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约期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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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美傍晚,散落霞光。
那照耀大地的光辉,缓缓西坠而下,无边无际的墨幕,慢慢将吞没大地,今日的太阳已经足渐走到了尽头,峻岭挡着霞光的那一刹那,皑皑色彩变成了凄美落彩的灰幕,而沉默又寂静的柠檬之月,早早来临,如绸缎浮动的银河隐隐发光,在过一会,点点灿烂的星辰,就要开始闪烁夜空。
应天府郊外的房屋,大部分已经被战乱毁坏,破烂不堪的环境与晚霞的美颜完全不协调,翻滚不止的渣物与尘土,显尽了人世间不堪入目的悲催与荒凉。
柠檬色的月光凄照着应天府。
为了让大明有一丝扭转战局的希望,梁茂身处在一个很僻静的地方,超出眼眶轮廓线外围的林间丛地,穿透树荫的缕缕月光,洒在杂乱无章的草地上,任风随意摇晃,那滑翔弧线而飞的蝙蝠,黑影自在,成群结队,四处觅食,陪伴而来的还有狼群嗷叫之声,显尽了阴森、幽暗与恐怖。
那被阳光烤烫的大石上,还在不断沸腾阵阵热气,随风翻滚而消散,此时,蝉鸣与小鸟歌声足渐停歇,而蟋蟀与蜍蛙声开始夜鸣。
明天的黎明,是那样的期待。
与此同时,明天的黎明又是那样可怕,甚至比夜更可怕,因为清军准备再战应天府,而明军余之将士准备决一死战。
清军在等,等南京城的明军因为压力而丧失斗志的那一天,再将其一击即溃。
等,梁茂同样在等,等数几十万人在刀剑无情的战场上煮成粥,再等出一个扭转战局的最佳时机,千军万马之中取主帅首级,那是一个人的绝地反击。
一个孤寂之影处在幽静的峻岭上,无边无际的墨幕里,他的身影显得很渺小,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不远处的远端,峻岭之下的清军镶白旗军,举着火把,开始成片浮动,营寨更是眼花缭乱。
梁茂握着绣春刀望着窗外出神凝思,夏夜迷离的墨幕,徐来解暑的晚风,掠过深处空旷的角落,顺势卷动枯萎的落叶,仿佛可以填满人心的不足与不济。
回首曾经。
梁茂闭上眼睛,听见翻滚的落叶之声,仿佛鸣响耳垂的是那地牢里那无情的刀啸之声与凄冷绝望的喊杀声,感觉到那双双绝望凄惨的眼神,趁夜浮来。
夜有迷离,心有不焉。
往事不堪回首,细细想来,原来锦衣卫指挥使之位,是用血流漂杵铸就的,而自己得到的只是一片孤寂长悲。
经历血雨腥风的岁月,在梁茂心里看来,自己放下屠刀的那一天,就是华夏大地进入太平盛世的那一天,到了那时,他梦想去找一位彼此相爱的女子度完余生。
“呲呲呲……”
树枝叶片“哗哗”的旋律摇曳起梁茂紧绷的心弦,入夜无眠,闲来无事,拔刀刻字,以表自己誓死保卫应天府的决心,谁也不能动摇他刚硬如铁的心,那怕是他今生唯一爱过的女人。
梁茂刻字为:(江河东流无轮回,落叶归根无牵挂,忠心卫国拒劲敌,何惧血肉化尘土。)
随后。
他安静下来。
山高有顶峰,海深有海底。
轻步跃起,翻过围栏,徒步走近一片幽静的竹林,这里的空气太清晰,月下美景长青竹林,梁茂雅兴挥刀起武,却惊起无数小鸟乱窜而飞,这真让梁茂感觉,自己的存在就是莫名的杀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带给别人灾难。
无奈之下,取下一根竹叶卷心回去,梁茂咬着竹叶卷心,让青涩的苦滋渗入心扉,他似灵魂出窍,想用竹叶卷心的苦滋掩盖住那份凄凉而鼎沸的纠结。
乱窜的飞虫围在弱光前饶人心思,更让人心烦意乱,梁茂坐在窗台上,一人静静的发呆,夜思美梦,没有想到更让梁茂凄凉的是,思念的红颜知己如今离自己越来越远,而自己脚下的路已是绝路,那是好凄美的伤感。
梁茂思念中的画面,是她那如烟柳的身姿,她像是即将从画中走出的美人,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梁茂都难以忘记,都怪相望的眼光全都投入了脉脉风情万种。
放下思念,梁茂望着宛银月亮,自言自语:“师兄、珠姐你们到了冰山了吗?你们去的是长白山呢?还是去的白龙山呢?”
