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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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晓雨疑惑的表情，程爱莲心里一阵刺痛，却是笑着说：“地里正好没事，你珊珊姐姐过几天就要带着诺诺到这边的儿童医院做康复，我跟你姥姥提了提，你姥姥就说那就过来多住些日子吧，儿子的福没有享到，倒是享到了外孙女的福了。”
晓雨就没有再往别的地方去想。
钟思睿拉着姥爷去了D城的花卉市场，好些门店已经开业了，只是因为还没有过正月十五，市场里面的人不多。
找了一个门店，买了几大袋的营养土，听说是要准备种菜用的，老板还给送了几样种地的家伙什，又给找了几包种子，还帮着把土给送到了车上。
姥爷坐在车上，看着钟思睿开车，沉默许久，才轻声说：“晓雨这个孩子，从小就苦。”
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却让钟思睿的鼻子一圈眼圈一涩，眨了几下眼把眼里的泪意眨掉了，才说：“姥爷，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她苦，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这才把您还有姥姥请过来，我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姥爷，您别怪我没照顾好晓雨就行。”
姥爷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家里的事情都是你姥姥作主，我平日里除了下地干活别的我也做不来，晓雨来咱家的时候，小小的一点，也不爱说话，你跟她说话呀，她就对着你笑，我带着她去地里干活，她就跟在我身后，我走一步她走一步。”
这是姥爷跟钟思睿说话最多的一回，说了很多晓雨小时候的事情，钟思睿听着姥爷的话，脑海里慢慢地勾勒出一副画面，钟思睿突然之间有些心疼晓雨。
小小的一个人，独自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跟周围的人相处，晓雨也是幸运的，因为她遇到了程家人，程家人用他们的包容，耐心，爱心，把这个小姑娘从深渊里面一点一点的拉出来，直到把她拉到了阳光下。
姥姥看到拉回来的营养土，惊讶的说：“城里连土都要买的吗？哎哟，这得花多少钱才能把日子给过起来啊。”
晓雪笑着说：“姥姥，那也得有钱才能这样过呀，一般人家哪里能有这么大院子？现在什么叫有钱人？能在城里种地种菜的就是有钱人。”
姥姥笑着骂了一句：“你整天就是歪理多，你倒是自己挣钱买个大院子给我住住呀。”
晓雪揽着姥姥的肩膀，笑着说：“姥姥，我什么本事您还不知道吗？我呀，估计三辈子也挣不到这一套房子了，谁让我有个好哥哥呢，这可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姥姥叹了口气，说：“你呀，这是占了你姐姐的光了，要没有你姐姐，哪里来的大哥呀。”
晓雪看了晓雨一眼，抿嘴一个劲的乐呵，说：“姥姥，你不觉得我们三个关系挺复杂的吗，同母异父，同父异母，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的吧？”
姥姥轻轻的拍了她的胳膊一下，说：“嘴上怎么就没有个把门的呢，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钟思睿在工具间找了一个小推车，也不知道是不是装修工人忘了带走的，正好把那三十斤一袋的营养土装在小推车上，推到院子里。
晓雪站在院子里看了看，对晓雨说：“姐，咱们当初就应该让装修工人把院子还有三楼那个露台给打通了，这样过来过去的多方便呀。”
晓雨赶紧说：“可别，等你结了婚，咱们就是两家人了，这么窜过来窜过去的像什么样子。”
