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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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靖王兄弟二人，听着帘后三愿的琴声，说着与琴声并不十分相关的事情。
帘后的素卿，与小兰一起侍立在三愿身后。
三愿的一双玉手，一吟一揉间，仿若正在弦间舞蹈一般。
外面的两位王爷，一直在说着话，并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三愿的琴声中。
也没有人告诉三愿，后面要怎么做。三愿就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弹着那一曲《春日宴》。
那琴声，一开始，还有些春娘所教的旖旎之态，到后面，三愿的心思冷漠起来，琴声，也就渐渐地无味了。
没有人说话，一个人总是爱多想，三愿手上毫无感情地拨弄着琴弦，心里，渐渐地想起这些日子的委屈来。
想得多了，琴声，便也变得委屈起来。
素卿在旁，听在耳中，对三愿的心思，了如指掌。
素卿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劝三愿一些。
外面的两位王爷，也听出三愿的琴声中，透着无奈。
安王揶揄着靖王道：“二弟，你听出她的琴中的委屈了么？真真就像美人落泪一般。只是二弟，她现在，并不情愿，不然，琴声，也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靖王道:“她本是好人家的女孩儿，落在这个境地，再怎么着，心里也是委屈的。”
安王道：“既然这样，二弟，不如，将她从帘后唤出，你亲问一问她，委屈的是什么，就是了。”
靖王莫名有些羞赧地道：“皇兄，莫要打趣我了，这样听琴，也好。”
安王轻笑一声，道：“二弟，别忘了，咱们说好的事儿。”
靖王驳道：“皇兄，还是别了。”
安王自是不管靖王反驳，真唤过春娘，命春娘将三愿引出来。
靖王拦了一句：“春娘不必。”
只是，于春娘来说，安王，才是她的真主人，她又哪里会依从靖王呢？
春娘引出了三愿，三愿后面形影不离地跟着素卿、小兰。
三愿低着头，走到二位王爷面前，抱着琴，半遮着脸，深施一礼：“陈三愿参见两位殿下，两位殿下福寿康宁。”
小兰，蚕儿，也在后面，行了一礼。
靖王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一笑，倒是安王，一指三愿，朗声问道：“你叫陈三愿？倒是好名字，这名字，是父母给你起的么？”
三愿低着头，柔声细语地道：“三愿并非本名儿，是入了红香楼之后，依着姓氏，取的花名儿，奴家身染下流，不愿再顶着父母起的名字，在这世上招摇。”
安王又问：“你本名叫什么？”
靖王拦道：“皇兄，她既然说了，不愿用父母给取的名字，咱们又何必再问呢？”
说罢，转过头来，望着三愿，笑道：“三愿姑娘，你别怕，你既然了取了三愿两位字，隐去了本来的名字，我也不会再问你的。你的琴合本王的胃口，你能再抚一曲么？”
三愿道：“殿下有命，三愿自是愿意。”
说着，便要退回帘后。
靖王拦道：“三愿姑娘，不必再往后面去了，就在这里，可以么？”
三愿向靖王轻施一礼，道一声“是”。
小兰、素卿二人将琴桌琴凳子给三愿挪了过来。
三愿再次问道：“不知道王爷想要听什么曲子。”
安王轻推了一下靖王的手肘，道：“佳人问你呢。”
靖王笑道：“她只说是问王爷，却没说是问你还是问我。”
安王亦是笑道：“你让她在这里弹琴，她的话，自然只是对你说的，你就说，你想听什么吧。别推我身上。”
靖王望着三愿，只觉得轻轻柔柔地，如一支水仙花似的，想要让她弹一调《佳人曲》，又恐眼前的佳人不谙此调，便道：“还是方才的《春日宴》吧。”
三愿伸手，再次抚动琴弦。
这一回，与靖王面对面，三愿的琴中，终于有些韵致，渐渐地，竟真如词中所诉的那个女子的情思一般轻柔旖旎起来。
一曲调弹罢，三愿站起身来，又朝靖王行了一礼。
靖王道：“姑娘免礼。”
一旁的安王，朗声道：“二弟，我府里，还有些事儿，不在这里陪你了，你与三愿姑娘，有什么要说的话，就说吧。”
靖王也不拦，只站起身来，对安王道一声：“皇兄慢走。”