梁茂性格较内向,不爱与生人说话,也没有什么朋友,但他内心强大,威严冷酷,武艺更是高强,剑眉横威,不拘言笑,虽是冷冰冰的样子,但做事绝不含糊,他的刀法可以说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让鬼见了都害怕,所以他没有因为身旁毕竟漆黑与寂静而感到害怕。
(梁茂熟练的刀法:锦衣卫军刀连环阵;骑刀起尘;环手双刀;钺式刀法;军体刀阵;麒麟刀法;以及梁茂新学的醉汉醉刀,加上他早已出刀之速更是可比闪电,一身精湛的武艺更是满满自信。
其中,锦衣卫军体刀阵是以,拔、刺、劈、砍、削、斩、扫、飞等,八式刀法,以追求最快最猛的进攻为取胜。)
如今,虽是战乱沉沦的岁月,谁也不能说明战乱的岁月里没有美好结局,他的思念说明,她的身影还在他心里思念,那远去的爱人,是抹不掉的青春记忆,即使双方从未有过幸福的亲吻与甜蜜的牵手,她也是最深的印记。
梁茂淡笑:“不知道马雯月姑娘最近怎么样了?她可真是一位好姑娘,可惜战乱无情,哎……,如果能够在临时之前见她一面,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梁茂放不下的思念,孤寂的徘徊中,他拿出未送给魏花珠的耳环,耳环立即闪出莹莹碧光,那是挥之不去的爱。
……
天明。
晨曦再现。
总在睡梦中来临。
这是一个宁静而又祥和的清晨。
晨曦蓬勃。
缕缕温和的阳光赶走墨幕,将眼帘中的一切披上层层金粉。
已至晨练时辰,六位‘小叫花子’在睡梦中醒来,不过他们没有再看见严蚩。
虞末麟起身发现,桌上放着许多食物与一坨石头,而石头下面压着一封信。
虞末麟拿着信,大声说:“这封信肯定是严大哥留下的,我想……他肯定不辞而别了。”
连城俊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眶,言道:“可是我们连信里面的字都认不完,怎么办啊?”
为了生存下去与早日梦想的实现,他们再一次晨练九式。
……
九霄山,平顶湖。
半夜就来到此处的严蚩,静静的坐在一棵偌大的树叉上,他在漆黑安静又较为陌生的环境,已经足足等候了五个时辰,黎明已经灿烂升起,蜿蜒的绿林小路已经分外明朗,蜿蜒曲折的路途却无人影。
九霄山,是一片祥和而舒适的环境,似从来不被喧闹打破它常年孤落的宁静,温和向转变炽热的阳光,让绿莹润的叶片上缓缓滚动着清透的露珠倍感光泽。
晨曦柔和的照入湖水中,清澈如镜的湖水,倒映着晃动的金光,清风徐来,水波将水面上漂浮的落叶推逝在岸边。
“咚呲”一声。
此时,一舟竹筏迅速划破湖面而去,严蚩以为是东洋人已来赴约,赶快走到平顶湖岸边一望,原来划着竹筏的是一位背着竹篓的老者,远远看着他划竹筏的背影,感觉他定是上山的采药人。
江南五月,绿林处处,青绿转浓,观望那越来越刺眼的朝阳,只觉得那深绿瞬间就变成了朦胧的焰白,刺眼激起满眼金星,所有的青绿之色随之模糊起来。
严蚩无奈的自言自语:“是不是我太心急了?来得如此之早。”
过了一会。
骄阳燃燃升起,大地迅速升温,热浪滚滚。
突然,群鸟飞过巅顶,一声声刺耳的惊声叫鸣破苍穹,严蚩一望蓝色苍穹之巅,原来是一只展翅扑食的大鹰笑傲苍穹。
……
岑州乡野小镇。
沸热翻滚,炎风拂面。
斜照的阳光慢慢烘热这座江南小镇,街上人际萧条,只有为生意而奔波的人,守候在荫暗处叫卖寥寥无几的农副产品。
同福客栈。
山美画美江南美。
花美景美她更美。
本是生意火爆的时节,往日来此饮酒住宿之人不在少数,而最近因为战乱,又因为最近清军封锁得紧,同福客栈现在只是一家生意非常冷淡的客栈。
对于马雯月来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只要再过一会,也许就能与意中人见面,那无怨无悔的心,无家可归的她,很渴望林振能带她走,从此天涯与共。
马雯月已经在此住了半个月,她可以说是咬着嘴唇在思念的苦涩中等待了半个月,她,带着美好祈祷,面对炽热的阳光,怀着期望美妙的心情,精心的打扮自己。
然而,这段时间,梦与他都若隐若现,她的担心与害怕,真的会像昨天的平静一样过去吗?
离见面时辰越来越近,心却一直怦怦跳个不停,她在担心现实会如同恐惧的梦境里一样,成为残忍的遭遇,梦境中,林振悄然离开,那熟悉又陌生而向她走进的身影,他是解救她的人吗?
