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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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唯余雪光映着红灯。
马上就到除夕晚宴了，洛云漓终于打扮好了，准备出门。
一开门，薄暮沉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不同于在王府内穿得随意，薄暮沉今天一身黑金色长袍，外面披了件黑色绣金大氅，墨发不似从前那般随意散着，而是由金冠高束，和从前的谢晔一样。他比从前多了几分沉稳，却又显得更年轻，更符合他现在二十出头的年纪，让人看了心生亲近。
这样的他，洛云漓是第一次见。
毕竟，自从她认识薄暮沉以来，他便一直都是成熟的打扮，似乎在刻意用这种方式凸显出自己的不可靠近，让人远离。
但是今日，洛云漓却突然觉得他变了。
他好像做回了自己，好像...不再希望将人推远。
洛云漓目光游走过他周身，最终定格在他那双略带期待的琉璃瞳中。
“王爷今天...”洛云漓读懂了他的意思，冲他甜甜一笑，“真帅。”
薄暮沉其实原本就知道她会喜欢自己的今天的打扮，因为他从前还是谢晔时，就常常这样打扮。但被现在的洛云漓直白的夸奖，他倒是有些崩不住，咳嗽两声红了耳垂。
毕竟，今天的洛云漓，也是他从前未见过的风景。
往日里，洛云漓懒得打扮，常常一身素衣，素面朝天。但今天因为有册封仪式，她一改往日打扮，穿了件红色渐变的齐胸锻裙，薄纱大袖上用金线绣出花团锦簇。外面套了件白绒披风，领口一圈白毛衬托出她一双粉雕玉砌的精致面容。
她难得画了妆，眉若远山，脸颊微粉。水红色口脂衬托出她口若樱桃，小小的却晶莹剔透。正红上挑的眼影让她原本圆润的眼睛增添了不自知的几分妩媚，此时正含情脉脉地冲他笑。
雪火映在她脸上，身后摇曳的烛火昏黄。微风过，金色凤冠垂下的流苏微晃，满头珠玉叮叮当当。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岁月都沉淀在心上人互相凝望的目光中。
也许这就是少年人的初恋，空气都甜到发慌，静谧而美好。
“王爷，”最后还是洛云漓率先出声打破了两人的对视。她凑到薄暮沉身边，嘴边挑开了一抹狡黠的笑，昂着小脑袋问道，“我就这么好看吗？王爷都看呆了呢。”
洛云漓本是一句调笑，毕竟这几天一直是薄暮沉让她脸红心跳，她难得扳回一局，当然得乘势而上。
可如今的薄暮沉已经不是从前的薄暮沉了，有些心思，他无需隐藏。
“是啊，阿漓在我心中，最好看。”
他说完，想伸手去揉洛云漓发端，却发现无处下手。想揉她的脸，却又怕碰坏她辛苦画的妆，手一时停在空中。
他的动作讷讷的，洛云漓闷笑两声，心中虽感慨于调戏不到他了，但还是握住了他悬在半空的手，微红着脸颊，再次冲他甜甜一笑，“既然好看，那可说好了，等会的宴会，不许看别的女生。”
“好，遵命。”
...
皇宫
今天是除夕，又兼册封仪式，所以众人得先去宫中参加除夕宫宴，而后再去万福门举行册封仪式。
宫宴上，觥筹交错。
薄暮沉看出洛云漓很不适应这种场合，于是臣下们递过来的每一杯酒，他都帮她挡住了。
洛云漓第一次感觉到，躲在别人身后，不用操心的感觉居然这么好。
宫宴开始一道接一道地上菜了。平常宫宴上的食物都是好看不好吃，洛云漓这次本来也没抱什么期待。但今天宫宴上的食物居然都是她爱吃的。
她很惊讶，抬眼看向苍景盛，果然瞧见他冲自己眨眨眼。
前有男友挡酒，后有哥哥投食。
这也太幸福了！
洛云漓满足的举起筷子，安心地躲在薄暮沉身后开始干饭，腮帮子鼓鼓得像只小仓鼠。
可是，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
她正吃得开心时，突然听到太后微微啜泣的声音传来。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
虽然太后之前的所为让苍景盛十分厌恶，但是明面上，他还是得尊敬她。
太后知道这点，于是顺杆往上爬。
“皇帝，哀家知道阖宫欢聚的日子，哀家不该如此。但，看着这番热闹场面，哀家不免...不免有些思念从前先帝还在的时候。”太后假惺惺地抹抹眼泪，“从前，先帝，哀家，还有你的哥哥们，每到除夕欢聚一堂，那是怎样热闹啊。”
“可如今，即使安华长公主被找回来了，但先帝的皇嗣凋零，除夕夜也只有你们两个在。先帝在天之灵，若是得见，恐怕也难安。是以，哀家不免有些伤感，更是不安。”
说完，太后装作一副不想哭，不想打扰这大好时光的样子，但却哭得更凶了。
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太后这是以退为进，故意提起子嗣，由搬出先帝。这是明摆着让苍景盛把苍景同也叫来现场，一同欢聚。
可这一放，就实际上代表着苍景同的禁足解了。但若不答应，不仅太后继续哭下去不吉利，更显得苍景盛像是不尊先帝，不怜手足。
一众臣子在这辞旧迎新的日子，谁都不想招惹谁，也生怕一说话将这事情闹大，闹严肃，就更不好收场。于是个个假装低头，但实际上眼睛却盯着高台上的苍景盛。
苍景盛此时也是骑虎难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正为难之际，只听一声清脆的搁筷声响起。
“皇兄，今天这道四喜丸子真好吃。”
“既然母后想念九皇兄，但九皇兄又不能出府，那不如将这四喜丸子赐给九皇兄一份吧？不仅寓意着我们四人团聚，也祝他来年多喜多福。”
好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
太后的意思是想放出苍景同，可洛云漓偏偏装作没听明白。不仅特意强调了一遍禁足，而且还顺着太后思念儿子的心思，将话说得圆满。让太后无从辩驳不说，也缓解了苍景盛的骑虎难下...
闻言，底下一众臣子不由得对这个新公主竖起了大拇指。
而太后却脸色难看得不行。
她早就知道，洛云漓最会花言巧语。不过，她本来的用意也不在此处。而是...
“安华长公主不愧心思玲珑，哀家替同儿先谢过陛下赏菜了。”
“既然陛下给了同儿一份恩典，在这大好的日子，哀家还想替同儿再求一份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