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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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沧澜虽为顾候嫡子，可从前行事荒唐，朝中这些清流都不将他放在眼中，甚至有几分鄙夷，宁侍郎也是其中之一。
但不管宁侍郎如何给脸色看，顾沧澜也从未失礼过，便是再闹腾的时候，同宁侍郎说话也是带着几分恭敬的。
后来成了宁家女婿，这态度更是比之前要好，叫宁侍郎对他是越发的满意。
可今日顾沧澜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坚定，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并非是在同他的岳丈大人商量，反倒像是一句命令一般，命令宁明远将自己的小女儿送到田庄上居住。
从看到宁青澄的那一刻起宁侍郎便已经心软下来，便是宁青澄从前做了再糊涂的事情，他都尽数原谅了。这会儿又知道李家夫人死的事情同宁青澄无关，哪里会同意宁红叶夫妇所言。
“顾小侯爷如今官拜威武将军，官威摆到老夫这宁府来，竟是要管起我家事了不成！？”
宁明远这话说得半点不客气，叫人听着都心寒。
“父亲，宁青澄是您的女儿，我便不是吗？如今我夫君所言句句为了您着想，哪里同官威扯得上关系？如今他的话都还未说完，父亲何必急着否定我夫妇所言？”
一旁的李慧一听，顿时回味过来，这顾家小侯爷再厉害，也是宁家的姑爷，算起来还是她的小辈，她有什么害怕的？
这般想着，竟又开始不要命的开口：“诶唷，大姑爷一来，大姑娘的底气都比先前强上两分了，声音这般的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夫妇二人回府就是来问罪的，可怜这府里也没个主母站出来教导你两句，只有你父亲和你妹妹孤苦无依的任你质问！”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说宁红叶带着顾沧澜回府来欺负宁明远父女二人，摆明了再说宁红叶不孝。
宁红叶冷眼看过去，只觉这李慧今日话太多，简直惹人厌烦。
李慧还不及反驳，便听闻坐在轮椅上的锦衣公子淡然开口。
“秋茂，将人拖出去掌嘴，告诉她污蔑当朝二品诰命夫人是个什么罪责。”
实则这处罚实在是很轻了，顾沧澜也是看在此人尚且还算半个宁家人的份上，不然，便是拖出去将舌，头割了让她永不能开口污蔑旁人，也无人敢说什么闲话。
李慧是当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便招来这等皮肉之苦，闻言还想凭着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辩驳些什么，可秋茂是何等利落之人？当即找人来一左一右将李慧架着拖了出去，甚至还不忘将人嘴堵上，一顿责罚下来，硬是没叫人听到李慧半点声响，可以说是做的很利落干净了。
宁青霜头一回看见宁红叶这个夫君发火，隔窗看着外间李慧被人压着打得一张脸渐渐红肿、嘴角开始流下血丝，她脸色也渐渐苍白，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倒是一边的宁侍郎指着宁红叶和顾沧澜气得身子颤抖：“反了反了，你们当这是官府衙门不成！说打就打？那是你二婶！”
顾沧澜不慌不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更何况自家娘子都不认的人，他更不会承认。
宁明远气得说不出话，还好顾沧澜也不是来闹事的，给身边秋茂递了个眼色，秋茂便将手中一份供词递到宁明远面前。
“这是何物？”
宁明远不想接，秋茂也不急，依旧恭敬的抬着东西站在那，一旁的顾沧澜看了一眼宁明远身边的宁青澄一眼。
只这一眼，便叫宁青澄如坐针毡，下意识看向那份供词，心底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是小婿偶然间得到的一份供词，乃李府庶子李宣之妻所供述。供词中明言，李府长媳宁青澄故意将李夫人迫害了李宣生母一事告知李府庶子李宣，并向李宣夫妇二人保证，只要李宣夫妇愿意帮其逃离李家，宁青澄便可帮李宣杀害李夫人，以报弑母之仇。”
说罢像是怕宁侍郎还不相信，便又指了指那供词结尾处。
“这是李宣夫人亲笔画押，若是其中有什么错漏之处，李少夫人可以补充，我差人来填上便是。”
李少夫人四个字，叫宁青澄眼中惊恐更甚。
在李家那段时日是她此生最为黑暗的时日，她连回想都不愿，更别说听人再提起“李少夫人”这个身份。
“不、不是这样的，父亲你信我，我虽说了铃姨娘的事，可我从未帮过李宣杀人啊父亲！”
宁青澄同宁明远解释，可铁证如山，那签了字画了押的供词就在自己眼前，宁明远便是想要忽略都不成。
只是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当真流放到田庄去，他也是会心疼的......
正在宁侍郎两难犹豫之时，宁青澄久久未得他的回答，整个人突然魔怔了一般的摇头害怕起来。
“不要、我不要回李家去、这辈子都不要回去！那个女人的鬼魂会找上我的、我不能回去......”
她喃喃自语，紧紧扯着宁侍郎衣角的手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待听清楚她口中所言，真相如何，已是再清楚不过。
宁明远闭着眼睛狠了心，一把将自己的衣袖扯出来。
“段荣。”
门外候着的管事进来俯首：“老爷。”
连站都有些站不稳的宁明远背过身去不再看众人，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疲惫。
“将南苑空出来，让二小姐住进去，找个可靠的大夫来为其诊病，平日无事的时候，莫要让任何人靠近南苑。”
侍郎府里的南苑，在院子最深处，便是逛花园都不会去到那等萧瑟之地，从前是堆放府中杂物的地方，如今劈出来给宁青澄养病，也算适合。
段荣差人上来搀扶着宁青澄离开，宁青霜去照顾屋外被掌嘴之人打到当真晕厥过去的李慧，屋子里只剩下宁明远和宁红叶夫妇。
“青澄如今的模样你也见到了，为父无论如何不会将她送走，南苑幽僻，寻常无人会去，将她安置在那处禁足，你该是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