客栈内,一间阴凉的房间,她的沉默仿佛让屋内的一切环境陷入冰冻,一张明亮的铜镜面前,马雯月静心的打扮着自己,微蹙柳眉,银光闪闪的耳环,碧蓝光泽的手镯,反耀着幽幽之光,轻轻的点缀着她如仙女般的美貌。
她,完美的身姿配上浓妆艳抹,会被炽热的阳光所遮盖,不过她依然很美。
此时,久宫纯一郎一脸严肃从街道尽头走来,轻步走进客栈。
“咚咚”两声。
久宫纯一郎将二两银子扔在桌面上,礼貌低头言:“店小二,麻烦你去请住在楼上的那位姑娘,叫她快点下来。”
热情洋溢的店小二收好银子,欢心言道:“好的客官,请稍等,我马上去。”
店小二刚走上楼梯,正遇如牡丹花颜盛开的马雯月兴高采烈的走下楼梯。
“客官,她来了。”
“嗯!”
没有想到,看见如花似玉的马雯月,久宫纯一郎却摇头晃脑。
马雯月纳闷的问:“你……摇头晃脑干什么?我今天不好看吗?”
久宫纯一郎直言不讳:“很好看啊!你是我在江南看见最美的女子,要比我妻子好看多了,只不过今天很热,我想……你还未到九霄山山顶,你的浓妆艳抹就会被汗水洗尽……。”
听完此话,尴尬的马雯月一脸茫然,翘起嘴唇说:“那……我把淡妆洗掉好了。”
久宫纯一郎:“快点去吧,我想,他现在应该快到了。”
九霄山山路蜿蜒曲折,一路上,踏过斑驳的碎石阶,马雯月不惧山高路险,面对路面扑满了枯萎的落叶,显尽了逝去的沧桑岁月。
走山路太累,两人在树荫下休息片刻。
久宫纯一郎也显得心事重重。
马雯月擦着满头大汗,言道:“今天的天气太热了。”
久宫纯一郎觉得不能再隐瞒下去了,他将武士刀遁在地上,轻言细语:“马姑娘,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我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再隐瞒你了。”
马雯月听见这话感觉到后怕,任脸颊滚落的汗水侵入粉红的嘴唇,惊恐的说:“你有什么事情要瞒我啊?”
久宫纯一郎:“据我所知,在镶白旗军进入南京以前,明朝的锦衣卫偷袭莽古的军火库,他们又沿途设伏,伏击豫亲王的骑兵,他们寡不敌众,听说那些锦衣卫已经全军覆没,我想你的意中人很可能会在其中,他很有可能已经……。”
马雯月不断摇头,哭泣的吼道:“不,你骗我,这不是真的,林大哥武艺高强,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轻易间,马雯月那盈泪让人寒心入骨,止不住的从脸颊滚落。
久宫纯一郎:“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莽古此人武艺高强,他挑战江南高手,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自从锦衣卫偷袭他的炮兵阵地后,莽古被不知是被谁打成重伤,我想除了明军里面武艺高强的锦衣卫,没有人能做到把莽古打得那般悲惨,而事后莽古并没有追究,所以……我想你的意中人已经战死……。”
马雯月泪流满面,坚定的说道:“我不听我不听,林大哥他不会有事的,我不相信你的,林大哥他一定活得好好的……。”
久宫纯一郎:“等一会,如果山巅之上没有人,就说明你的意中人已经凶多吉少了,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镶白旗军将南京围得水泄不通,你的意中人他没有办法来赴约,所以……我劝你,凡事要想开点,你这么年轻美貌,想要你的男子多的是……。”
马雯月大吼:“你滚开,我只要林大哥。”
久宫纯一郎:“我希望他这会在九霄山平顶湖等我,我们在这里说再多也没有用,我们先上去看看再说吧。”
马雯月沸热脸色变得灰暗,点点头后,有气无力的走着。
过了好一会。
久宫纯一郎与马雯月来到九霄山平顶湖,望着四处的静态,迎着解暑的大风,翻飞不止的衣领,遮不住期盼的眼神。
她,那望穿秋水的眼睛,巡视着九霄山平顶湖辽阔的湖岸。
“他在那里!林大哥!”
激动的马雯月不断的招手,果然,有一身影站在赤焰的阳光下,他握着雁翅刀,威风凛凛的等候与东洋人比武较量。
马雯月兴奋的急速奔跑。
“哎呀!”
脚下拌蒜,马雯月摔倒在湖岸。
“林大哥!林大哥!……。”
马雯月不停的呼唤心中期盼的意中人,她是如此的娇柔。
严蚩一看,虽然看不清楚,不过听她的声音已能够猜个大慨,惊讶的喊到:“林大哥?难道她是马姑娘?真的是马姑娘。”
然而,马雯月没有等来林振搀扶自己,而是另一位熟悉的身影。
“严大哥!怎么是你呢?林大哥呢?林大哥呢?”
马雯月在苦苦的追问下而不断紧张的四处张望,可已再无他人出现。
严蚩为她的呼唤感到紧张与无奈,不敢相望。
(第三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