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被灾民打断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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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一路向着万福门前进。
一路上，车队所过之处都有金玉军重兵把守。各家各户门窗紧闭，就连小巷中原先的乞讨者们都被提早被安排到了京郊。
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车队威严庄重地驶向万福门。
万福门
册封仪式按照流程正式开始。
夜空下，门楼上随风飘荡着红绸，红灯笼一盏接一盏点亮了整座城楼，映衬得场面越发庄严肃穆。
七七四十九位宫女跟在洛云漓身后，牵着她长长的披尾，浩浩荡荡地从门楼下向上走。每上十级台阶，便有礼乐官诵读一句册文。高声的朗诵随风飘过向背后的京城，一句未歇，一句又起。
城楼下，百官和内命妇们俯首帖耳地跪着。从上往下看去，仿佛一粒粒尘埃，整齐划一地排列在一起。直至看不清的尽头，他们又融进了夜色，看不真切。
洛云漓余光看见这些，第一次真实地意识到自己处在一个怎样的时代。皇权，又是怎样的至高无上。
而她，此时此刻就处在这至高无上的巅峰。
而这里，也是她洛云漓该在的位置。
苍景盛带着皇后和太后站在城楼上迎接。他倒是笑得真心实意，期待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而皇后和太后同气连枝，且都和她有过节，是以两人皆是皮笑肉不笑，面色十分诡异。
至于站在他们稍后位置的薄暮沉，他看着心尖上的小姑娘从远处渐渐走来，小小的身躯，繁复的礼服，还有她浅笑的面容，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他竟无端地想起他第一次看见她时的情景。
那日月色蒙蒙，就和今日一般。
她掉进了水池，像个落汤鸡一样狼狈，但是她那双清澈而狡黠的眸子，却带着神秘和不羁。
那时，他心中便隐隐觉得，她似乎很特别，不同于世间其他女子。
后来，他单方面认出了她，又看着她一路走到今天，从在洛府的举步维艰，却反抗到底；再到在千罗殿中、皇宫中、太学中直面威胁，却从不低头。
仅仅两月，她用自己的方式搅动了这京城的风云，以一人之力改变了数十年未曾改变的朝局，以看似瘦弱的身躯承担起了盛国的未来。
他知道，他的小姑娘，看似娇柔却毫不柔弱，看似稚嫩却从不幼稚。也知道，她过去十余年是潜龙于渊，迟早有一天，会一飞冲天，伫立在苍生之巅。
而他要做的，就是守护在她身边，守护好她的人，守护好她的国。
若前路艰险，他便帮她踏平四海八荒。若前路坎坷，他便为她披荆斩棘。
直到四海来归，八方臣服。
洛云漓承载着他们的希望，盛国的希望，一步步即将到达那权利之巅。
可是就在她即将踏上最后一处台阶时，突然一阵哀嚎从城门外未被照亮的黑暗中传来。
紧接着响起推搡声，哭叫声，甚至还有刀剑碰撞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正朝这边而来。
没过几秒，一群满脸泪痕，面露病态的人推搡着阻拦他们的金玉军，哭嚎着朝万福门下涌来。
他们中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有普通的农人，甚至有穿着锦缎的富户。
不仅是洛云漓，连苍景盛他们，还有薄暮沉都从仪式上抽回目光，投向万福门外。
“陛下怎可为了自己的妹妹，不顾我们百姓的死活！”
“陛下开恩啊！救救我们！”
“求陛下放我们进城吧，求求陛下了！”
这些人七嘴八舌地大喊着，苍景盛完全不知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反倒是洛云漓率先觉察出不对。
她也顾不上什么仪式了，快步走到城墙边仔细观望着底下的人群。
“长公主，仪式还未完成，可不能擅自乱跑啊。”太后虽是笑着，但眼底却浮现几抹深意。
洛云漓瞧出了这次的紧急状况很不简单，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仪式。
“人命关天，仪式算什么。”她头也不回，反而是提着裙子就要往下跑。
太后闻言，眼中深意逐渐变成了得逞的笑。
而苍景盛和薄暮沉见洛云漓脸色如此严肃，有些不明所以，一时间没有多关注太后，更未发觉她的异常，而是走到洛云漓身边问她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们看，”洛云漓指着底下那群被金玉军拦住的人中的一个抱着幼儿的妇人，“她怀中的孩子面上起了疱疹，脸色青黑。而他的母亲和他是一样的症状。其他人也是如此。还有一旁的老人，气息奄奄，面色铁黑，看起来比他们的症状更严重。”
“这应该是病毒感染...”洛云漓说及此，看着苍景盛和薄暮沉不解的目光，顿了顿，换了一种他们能听懂的说法，“也就是...瘟疫。而且，他们症状不同，有早中晚三期，看来已经传播了一段时间了...”
瘟疫。
这可是古代最忌讳的疾病。
虽然洛云漓说话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一旁牵着她裙摆的侍女们听到了，个个脸色瞬间惨白。有些胆小的，忍不住惊呼出声，跌倒在地。
她们这一呼，让城门后跪着的百官和内命妇们听到了。他们刚才本就疑惑是哪来的声音，现在一听是瘟疫，场面一时间隐隐有躁动的趋势。就连皇后闻言，也腿一软倒在了苍景盛身上。唯有太后还好端端站着，看不出什么神色变化。
苍景盛和薄暮沉虽然侵淫权场十余年，却从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他们面对城外的哀嚎和城内的躁动，一时没有立刻出声。
反倒是洛云漓率先发话，“吵什么？安静！”
她在城楼上这一吼，虽然城外城内的众人不见其人，但却被这一声蕴含的气势吓到，不由自主地立刻收声。
“夏霜。”
洛云漓一吩咐，夏霜便从黑暗中跳了出来。
“你去传令金玉军，让他们不得对百姓动手。其次，让他们兵分二路，以中间官路为界，一路人将脸上身上有疱疹的人带去左边。另一路，将没有疱疹的人带去右边，让他们保持距离。”
说完，她转过身，手划过古玉，佯装作从大袖内拿出一个面罩递给夏霜，让她带好后去完成任务。紧接着，又吩咐蒲寒去叫水云堂的大夫立刻来万福门下集合。
最后，她转过身，对苍景盛道，“皇兄，你赶紧回宫。还有，吩咐今天来参加了册封仪式的百官和内命妇们立刻各回各家，不许外出，更不准走漏消息。”
苍景盛见她一脸凝重，知道事态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也不多问，立刻应下，带着人马回宫。
只是，当洛云漓吩咐完一切，准备从另一边走下城门去查看伤者时，却薄暮沉拉住了胳膊。
“阿漓，我替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