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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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生急忙将火处理了，拿着干净地抹布将粥端回屋里去。
小莲张罗着去拿了碗筷，双替一人盛了一碗。
桑生心不在焉地坐在桌前。
小莲道：“姐姐，你怎么不喝呢？”
桑生的心思，还停在方才隔着手环，所看到的场景这中，又哪里有心思喝粥，只含糊着“唔”了一声。
小莲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有些焦急地问道：“姐姐，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也。”
桑生叹了口气，对小二道：“一会儿，你一个人去成么？我有些累了。”
小二有些慌张地道；“我不行的。”
看着不能顶事的小二，桑生苦笑一声：“往后，你总是要有自己出去谈生意的时候啊。”
小二面上有些红了，低着头，对桑生道：“我还得跟姐姐学一学的。”
桑生轻叹一声，道：“其实，我又有多少东西能教你们的呢？罢了，一会儿，我到聚仙楼等你们，你去将时里正请来，能做到么？”
小二低着头，道：“应该可以吧。”
桑生笑道：“把头抬起来，总这个样子，颈椎该坏了，让人看着就没精神气儿。”
一家人一起吃过了粥，玉墨方对桑生道：“你心里有事儿，我们也不知道，就在厨房里的这一会儿，能出什么让你心不在焉的事儿。我只能劝你一句，凡事小心。”
桑生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又对小二道：“咱们走吧。”
冬日里的阳光，虽不强烈，却很是温暖，被阳光一照，桑生只觉阴霾尽去。
聚仙楼，不算大，虽是镇子上最大的一座酒楼，在两世为人的桑生眼中，却算不得什么。
聚仙楼的伙计，很是客气，看到今日一早来定包间儿的少年，直接上前问了好，引着二人上了楼。
伙计赔着笑道：“您看这一间，正是临街，又朝着南，这会子阳光照进来，正是暖和。”
小二赞了一句：“会办事儿。先给我们上些点心、茶水的。今儿伺候好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伙计应了一声：“您瞧好吧，我们再没有不尽心的。”便到楼下去拿点心。
伙计离开之后，屋里只剩下小二与桑生。
桑生觉得有些尴尬，她这些日子，与小二的话，并不算多。可是，一会儿，却还要她与小二两个人，一起与时里正去谈。她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和小二也并没有什么默契。
说起来，今儿要与时里正谈的话，并没有同他那里要谋求什么，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
桑生觉得有些尴尬，小二也觉得有些尴尬，他半低着头朝着桑生，道：“姐姐，我现在去请时里正么？”
桑生轻轻地点了点头，温柔和煦地笑道：“去吧。对了，小二，你是一开始，就叫这么个名字，还是到了红香楼之后，才改的名儿？”
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乡下人，能有什么好名字，自小就这么叫。”
桑生“唔”了一声，道：“往后，你要与人谈买谈卖的，总不好一直这么小二、小二的叫，知道的你是老板，不知道，再拿你当伙计了。你看这么样，我给你取个学名怎么样？”
小二挠挠头，道：“我又不识字，又取什么学名啊？”
桑生笑道：“小莲都识字，你怎么能不识呢？不识字，可不叫个事儿，往后与人谈买卖时，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小二微微皱眉，道：“要说是，可是我现在要是再学，是不是有些晚了呢？”
桑生笑道：“不算晚，回头，叫小莲教你，小莲不行了，还有我和玉墨，实在不行，咱们请个先生。”
小二有些迟疑地望着桑生：“那岂不又是一笔开销。”
桑生笑道：“这个钱，一定不能省的，不过，一个合适的先生，却也不那么好找，慢慢来吧。先说回眼下的，我给你取个学名，你愿意么？”
小二道：“姐姐想取什么，我听听。”
桑生笑道：“就一个‘示’字吧，也好写，眼下你记着也方便。”说着，拿手指，在桌上虚写了下来。