送走了安王，屋里便只余下靖王一个客人。
靖王命道：“姑娘，不必这样拘禁，春娘，只留下两个贴身伺候的，余下的人，也都撤了吧。”
春娘道：“蚕儿，你同我在这里，一起伺候着。”
靖王自无心在是谁留下伺候之上，只望着三愿，道：“三愿姑娘，能否坐得近一些。”
素卿侍奉着三奉，坐到了靖王地身边。
三愿低着头，素卿也一样地低着头，都不敢抬眼，看一看靖王。
三愿低着头，只是看着靖王腰间的九龙佩，那一日，她一心想要依附于靖王，便是看到这玉佩之后，才想到，这个王爷，与自己的父亲，曾一同在军中，多少是有些交情的。
同时，也想起，这个王爷，是圣上所器重的，如果他能替自己父亲像皇上求情，那么陈家，也不是一点被赦的可能没有。
可是昨日，自己知道了父亲惨死狱中，自己似乎也没有太多必要向眼前的靖王太过献媚了。
不过，昨天，她想了半夜，却又觉得，父亲的人死了，便只剩下名声了。
如果可以，把父亲的名誉挽救回来，一样很重要。
就这样，一时觉得应该向靖王讨好，一时又觉得没有什么必要这样做。
所以，到了今日，三愿手上的琴，一时一个样，总是那么地乱。
靖王看着三愿，还有她身后的那个丫头，都是低头，戏谑地道：“这可是有其主，便有其仆，怎么都一个样儿的低着头，还不快把头抬起来。”
三愿将头轻轻地抬起，眼睛却不敢直视靖王，依旧低顺着眉眼。
而素卿，依旧低着头。
不过，如今的靖王，是为三愿而来，三愿身后的小丫头是怎么样，他也不十分地放在心上，是而，也不再理会，只对三愿道：“三愿姑娘，你不用这样拘禁，你就把这里，还当成曾经在家里一样，把我当做家里表兄弟这种亲戚，也是能在一块儿谈个文，弹个琴的。你不用把我当成你要讨好的客人。”
不等三愿开口说话，春娘便在一旁打着边边鼓道：“听到了么，三愿，殿下待你，这是何等的恩典。”
三愿低下头，道：“不敢高攀殿下这样的亲戚。”
春娘的脸色，变了一变，生怕三愿的话，让靖王恼了。
她虽是安王手下，可是，靖王，却也不是她所能开罪得起的。
不过，靖王却并不恼，他的位置上，正看得到，三愿的双颊，已经红了。
看着三愿害羞的模样，靖王笑道：“你别害羞，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咱们只谈琴，谈书，她不好。”
三愿轻轻地点了点头，满是娇羞。
靖王看了一眼一旁的春娘，还有三愿身后的素卿，道：“你们两个，也别在这里伺候了，我们好说说话儿。”
春娘赔笑道：“总是要有人端茶倒水的。”她的心里，实在害怕，自己与蚕儿若是不在，三愿会不会再弄出什么事儿来。
其实，她心里觉得，蚕儿在处，更易出事儿。她怕蚕儿在三愿面前会出事儿，她也怕蚕儿在离开之眼前，更会闹事儿。索性，便还是带在身边，随时盯着。
如今，在她所看到的，靖王是不会为三愿的过于无趣而恼，那么，便将蚕儿带走，免得徒生是非。
“蚕儿，跟我去厨房，看看汤了没。”
素卿轻道一声：“是”，跟着春娘一起离开。
到了门口，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春娘不知道素卿心里想什么，只低声骂道：“怎么，你是羡慕了么？其实，你当初要是点了头，你也可以的。”
素卿脸上一红，没好气地往前紧走了几步。
她想看一看靖王，是不是她的那个靖王，可是，她又不敢看得太细。
方才，她与靖王并没有对视，不过是用余光看到一点动作，那言谈话语，那举手投足，分明与记忆中自己所见，一般无二。
这样的靖王，是没有与她数十年厮守的靖王，他还太年轻，他没有经历过那些，他不知道权位的重要，有一个同样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三愿，在一起，也挺好的。
素卿心里，一块巨石，完全落地，走路也轻快了许多。
只是，才高兴一些，素卿便听身后一声惨叫。
“啊”的一声传来，素卿春娘一起是转过头去，隔着小门，只看几个黑衣人，拿着剑便往靖王这边刺去。
春娘看了，连忙慌里慌张地去找无成。
而素卿，却是怔在了当场。
眼看着是黑衣人一剑便要刺向靖王胸口，三愿不知从哪里还的力气，扑了过来。
远处的素卿，看在眼里，也怔住了。
她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并不记得，前世靖王在红香楼里遇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