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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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郎中对帐内姑娘的“病情”一点把握也没有，哪里还能等小莲去回了春娘。
那郎中只捻着胡须，道：“这个，我与你们这里，也是常来常往，春娘那里，我就不见了，我现在还急着回去查脉案去，有什么话儿，咱们明儿再说吧。”
小莲天真，自然不疑有它，素卿还有帐内的三愿，都盼着郎中早走，自然是没有人愿意让郎中慢走。
待郎中走后，素卿忽然一拍自己的脑袋，道：“唉呀，我方才忘记了，你娘刚说了，郎中来了，赶紧去回她一声去，你快去吧。”
小莲听了，三步并两步的便出去找春娘。
却说小莲走后，素卿掀开帘子。
里面的三愿往外看了一看，见左右无人，连忙对素卿笑，道：“你这个法子，真管用，你怎么知道的？”
素卿心中暗道：“怎么知道的，原是多年以后，自己已经归于靖王，靖王于朝中告病，于家中，也不敢让王妃柳氏知道，当时，便想了这么个主意。那个时候，塞在腋下的却不是靖王的拳头，而是她陈素卿的一只镯子。镯子，自己眼下还有一只红翡镯，不知在哪里，等着自己去寻呢。”
三愿看素卿神情恍惚，连声问道：“蚕儿，你这是怎么了？”
素卿轻轻地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一时想不起这个故事是从哪里听到的了，算了，不管这个了，横竖管用就行了。”
三愿望着素卿，道：“管用是管用，可是，明儿郎中要是给我开了苦药汤子，我又该怎么样呢？”
素卿轻轻一笑，道：“有药，你就喝吧。”
三愿白了一眼素卿，道：“药又哪是能随便喝的呢？”
素卿笑道：“方才，我在外面，看那郎中的神色，分明是不知道要怎么样去治，遇到这样的病症，他们大半会拿些不治病，也不会病得更重的药来，就当是红糖水喝，也就罢了。”
三愿轻笑一声道：“他要是真给开些红糖水来，倒是好了。至少不苦啊。”
素卿揶揄道：“咱们这个时候，还怕苦么？”
三愿别过头去，道：“苦自然是不怕，可是，这苦不能白吃。”
素卿笑道：“不白吃，凭着这个病症，咱们总是能多拖些时日的。如今，一个小莲，一个你的病症，这两件事，足以让咱们拖个一年半载的。”
三愿歪着头，道：“你比我早到，你知不知道病重的姑娘们，会怎么样呢？”
素卿轻轻摇摇头，道：“不知道，最多无非是吃穿得差一些，再不给瞧病，我不信，她们还能做得更狠毒些。”
对于那些生了病的姑娘，最后的结局会是怎么样，她陈素卿不是不知道，可是，眼下，还不到该让三愿知道的时候，那些场景，对于此时的三愿，还太过可怖。
她前世曾亲眼看到过，有了病的姑娘，春娘怕会传人，就锁在后面的小屋子里，只留下了三天的水米。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能听到里面有些声音。
后来，当那屋里没有了动静的时候，又过了三天，春娘才下令找开屋门。
再看那个姑娘的时候，那个姑娘的手指上的肉，已经被自己啃得模糊了。
还记得另有一个姑娘，腿上长了一种叫不上名字的癍疮来。
春娘直接让人拿烙铁烙那姑娘腿上的肉。
春娘算是这个行当里，比较好说话的一位鸨母，但是，也不能忘记的是，她也有她狠厉的一面。
她的毒，她的狠，都不是才出深闺的三愿所能接受得了的。
此时的三愿，虽不知道素卿所没有说出来的是什么，却也听得出素卿是在敷衍自己，便道：“其实，你是知道会怎么样的，是不是？”
素卿无奈，只是苦叹一声，道：“能怎么样，大不了是一死罢了，况且，你也不用担心，你的病，总是能好的。”
三愿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我的这个病，总是能好的。只是，不知道，我好了之后，又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呢？”
素卿含笑劝道：“眼下，你不用想这么多。好好养着才是真的，我同你说，真说那个时候……”
说着，凑到三愿的耳边，道：“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咱们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离开呢。”
三愿只是笑叹一声，道：“我却不想那么远了。”
素卿道：“眼下，还是好好的养着，你呢，得空，有精神时，再教教我些功夫。让我也能硬朗些。”
三愿笑道：“你想学，那还不容易。来，我先帮你压压腿。”
素卿装做不懂的模样，望着三愿。
三愿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正色道：“来，你过来。”说着，拉着素卿，走到桌子前面。
素卿依旧是装做不懂的样子，怯生生地跟着三愿。
三愿道：“这桌子，先不管她会不会脏了，回头让小莲再擦就是了。”说着，上手搬起素卿的腿来。
素卿却是故做为难的模样，对三愿道：“轻点儿。”
三愿嘻嘻地笑道：“我才不轻呢，你要是觉得受不了了，我帮你放下。不过，往后，我却也不教了。”
素卿一只手，按在三愿的肩膀上，像是第一次压腿的人一般，摇摇晃晃地，她眼神凝重地道：“我不会放下的，姐姐，往后的路，咱们两个还得互相帮衬呢。”
三愿坐到一旁，道：“你先这样，也不用久了，一刻钟后，我帮你把腿放下。”
虽然，这样的辛苦是经历过的，可是，这具身体，却是羸弱的，不多时，素卿的腿，疼了起来。
素卿咬着牙齿，熬到了三愿约定的时间，三愿扶着素卿，坐到了床上，替素卿揉了揉腿。
二人又互相说笑了一阵
素卿抬起头来，望着三愿道：“要说春娘知道了郎中来过，早该过来，看看你是怎么一回事儿了，怎么这半天，还没动静呢？”
三愿只是说了声：“不知道呢？”
她二人，此时，都不知道，春娘这个时候，正是焦头烂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