小二点了点头，神色并没有看出高不高兴，只道：“那往后，我便叫王示了。”
桑生温柔笑道：“时候不早了，快去吧。”
王示领命，便要出去，才出包间，险与上来送点心的伙计撞个满怀。
伙计赔笑道：“爷台恕罪。”
王示知道做伙计的难处，自然也不与之为难，只道一声：“下回小心些便是。”便匆匆离去了。
桑生看着远去的王示，微微一笑。
那一日，玉墨不停地发笑，想到的是什么，她不是不知道。
那一句旧话，叫做“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虽说，这样的俗语，没什么依据，可是“王小二”这个名字，实在是一听就是个伙计，而不是老板。这样的名字，在将来，绝对会是出门在外时的一个阻碍。
便是不说那么远的。
就‘小二’这个称呼，酒楼、客栈的伙计，都通称小二。
这几日，她已经看到，每当有人喊店里的伙计时，小二便会不自主的要回应。
所以，就着这个机会，桑生便替小二将名字改了。
伙计将点心摆到桑生面前。
桑生道：“这几样，都是什么？”
伙计笑道：“回姑娘的话，这是驴打滚、绿豆糕、豆沙白皮、玫瑰糕。”
桑生听了，微微皱眉，道：“你店里还有别的什么么？”
伙计道：“还有枣泥儿馅儿的白皮，桂花糕。您看换什么？”
“这绿豆糕有不带馅的么？”
“有的。我去给您换。”说着，伙计端起那盘子中间夹着豆沙馅的绿豆糕，便要走。
桑生拦道：“先别走，我还没说完呢，把驴打滚换成桂花糕。”
“是、是、是，看样子，姑娘是不喜欢豆沙馅了。”
桑生轻哂一声：“我就是喜欢，也架不住你一共四样点心，三样豆沙馅儿吧？我问你，是不是今年的年景，红豆格外便宜啊？就是便宜，也不能这样上啊。怎么，瞧我人打扮得一般，有好东西舍不得给我们上，我们也没少给你们银子吧？”
伙计自然不会与桑生呛声，只是笑道：“瞧您说的，净拿我们这些人打哈哈。实对您说，实是我们新来的点心师傅，做豆沙做的比别的人格外的好。那些枣泥儿、桂花，还都是外面的市卖货呢。这么同您说吧，寻常来的，我们还舍不得给您这样上呢。”
桑生笑道：“行了，别同姑娘我这里取笑呢。快去换吧。”
伙计下去，换了点心回来。
又拎着茶壶，给桑生面前的茶盅斟了茶。一边斟茶，一边道：“姑娘，您尝尝我们这茶，是今年新到的。”
桑生此时，确也有些渴了，他端起茶盅，抿了一口，道：“这茶，是今年的？”
“您瞧，我骗您这个做什么？这真格的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茶了，寻常我们是真舍不得给上。”桑生见伙计还要再说下去，连拦道：“行了，不用说了，我也没有嗔怪于你，你们掌柜的，买这茶时，怕是让人给骗了，这茶，至少是三年前的了。我话也不多说，回头，跟你们掌柜的说，换一家买茶的地方吧。”
伙计只连声：“是、是、是，姑娘您是明白人。要没有您，我们指不定还要上多少当呢。”
对于伙计的奉承，桑生也不理会，只道：“把你们一会儿的菜谱给报一下吧。有几凉、几热啊？”
“回您的话，是四凉八热，凉的是，白切鸡、猪头肉、姜汁松花、水晶皮冻，热的……”
桑生拦道：“先别说热的，你这店里的凉菜，能做得出素的么？”
伙计道：“眼下这时令，新鲜菜少，只能是拌腐竹、拌金针了。”
桑生不由得皱起眉头来，道：“就这两样吧，放些麻油，金针里再点些老醋。把猪头肉跟皮冻都换掉。我看出了，你们是有点什么好东西，不知道调剂，全都往上堆。”
伙计赔笑道：“瞧您说的，您花了银子，我们怎么能不给您上好的呢？”
桑生拦道：“好东西也不是这样弄的，这一顿饭，要是上了多少个都是一样滋味，没个君臣佐使的，还有什么趣儿。讲的这一餐，得有甜有咸，有荤有素，不能重了，也不能有犯冲的。你再说说这热菜都有什么，该不会也是这个样儿吧？”
伙计赔笑道：“让您说着了，姑娘您别急，这样吧，我把我们店里现在能做的菜名给您报上几样来，您看怎么安排的好。您教教我们，我们也跟着您多学上一些。”
桑生轻哂一声，道：“我教你什么啊，我到你们这吃饭来，还得受这个累？这样吧，我的意思，也告诉你了，你去回了你们掌柜的，还有大师傅，拟个菜单子上来给我。”
伙计连声称：“是”，便要下去。
桑生从袖中拿出一小锭碎银，道：“这个你拿着，回头伺候好了，姑娘这里还有。”
看着伙计离去，桑生轻叹一声，不是他于饮食之上太过挑剔，实在是眼下的她还有小二，没有好衣裳，太容易让人看轻。
她不敢出手太阔绰，怕被人当做肥羊，亦不敢不阔绰，怕被小人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