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棵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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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青霜见来人是宁青橙，眉眼顿时也皱了起来。
“府里出了大事，你不好好在院子里待着，来后园乱跑什么？”
听到宁红叶被人绑走的时候，宁青霜第一想到的便是杨氏。若说这府里有谁恨不得宁红叶立刻失踪的，那便只有杨氏母女。
是以眼下她在此处看见宁青橙，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还带着几分试探的心思。
宁青橙半点没察觉，长袖一挥便十分闲适的走过去，有丫鬟拿着精致的秀帕擦了擦那石凳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宁青橙这才坐了下去。
“春来赏花，这冬天嘛，自然是来看雪的。府里有好事发生，侄女儿心里开心便出来走动走动，怎么，姑姑有意见？”
这宁青霜不过是被婆家厌弃、被夫君休戚之后回娘家苟且偷生的，母亲身为当家主母，能给她一碗饭吃、一个院子住已经是不错，她便该夹着尾巴做人，哪里来的脸皮还敢来管她去何处？
她语气中的鄙夷显而易见，丝毫没有作为小辈对待长辈应有的尊敬。
宁青霜眼中闪过一抹愠色。她本就看不惯杨氏母女，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些年来她见到这母女二人都是避着走，倒是不知道杨氏竟然将宁青橙教得这样一副品性，当真是出了门都要招人笑话的！
“长姐出了事，你身为妹妹的却恨不得在园中搭个戏台子听戏，杨氏还当真是教出个好女儿！”
一听这个姑姑言及母亲，言语之中还对自己的品性指指点点，宁青澄当即板起脸。
“你胆敢非议母亲！”
说着便要上前打人。
别说宁家还算世代书香，就算是一般的寻常人家，也没见过小辈抬手打长辈的事儿。
幸而两人身边都还站着侍候的人，眼下一看情况不对便立刻将宁青澄拉住。
“二小姐不可！”
宁青澄看着宁青霜那双眼睛里的轻视，想到的都是从前母亲还是侍妾、自己还是庶女时候受的那些白眼儿，心里越发不甘。
“如今我已同李晋哥哥定了亲事，日后便是李府的少奶奶，你如何敢如此对我！？”
宁家的如今的荣耀不过是他们一家人用那三年苦日子换来的，可李家不同，李家那样的门第，纵是父亲见了李太师也是要恭敬见礼的，宁青霜怎敢如此嚣张！？
她气得恨不得打人，却不知道在宁青霜眼里她同跳梁小丑并无区别，且这样一个还未嫁入李家便满口李少夫人自居的人，李家会厚待她才怪！
只是宁青霜这些年也低调淡然惯了，眼下没有同她继续吵下去的心思，细想下来，宁红叶怎么想也不可能被宁青澄这样的蠢货绑了去，根本没有试探下去的必要。
见宁青霜要走，宁青澄突然厉色。
“你再讨好宁红叶也没用！你这样一个连个儿子都没有的人，日后也只有仰仗我母亲鼻息活下去的份儿！”
府里的人都知道，大姑奶奶回来的时候是带了个小少爷的，只是小少爷三岁的时候便出了意外去世，留下大姑奶奶孤身一人生活在北苑。
眼下宁青澄这话无异于是往人伤口上撒盐！连宁青澄身边的丫头都吓得急忙扯了扯自家小姐劝她莫要再多说。
可最伤人的话都已经说了出来，剩下的那些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宁青霜整个人因为宁青澄这句话而呆在原地，那背影有些落寞，却也仅此而已。
她缓缓转身看着宁青澄。
“若我儿还活着，你以为你还有在此同我叫嚣的机会？”
这样无厘头的一句话叫宁青澄听得一头雾水。
就算那个短命的表弟还活着，那她宁青澄也是长房嫡女，如何就不能如此了？
宁青霜说完这话便离去，像是没十分在意宁青澄所言一般，四下侍候的宁青澄的丫头都大大松了口气，劝她日后不可再说这样的话。
这边宁青霜叫贴身的丫鬟扶着往前走，那丫鬟满脸担心。
“夫人，坐下歇一歇？”
自家夫人身子颤抖得厉害，也就是冬日里披了厚厚的披风才看不出来。
宁青霜却摇头，眸子微红，那话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宁青澄竟敢在我面前提起良儿！若不是她那个蛇蝎心肠的娘，我良儿如何至于三岁夭折！”
丫鬟是她的心腹，这些旧事也都是清楚的，眼下也只能劝道：“报仇的机会总是会有的，夫人不可如此气急，气坏了身子谁为小少爷报仇？”
宁青霜听着也确实是这么个理，便尽力平稳了心神，调整气息慢慢向前院走去。
这个时候还是将红叶找回来才最是要紧，只有红叶，能帮她报仇！
窗外有树影投在深红色的雕花木窗上，透过窗户缝隙能见盈盈月光洒满整个庭院，有人在院中静立，宁红叶一开门，那人便立刻转过身来，见她一身薄衫着身，又急忙上千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来披在她身上。
“怎么这个时候醒了？”
话虽这么问，可宁红叶能醒过来，顾沧澜心里终究是松了口气的，尽管眼下已是夜半三更。
宁红叶看着那树影，瞳孔有些浮散，像是在看那树，又像是透过那树在看别的什么。
“从前我住的院子里也有一棵老树，是上一个屋子主人留下的，住在一个小院儿里的四邻不知道我的身份，以为我是个孤苦无依的异乡人，平日里做好了饭菜都要拿些来给我，那段时日，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棵老树，宁红叶便莫名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
顾沧澜皱了皱眉头，抬手到她额头探了探，确定没有发烧，这才回话。
“你从前住在何处？你若是想念了，我陪你在去那个地方看看。”
宁红叶无奈一笑。
“去不到的。”
在那个世界，她早就已经身死，又怎么能回得去呢？况且，她更喜欢眼下的生活一些，至少不必再在枪林弹雨里讨生活了。
“是小侯爷将我救回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