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江南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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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天色微亮,晨曦缕缕。
应天府乡野外的空气清新而又淡漠,晨风徐徐,花草摇曳,丘林间弥漫着潮湿而又岚茫的气息,落鸟孤鸣声,迷茫又寂寥,尽管马上就是初夏展露的日子,但还是凉嗖嗖的感觉拂面而来。
末春之雨,比较凶猛,让江南大地一抹如新,凉感中带着袅袅花香,仔细一看,各种五颜六色又各式各样的花朵点缀在丘林边缘,虽无春之花那样百花争艳,但几分触目与几多娇艳的感觉还是有的,配上清蓝剔透的蓝天白云,随着晨曦折射露珠的金光澎起,天地间泛起美幻世界与蓝色浩瀚的结合。
马雯月很天真无邪,虽然未睡好,但是还是怀着期待又愉悦的心情来到此地,无所事事,她摘起路旁的野花。
于文卿与马雯月还在好梦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被严蚩唤醒,踏上逃避战乱的路途,而这一去,对于于文卿来说,很有可能是一去不回头的四海为家。
于文卿显得心事重重,因为她有家庭,他有丈夫,还有三岁大的小孩,而严蚩不能同路,他将与南京共存亡。
晨风不断拂面,身穿百户军服的严蚩虽然看起来威风八面,但是却是暗淡落伤,一脸哀愁。
因为严蚩知道,这次攻打南京的清军,总兵力超出二十六万,其中绝大部分还是很难应付的骑兵,加上明军士气低落,而爱新觉罗.多铎率领的镶白旗军士气正旺,他们对南京势在必得;而明军方面,各路将领人马人心不齐,军心涣散,战斗力早已大不如前,而战斗力很强的锦衣卫与各路千户人马严重不足,很难形成一体防御。
南京(应天府)。
对于剩下的明军将士来说,南京就是大明江山最后一块阵地,虽然有很多人贪生怕死,但还是有很多人决定与南京共存亡。
看着绵绵不绝的丘林,严蚩冷漠无语,心凉去大半截。
眼底无波,不知明天南京城的样子,于文卿脸上浮现淡点的笑容,忐忑不安:“相公,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严蚩看着如佛光撕裂墨幕的晨曦,他的样子,依然冷静。
严蚩言道:“我是不会走的,事到如今,南京就是大明江山最后一块阵地,我与众兄弟一起要面对我们共同的誓言,与南京共存亡,你要记住,回答老家,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儿子,千万不要让他冻着饿着了。”
于文卿轻咬嘴唇,丝丝发梢任风吹冷,温柔的秀发变得冰冷而纤飘,眼睛里带着挺悬的呆萌,眼泪包珠,微微摇头晃脑,不知道该对夫君说何话,她,拿出单薄的手帕准备擦去泣涕。
“不准哭,把眼泪给我收起来,你从跟我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诉过你,我们这样的人没有眼泪,也不能有眼泪……。”
“我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好了,等我战死了以后再哭吧!”
于文卿一头载进严蚩的肩上,脸上不断翻滚出莹晶之泪。
马雯月天真的踩了许多五颜六色的花朵,准备送人,可兴高采烈的回头一看,严蚩抱着哭泣的于文卿,过了一会,他们凄美带泪的双眸静静的凝视着对方,擦泪,瞬间,马雯月尴尬,脸红如花。
“他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一大早来这里卿卿我我啊?难道他们忘了这里还有还有我吗?”
花朵经不起蹂躏,晨风加速,点点花瓣飘落在手心。
她又背对他们,闻着花香。
过了好一会。
严蚩走上前:“马姑娘,我们走吧!”
“哦!”
马雯月回头一看,于文卿已坐上颠簸的马车,在颠簸的路途中奔波行远。
马雯月在采摘来的花盘中拿出一束花朵开心的说:“严大哥!这束花送给你。”
严蚩拿着花简单的闻了闻说:“你摘的花……还有严大哥的份啊?”
马雯月:“有啊!这束花是我专门为严大哥摘的,还有这一朵,我本来是要送给于姐姐的,可是她已经走了。”
看着马车消失,严蚩语气似落雨散滴,看着失去青春的花朵说:“谢谢啊!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哦,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于姐姐?”
严蚩一脸严肃,表情极为难看,说道:“也许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啊!那我们要去哪里啊?”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等林大哥,走吧。”
黎明将起。
晨曦缓缓揭开笼罩丘林地区轻薄的面罩,远方的路与风景,如此的清晰可见。
而内心世界的灰暗,战乱与饥荒,灵魂坠落含着欺骗自己的谎言。
……
“驾……驾……驾……。”
威风凛凛的锦衣卫,无情无义皇命圣旨,林振骑着骏马,带着一大股新组建的锦衣卫,极速颠簸进入丘林间小路。
而祝家老小,叛国投敌逃亡的路上,等待太漫长,结局就是不言而喻,结局更比冰霜。
而此时,祝常倪全家老小正在丘林一处非常隐蔽的等待清军特使,他们已经等候很久了,一大群家眷已经不耐烦了。
不过,他们没有等来清军特使,他们等来了一群无情无义,杀人如麻,朝廷新组建的锦衣卫。
骏马奔腾的一路上,掀起滚滚尘烟,似一条巨龙随路盘旋而来。
“他们是谁啊?怎么会来此地?”放哨的士兵听见马蹄声,再看看前方骑马之人,不断的问身旁的哨兵。
此哨兵眼睛瞪大说道:“飞鱼服!我感觉他们好像是锦衣卫。”
另一名哨兵赶快大喊:“啊!糟啦!皇帝派锦衣卫来杀我们啦!大家赶快起来逃跑,皇帝派锦衣卫来杀我们啦,大家快点跑。”
哨兵慌乱中大喊,慌乱之中,林地帐篷内顿时乱成一片。
不过,此时逃跑为时已晚。
林振下令:“皇上有旨,将祝家老小格杀勿论。”
“哽……。”
刀刀冰冷拔出,无情又凄凉。
骏马奔到目的地,林振举起绣春刀大喊:“祝家的人听着,由于祝常倪叛国投敌,其士兵又临阵脱逃,现皇上下令,祝家株连九族,格杀勿论,杀。”
晨曦祥和,灿芒之刀乍现冷锋,刀气如浪啸浪起,一百多名锦衣卫从马背上跳跃而起,宛如腾跃的龙,向着帐篷内遁去,而里面的老老少少,无力抵抗,只有血流成河。
在嘶鸣惨叫的喊杀声中迎起朝阳,在此的祝家老小无人幸免。
事后,林振四处巡视一番,林区一个安静的角落躲着祝常倪之子,二十来岁,他的双腿正在瑟瑟发抖,害怕被杀戮的恐惧,一直眸睹林振拿着刀走来。
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只有跪地哭声哀求:“锦衣卫大哥!小弟今年才二十岁,求大哥放我一马,你就当没有看见我吧,好吗?求求你……求求你!”
