘根错节,一度混乱不堪。
墨翎离世后,玄武帝将容绥从冷宫里接出,并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亲自悉心教养。
如今前朝后宫皆为太子之位斗得热火朝天,谁也不曾想到那个被遗忘在冷宫之中的七皇子竟会以逆袭之势出现在众人面前,玄武帝的这个做法无疑让不少人感到寝食难安,心中不禁萌生出歹念。
那些嫔妃可没忘记,当年的翎妃是何等的圣眷优容,若不是因为墨族之事和玄武帝产生了嫌隙,指不定已经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了。她们更加不会忘记,当年她们是如何在冷宫里折辱翎妃,以致于她身体孱弱,最后病死。
而今容绥留在玄武帝身边,接受玄武帝的亲自教养,这是何等的殊荣?其中深意更是不言而喻。虽然玄武帝从未提及太子之事,但明眼人心底都很清楚,照这个架势下去,这位七皇子可绝非池中之物,太子之位的天平已经朝他倾斜。
若真让翎妃的儿子成了太子,将来继承大统,她们这些嫔妃往后的日子不仅没了盼头,还极有可能会性命不保,牵累到身后的家族,故而她们又怎么可能看着他一帆风顺地坐上那个位置呢?
向来尔虞我诈的后宫突然沉寂下来,她们暂且放下从前的恩怨,空前一致地联手,一场新的阴谋正悄无声息地展开。
时光荏苒,一晃眼三年过去了。
容绥在玄武帝的悉心栽培下越发出类拔萃,不仅聪明睿智还有着跟年纪不符的沉稳与内敛,再加上超然出众的姿容,让他在众多皇子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也让更多人将他视为眼中之钉。
朝中一些见风使舵的臣子刻意在玄武帝面前夸赞容绥有帝王之才,一方面是为了讨好玄武帝,另一方面是为了试探玄武帝的口风,以此保证自己党争的站队。
也正因这样,宫中流言四起,传言玄武帝有意册立容绥为太子,诸皇子的母家眼见朝中风向一日千里,立即将消息添油加醋地散布至北境,并找人煽动百姓舆论,致使民间质疑声漫天。
言官迫于民怨,不得不向玄武帝谏言:容绥虽贵为皇子,身上却也流淌着“叛贼”墨族的血,当年北境一役,皆因墨族叛变导致北溟军民死伤无数,这样的血统是绝对不会受到百姓拥戴的,七皇子并非继承北溟大统的最佳人选,还望玄武帝能将七皇子交由其他嫔妃抚养,以平息流言蜚语和北境边民的怒火。
而这三年以来,任凭玄武帝待容绥如何好,容绥对他始终敬而远之,如同三年前一般,恭谨却淡漠,顺从却疏离。容绥可以在背地里亲切地称呼柳氏为“柳姨”,但却连声“父皇”也不肯叫玄武帝,这让玄武帝早已心生不满。
再者,玄武帝的其他儿女虽不及容绥优秀,却是日日风雨无阻地到他跟前请安,对他嘘寒问暖,想着方地讨好,既殷勤又孝顺。哪怕玄武帝知道他们是别有用心,可仍让他感受到了父慈子孝的天伦之乐,他内心也是极为高兴的。
反观容绥,不论如何待他,他都无动于衷,哪怕只是片刻的虚情假意,他都不曾愿意。
也正是容绥这样的态度,再加上有心之人不断地煽风点火,玄武帝不禁回想起当年翎妃的决绝,他的心也如当年一般渐渐冷却,最后形成一块郁结,如同堵在心口的一块巨石,难以排解。
纵观全局,权衡利弊之下,玄武帝终是采纳了言官的谏言,下旨将容绥养在一个不受宠的嫔妃那里,这样既保全了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又能给容绥一个教训,他要让容绥明白,只有他才是这天下之主,也只有他才能护他一世周全。
虽说容绥只是换了一个居所,他仍是北溟国的七皇子,吃穿用度也与其他皇子一般无二,可到底是离开了玄武帝的身边,失了宠,这道旨意无疑是将他从云端打落至了深渊。
宫墙之内最不缺的便是落井下石,没有玄武帝的庇护,容绥和柳氏很快便成了俎上鱼肉。
虽然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除掉一位皇子,但要将其一点点地折磨致死,却也是易如反掌。
之后的一年,谁也不知道容绥在鬼门关门口走过几遭,到底是靠着多么强大的意志力,才能从死亡的边缘,一次又一次地挺了过来。好在柳氏始终护在他身边,不离不弃,才让他少受了许多皮肉之苦,将他一次次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那时候在宫墙内,时常会看见一个灰头土脸伤痕累累的男孩和一个同样浑身是伤的宫女。他们被后宫众人无情践踏、凌辱,不论是嫔妃还是身上流淌着同样血脉的皇子和公主,甚至还有狗仗人势的宫人,都不曾放过他们。
直到有一次,年仅七岁的容绥在冬夜里被人推进了冰湖中,幸得那夜当值的太医燕庭筠经过,见到晕厥在冰湖旁的柳氏,才察觉到蹊跷,立即将容绥从冰湖中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