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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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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志才仅代表个人向颜统领表达最诚挚的谢意,”戏志才稍微整理了下衣物后便朝着颜良郑重地拜道:“若不是有颜统领你这样的人物出现,经县百姓不知还要受那上台山匪盗多少的欺辱,不知还要在水深火热的环境下苦熬多久,全都是因颜统领之功,才能一举剿灭匪盗。”

“哎呀,哪里,哪里,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戏大人此言让在下受之有愧啊。”

颜良听得眉开眼笑,还时不时的朝朱涵挑动眉毛,那样子就像是在等着大人表扬的孩子一般,怎么样,你看到了吧,你觉得我不行,可你手底下的人都觉得我行,来呀,我就站在这,快来表扬我,说说好话,兴许我就不怪你了。

看着颜良那模样,朱涵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只见他把头转朝一边,索性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唉,唯一可惜的就是颜统领你最后冲闯铁甲军的举动,白白葬送了骑兵队先前好不容易打出来的优势不说,还差点把自己的命都给搭在里面,美中不足,美中不足啊!”

见颜良的情绪有些好转后,戏志才这才叹息一声,感叹道:“马家数条好汉的性命就这样白白葬送了,可惜,可叹呐,他们本来是可以活着回来接受大家的赞扬的,你说是吧,颜统领。”

“唉,谁说不是,这事还真得怪我,”颜良一想到那些为救自己而丧命的马家子弟后,叹息道:“都怪我当时太过鲁莽了,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欠马家一个大人情,来日有机会的话,我会还的。”

说着说着颜良转头朝队列中的马闯看去,当众承诺了他欠马家一个人情,颜良的本事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他的人情可谓是相当的贵重,饶是马闯心性沉稳,但在听了颜良的话后,还是兴奋得不行。

“不知颜统领可否读过孙子兵法?”

戏志才突然微笑着问道,那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孙武所着之兵书,颜某自然是读过。”

颜良在年幼时还真的随师父学习过孙子兵法,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不参军打仗,早把以前学的都还给了师傅,当听到戏志才发问,他不想因此而掉面子,只能厚着脸皮回道。

“哦,既然颜统领你读过孙子兵法,那自当知晓其中的一句话,那便是将者,智、信、仁、勇、严也。今日大人搞这军训,其目的也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更加团结,让我们变得更知军旅之事,颜统领你虽然是冀州的第一豪侠,武勇非常,但对于这行伍作战却是有些生疏,或许是因为颜统领你常年游走天下,忘了孙子兵法中的要领。”

见颜良露出懵懵懂懂的表情后,戏志才便知这小子是在当南郭先生,不过,戏志才也没有当众拆穿颜良在那滥竽充数,只见他话锋一转,把事情给绕到了时间长记不住的情况上,这番话可谓是给足了颜良的面子,听得他不断朝戏志才投去感激的目光。

“戏某不才,愿为颜统领你重温一下孙子兵法中的内容,不知颜统领你可愿在此听戏某唠叨片刻?”

见颜良已经渐渐掉入自己的坑里后,戏志才继续徐徐引诱道。

“那就劳烦戏大人了。”

颜良朝戏志才抱着拳感激道。

“不劳烦,不劳烦,只要颜统领你不觉得在下只会纸上谈兵即可!”戏志才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后,说道:“孙子兵法始计篇中曾写道‘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高下、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

“一军之主视为将,颜统领你麾下骑兵虽不足五十之数,但也是独立存在的队伍,为将者,当具备智慧、诚信、仁爱、勇猛、严明等素质,戏某在此斗胆相问,其中将者,颜统领你占了几何?”

戏志才的话已经非常隐晦地提点颜良,让其知道朱涵是把他当做统领者来培养,若颜良只是寻常的小兵,朱涵也不会这般生气,更不会让他当众出丑,虽然朱涵的手法有些过于偏激,但其中却是夹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颜良哪里还听不出戏志才话中的意思,当下羞愧得面脸通红,站在那支支吾吾就像个小媳妇般。

“为将者既然要严明,那自然是要做到赏罚均衡,这样才能服众,典韦一人犯错,为何还要你们全队跟着一起受罚?”