林振寒心闭眼说:“如果你不跪下求我,我会考虑放你一马,但你跪下就没有机会了,仔细想想,我大明江山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软蛋才会如此衰落,有其父,就必有其子,你死后记得问问你的父亲,他害死了我们多少兄弟?不要怪我冷漠无情,你要怪就去怪你父亲吧!”
“啊!”
“唰!”
一刀飞出,手起刀落。
而祝家军押往扬州的军饷,林振却没有找到,那些用血换来的军饷不翼而飞。
……
时入午时。
阳光朗照,碧波万里。
凤凰山上。
马雯月凄静的望着前方,那梦想成真的盼望,就是林振骑着骏马从路口奔腾而来,再拿着鲜花在天地间自由的飞翔,是多么的渴望,在马背上回头看飞翔过的路程,那时,那遥远的梦想,只要再多等一会,也许,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梦想,而是幸福的现实。
一抹如洗蓝色天空,将河流映起奔腾的蓝色涟漪,不过等待的人,不懂欣赏河流里翻滚而涌起的美丽漩涡与流淌不泄的涟漪。
不过,肚子饿得咕咕叫,还没有等到远端点点为希望出现的影子。
马雯月半闭着眼睛问严蚩:“严大哥!林大哥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让我等这么久啊?你可以告诉我吗?”
严蚩点点头说:“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林振如今是锦衣卫的总兵,他现在带人去……杀人了。”
“哦。”
“你不害怕吗?”
马雯月:“不怕,林大哥告诉过我,而且我还知道林大哥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听了此话,严蚩感到非常震惊与纳闷,问道:“是吗?锦衣卫的人连我都怕,我都没有看出来他们有那一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就看出来啦?”
“是啊!因为我了解林大哥!”
“嘿嘿,我想他应该完成任务了,他应该快来了。”
……
岑州。
幕色清淡,风态底沉。
轻烟的雾气越来越沉浸,天地间没有一点点强光,而且越来越暗,江南的天气,烟雨说来就来。
岑州至南京蜿蜒的路途上,魏花珠坐在马车囚笼里,突然之间,她的样子却显得很苍老,而且美皙嫩白的皮肤好似抵抗不了江南变化多端的天气,脸上开始掉皮似花粉贱落,腿上更是流出脂肪。
“哈哈哈……。”
魏花珠摸着自己的脸,自嘲。
随行的清兵看了魏花珠,目瞪口呆,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一个美丽动人的姑娘变得似染上传染病一般,恐怖至极。
“启禀纳兰大人,那个女的她……。”
纳兰承德:“她怎么啦?”
“她好像染上了传染病。”
纳兰承德上前一看,魏花珠的脸上长出白癣似鳞片,人也变得似孤魂野鬼一般。
纳兰承德摇头晃脑:“本来我是想将你送给莽古贝勒,哎!可惜……,我还是做做好事吧!成全他们吧!把她关入天牢,让她和那明朝锦衣卫关押在一起,看看她的病是否会传染。”
“是,纳兰大人。”
“如果把你送给莽古贝勒,你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那真是……,哎!”
魏花珠的父亲是盗墓为生的,她不是得了传染病,而是在同父亲去后汉兵工厂盗墓时,不小心掉入了一滩黑漆漆的污水之中,她的腿,染上了一种病菌,随着天气升温而没有药物抵抗,病菌就会在体内扩散,她的皮肤就成了如今这样子,大夫说她只能像阴阳草一样,住在阴阳草生长之地,皮肤才会安然无恙,如果是要外出,必须要带佛手珠制成的药,保养皮肤,要不然就会成为如今这样。
(佛手珠就是阴阳草下长出的植物种子,感觉一粒佛手珠是有两粒珠子组成,所以称它为佛手珠)
据魏花珠所知,雁停山千年古潭下面就是后汉兵工厂,当年为了保住后汉江山的臣子,努力打造一把所向披靡的青铜宝剑,以力敌千军万马,做复兴救国之用,但不知怎么回事,兵工厂一夜之间成了积水囤积的潭,成为千年不解之谜。
而梁茂掉下古潭的地方,山体悬崖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缝,石缝里面藏有棺木与狼洞,就像是骷髅洞一样,里面也藏有不少的秘密,而魏花珠就是进入了骷髅洞中,打开了一口大型棺木,发惊讶的发现,一位汉室妃子栩栩如生的躺在棺木里,她被吓坏,一不小心掉入了黑漆漆的水塘中,落得至此。
(第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