晓雪对姥姥说：“看看，看看，这姑娘家结了婚跟没结婚的就是不一样呢，这还没孩子呢，就跟我成了两家人家了。”
晓雨赶紧说：“你别偷换概念啊，我说的是你结了婚之后，可不是说现在啊。”
程爱莲瞪了晓雪一眼，说：“都二十多的大姑娘了，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你没看你姐夫在干活吗，你不会去帮一把？”
晓雪不高兴的说：“你怎么就只说我呢？”
程爱莲冷哼一声，说：“我不说你，我不说你我去说谁？说你姐一个孕妇啊还是说你姥姥姥爷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
姥爷笑呵呵的从小推车上搬下袋子，说：“就这么点活，都不够我自己一个人干的呢，你说晓雪做什么。”
程爱莲说：“爹，你跟我娘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就支使晓雪去做，别舍不得支使，这么大姑娘了，可不能再当成是小姑娘看。”
晓雪撅着嘴巴，说：“妈，您可真是我亲妈，这马上就要跟我分开了，不说舍不得我，先给我套上一个紧箍咒。”
程爱莲不在意的说：“你也甭嫌弃我说你，你从小就被家里人宠着护着长大，性子养的娇气，你姐小时候出去，人家给她一块糖她都得带着回家给你分一半，你说说你，你要有了一块糖你能忍着不吃回家给你姐一半吗？”
家里最小的孩子再家长以及兄姐的照顾下，往往会有些小自私，晓雪自然是不能免俗，其实晓雨最羡慕的就是晓雪能够从小在爸爸的陪伴下长大。
晓雪生下来之后，杜青川的工作已经稳定很多，在不用像原来一样，经常要出去衣带就是很多天，那个时候，晓雨已经七八岁了，小姑娘跟爸爸也不是多么的亲近，倒是晓雪，出生就被杜青川抱在怀里。
杜青川有了晓雪之后，心里也是多了很多的慰藉，殷晓航是他看着出生陪着长大的，养到十岁上就被前妻带着出了国，杜青川也知道，孩子跟着妈妈走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却跟儿子失去了联系，这是他一直遗憾的地方，后来再此有前妻的消息，竟然是前妻意外去世，他还有一个前妻给他留下的女儿。
所以，当晓雪出生的时候，杜青川心里连带着对殷晓航的思念一起放在了晓雪的身上，程爱莲经常跟杜青川说不能太娇惯晓雪，杜青川都是一笑置之。
晓雪满不在乎的说：“谁让我是妹妹呢，我姐姐懂事的时候我还不懂事呢，妈，你就别再说了，在我姐夫面前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我这很快就要做小姨的人了，总不能还是你嘴里那个不懂事的孩子吧？”
程爱莲摆了摆手，说：“行，我不说了，不过我回去之后，你姥姥姥爷就交给你了啊，平时买个菜跑个腿的，你得积极一点，别仗着你姐姐在身边你就偷懒啊，你姐夫要上班，你姐姐怀着孕还得准备复试，你可别打扰她。”
晓雪无奈的看了看晓雨，说：“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讲，我一定给你办到。”
晓雨笑着说：“行了，阿姨说你两句你听着就是了，非得跟阿姨较什么劲啊，阿姨就是担心姥姥姥爷在这里住的不习惯，不放心他们而已。”
晓雪点了点头，小声的说：“姐，我觉得我妈这是到了更年期了，让她一个人待在程家村，我也不放心，要不然让我妈请假，咱们都在这里吧。”
晓雨小声的说：“你别瞎琢磨，阿姨现在有一份她喜欢的工作，每天忙忙碌碌的对她有好处，人闲着了才会胡思乱想呢，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就没有时间东想西想。”
那边姥爷已经拿着人家送的工具开始翻地，翻了几下之后，铁锨的头就掉了下来。
姥爷叹了口气，说：“这些东西呀，就是聋子的耳朵，早知道我就把咱家的铁锨给带过来了，爱莲啊，你回家跟你大哥说，来送珊珊的时候从咱家拿一把铁锨一把镢头带过来。”
程爱莲答应一声，听到姥姥在屋里喊她，就赶紧进了屋里。
钟思睿用铁锨翻了两下，觉得实在是不好用，就去物业找人借了两把铁锨，跟姥爷一起把两个院子的地翻了一遍。