见颜良杵在那里半天不说话,戏志才可不认为这小子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只觉得颜良此时能意识到自己作为主将的责任,都算他小子悟性高的了,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颜良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那戏志才也决定在这件事情上为其解惑,虽然他也认为朱涵的连坐制度有些不服人心,但戏志才何许人也,他只是稍微一想,便猜到了朱涵的用意所在。

“戏大人你也认为此举不合理吧?”

颜良闻言一愣,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朱涵,随后小声地问道。

“这就要看颜统领你处在哪个位置来看待这个问题了!”戏志才微微一笑,含糊了颜良一句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若是在人数众多的军伍之中,这种连坐制度确实有点太过强人所难了,毕竟人无完人,谁都会犯错,谁都会受罚,不可能一个人犯了错,挨了罚,其他人都得跟着一起受罪。”

颜良听得眉开眼笑,就连那嘴都咧得跟个荷花似的,可戏志才的后半句话却把他打击得体无完肤,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为何会惹得朱涵如此大怒,只见戏志才话锋突变,沉声道:“不过.....这也要看我们身处的环境才能来下这个定义,首先,我们这是军训,既然参了军,当了兵,就像大人刚才说的一样,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论上官下达了何种命令,我们首先要想到的便是如何更快、更好、更合理的来完成这个任务,而不是质疑上官的命令并当众反驳上官,至于那道命令错不错,则人心自有公论,事后自有人议,那些都不是我们这些当兵的所要考虑的;其二,我们是一个团体,就像大人说的,我们既然能在一个锅里吃饭,那便是兄弟,上了战场以后那更是要肝胆相照,生死相护,假如这是在战场,典韦犯了个错导致全军陷入困境,四周皆是敌军,深陷重围,九死一生,那个时候即便是你处罚了典韦,可这个苦果是不是也还要我们大家一起来承担?颜统领别说是你不好受,典韦此刻的心里又何尝不是暗暗自责,全因他一人之过,二百余名弟兄都要陪着他一块受罚;”

还在做着掌上压的典韦听得羞愧难当,刚才他还洋洋得意,企图多做些掌上压来彰显武力,也好让别人看看他典韦的厉害之处,可现在听着戏志才的话,再看看那群恨不得吃了自己的士兵,典韦只觉得有一股子气憋在心中,可这位憨厚汉子虽然手上功夫极其厉害,但那嘴上功夫却又显得极笨,那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的样子憋得他难受得很,纠结了半天,才听见典韦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

“都怪我不好,害得兄弟们跟着受牵连了。”

说完后,典韦害怕看到其他人的眼神,只顾埋头做着自己的掌上压。

“最后,即便不是典韦犯错,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人犯了错的话,想必大人也会要求你们全队人跟着一起受罚,诸位不妨好好地想一想,大人此举,是为何意?难道就是想单纯的看你们的笑话吗?难道就是想要看你颜良,颜大统领的笑话吗?”

戏志才说着说着,语气不免加重了几分,说道:“依在下看来,大人并不是想要看你们任何一人的笑话,他是想看着你们上了战场以后能做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那句话,是想看到你们真正做到胆肝相照,生死相护,是想看到你们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

“若是因为一件小事,你们都分崩离析,那上了战场以后,你们又该如何应对?你受伤了,难道还要埋怨身边的人吗?还要怀恨在心吗?那你被围了以后,还要不要别人来救你?还要不要你的同伴跟你一起有个照应?既然大家都这么厉害,那何不一人发一杆长枪,披一套甲胄就上战场,一个人独挡一军,岂不快哉?”

戏志才指着人群中刚才表现得最为愤怒的人骂道:“我们都不是神人,我们只是凡人,一样的血肉之躯,刀子插进去以后照样会流血,照样会受伤,在战场上这种事情发生得更为频繁,你们何不想一想,若是你此时埋怨自己的同伴,那将来在你受伤的时候,谁愿意把你给背下战场?何不任由你死在战场?大人的用意,就连我等没有上过战场的人都能体会得到,你们这些参加了上台山剿匪的汉子们为何就想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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