年轻人体力就是好，钟思睿干了大部分的活，却没有看到有多累，倒是姥爷，累的扶着膝盖进屋，对姥姥说：“人老了，不中用了，我年轻那会，一口气能翻半亩地的。”
姥姥正在屋里和面呢，笑呵呵的说：“人就得服老才行，明明老了，非得占着地方不撒手，这不是给儿女帮忙，这是给人家添乱。”
姥爷点了点头，说：“你没看我这几年话越来越少了吗？”
晓雪笑着说：“姥爷，您可不是这几年话才少了，我印象当中您的话一直都很少。”
姥爷抿嘴一乐，姥姥说：“你姥姥话就多，你姥爷话再多，俩人成天叽叽喳喳的，三句话多两句话少的，保准得吵架，我觉得我们俩这样就挺好。”
程爱莲对晓雪说：“我看你话就有些多。”
晓雪对着姥姥吐了吐舌头，姥姥赶紧说：“晓雪，你来帮姥姥把肉剁一下。”
晓雪答应一声，就钻进厨房里面。
程爱莲就问晓雨，有没有什么反应，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精神有没有觉得不好。
晓雨一一回答了，程爱莲说：“你准备复试的时候压力别太大了，咱们现在身体是最重要的。”
晓雨笑着说：“阿姨，你放心好了，我这专业水平你还信不过吗？至于说英语，我身边可是有个从国外回来的，准备考试的时候，成天逼着我用英语对话，我那英语现在也不是原来那水平了。”
晓雨小时候在国外跟着学过外语，虽然殷杰大部分时间跟她都是用汉语对话，但是身处那个环境，免不了会跟着身边的人学说话，殷杰都没有怎么在意呢，晓雨已经能用英语德语甚至是法语跟周围的人进行简单的对话，只可惜回国之后，学校里只教英语，当时有没有那个条件，晓雨英语水平比起同学，其实还是高很多的。
程爱莲说：“我倒是不担心你这个，我现在就是担心你的身体，这没有孩子的时候吧，盼着你赶紧怀了生一个，可你怀上了，我又开始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休息不好不仅是孩子不好大人的身体也受不了了。”
晓雨拉着程爱莲的手，说：“阿姨，你不要太担心了，咱们这里离医院又不远，我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赶紧去医院，钟思睿把我照顾的也挺好，我报考的导师对我也很照顾，我现在心情很好，真的。”
程爱莲心情却是不好，当初晓雨因为离开程家村，高中的课程又太紧张，重压之下被小时候的阴影弄成那副样子，现在想起来程爱莲的心还一个劲的哆嗦，大夫讲的很清楚，童年在一个人的人生之中至关重要，很多小时候心理受到的创伤当时看不出来怎么样，但是一定会在以后的某个时候爆发出来。
当时程爱莲也没有办法了，沉着假期带着晓雨去京城，去魔都，拜托同学朋友介绍了很多有名的心理医生，最后还是把晓雨送到程家村，跟着姥姥住到开学之后，姥姥又陪着晓雨在城里住了两个月，晓雨这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程爱莲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又有了苗条，不管晓雨是因为什么事情做噩梦，程爱莲都不敢大意。
程爱莲心里满是苦涩，她其实很想跟着过来住一段时间，可是又怕自己做的太刻意了，晓雨心里有压力，再说她已经接手了两个班的英语，在这个时候再找人不可能，只能是先把姥姥姥爷给送过来，陪着晓雨住一段时间看看情况。
殷晓航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晓雨正在帮着包饺子呢，殷晓航听到手机里面晓雪的笑声，惊讶的问道：“晓雪过来了吗？不是还没有到开学的时候吗？”
晓雨就把姥姥姥爷过来的事情说了一遍，殷晓航听了，心里一动，嘴上却说：“正平这边的事情我明天下午就能告一段落，正好我去看看姥姥姥爷。”
晓雨笑着说：“好啊，大哥，你来了就在家里住着，不用去住酒店了。”
殷晓航答应着，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殷晓航放下电话，琢磨好久，给钟思睿发了个信息，信息发过去没一会，手机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