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刺芸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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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维斯托克的贵族区缓缓驶出一支车队，车队在士兵的护卫下很快就离开了城门。
出了城门，马车先在林荫大道上行驶了一段距离，很快又转入了一条乡间小道。
乡路远没有大道宽敞，岔路也多，还有好几个上下坡道。车队走走停停，连续不断的拐弯，行进的很缓慢。道路两边的树枝刮在车厢壁上，出沙沙的声音，维克多原本还想看看窗外的景色，也只能作罢了。
车队就这样行驶了两刻钟的时间，终于停了下来。维克多打开车窗，一眼望去是整齐碧绿的田野。
地之季，万物复苏，大地回春，农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绿油油的麦苗随风起伏，在这一望无垠的田野中荡起阵阵绿色的涟漪。除了麦田之外就是紫苜蓿了，新生的苜蓿犹如一条铺在沃野中绿色地毯，星星点点的小黄花就是地毯上的装饰。不远处是一座农庄，不知怎么的，一只小牛犊突破了栅栏的阻隔，冲上绿毯撒起了欢，农夫慌慌张张地丢掉手中干草叉子，追过去撅着小牛犊子的后蹄，嘴里骂骂咧咧地把这个“哞”“哞”叫的小家伙拖回牛棚。去年的干草还有剩的，现在可不是让牲口糟蹋牧草的时候。
维克多扶着朱蒂的小手，迈下马车，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非常喜欢这种自然与文明交织而成的气息。
“维克多，朱蒂，这就是我要带你们的来的地方。”威灵顿公爵踱步过来，待两人向他行礼后，他对维克多说道：“礼物就在庄园的后面。”
“王国中南部的面积有10万平方公里大小，我们威灵顿家族占据了57000平方公里的领地。我们在布利诺河两岸的平原上开垦出3200万亩的耕地，而整个中南部的耕地面积超过6500万亩，是王国第二大粮食产区。”
威灵顿公爵指着庄园说道：“这座庄园管理20000亩农田，其中6000亩麦田，10000亩草田，还有。。。。。”正说着，一名身材敦实的男子领着一群人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威灵顿公爵大人！日安！”
敦实男子小跑着过来给威灵顿公爵行了跪礼，他身后的男男女女有的行跪礼，有的行躬身礼，喊出来的声音倒是非常整齐，再看这些人的行止就不难现，他们都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
威灵顿公爵朝行礼的男子点点头，转而对维克多说道：“哈里恩，塔恩庄园的主人。我的封臣。”
“我慷慨仁慈的主人！您的到访令塔恩庄园蓬荜生辉，触摸您的足印是我莫大的荣幸！”男子站起身大声说道，他的声音高亢洪亮，只怕半个庄园的人都能听到。
“行了！哈里恩，连云雀都会被你肉麻的大嗓门震晕过去！”公爵身边一名年轻英挺的骑士对着庄园主叱道。
“哦，高贵英俊的达克鲁少爷，请原谅老哈里没有看见您，实在是因为您的光芒过于耀眼，以至于刺瞎老哈里的眼睛。”哈里恩庄园主将逢迎的对象改成了公爵的继承人，“为了表达我最诚挚的歉意，我为您准备了两匹小马驹，我保证它们都是最纯正的卡雷斯马。”
“真的吗？！”达克鲁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很想现在就去看看纯血的卡雷斯马驹，可看到父亲威严的眼神，又讪讪地缩回迈出的脚步，“嗯！老哈里，你把那两匹马驹准备好，我走的时候会带回去。”
“我尊贵的达鲁克少爷，我刚刚让仆人把那两匹马驹牵出去溜达了。您看。。。。。要不，我让我那最纯洁，最漂亮的小女儿苏珊娜今晚就把两匹卡雷斯小马驹送到您的府邸。”哈里恩惶恐不安地搓着手，可滴溜溜乱转的眼珠暴露了他真实的企图。
眼前的这一幕令人噱，正如戈隆侯爵所说的，封臣制使得骑士贵族掺杂了太多的凡人血脉，威灵顿公爵的长子在哈里恩的眼中可不就是纯血种马吗？可是，挽在胳膊上的雪白小手让维克多乐不起来了，他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
威灵顿公爵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他对哈里恩说道：“这是我最尊贵的客人，兰德尔子爵和朱蒂子爵夫人。”
“兰德尔子爵大人，日安，愿您荣光显耀。朱蒂子爵夫人，日安，愿您美貌长存。”哈里恩向维克多和朱蒂躬身行礼。
这个擅长阿谀奉承的庄园主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态度恭敬而又不卑不亢，维克多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哈里恩差不多半百的年纪，眼睛炯炯有神，身板敦厚结实，粗壮的胳膊上筋肉虬结，指掌之间还布满了厚厚的老茧，显得极为精悍。哈里恩身后的十余名男女应该是他的亲人子侄，那些男丁个个孔武有力，精悍的气质如出一辙，女眷则端庄大方，显然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其中一名姿色出众的少女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威灵顿公爵的继承人，她多半就是哈里恩的小女儿苏珊娜。
维克多不由心生羡慕，他现在缺的就是能英勇作战，能组织生产，忠诚可靠的封臣。
“我们到后面的农田看看。”威灵顿公爵带领众人向庄园内去。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威灵顿公爵边走边说：“哈里恩的家庭世世代代为我们威灵顿家族效力，他的兄弟子侄当中有12人在军中任职，他的农庄里有600多自由民雇工，平均每年供奉150只羊，40头牛，5匹马，70万磅的粮食。”
“大人，还有40万磅的牛羊奶，200多只鹅，，400多只鸡，鹅蛋鸡蛋......”
威灵顿公爵把涎着脸的哈里恩瞪了回去，继续说道：“哈里恩还管理一个村子1100多子民，1000多流民雇工，训练400民兵，替我掌控300平方公里的领地。那个村子每年的供奉是这个庄园的两倍。”
有什么好得意的！要不了几年，我随便一个村子的人口、产出都是你的好几倍！
维克多心里酸溜溜的，脸上还维持着优雅的笑容，边走边打量这座庄园。
庄园不大不小，差不多能容纳1000人，黑的铁橡木栅栏后面竖着几座高高的箭塔，房屋修缮的还算整齐，但全是土木结构。几只毛光滑亮的猎犬从巷子里钻出来，刚狂吠几声，就被哈里恩的手下喝止。维克多还注意到哈里恩和他的家人穿着打扮都很体面，女眷还佩有珠宝饰，应该是个阔绰的封臣家庭，他不禁对青砖贸易更有信心了。
到了庄园后面也是一大片农田，地里种着蔬菜瓜果。不过，有一种矮树特别显眼，这些一人高的带刺乔木非常像果树，但上面挂的不是果实而是豆荚。维克多目测了下，4000亩的农田里有3000亩种的全是这种矮树，每亩25株。
“维克多，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威灵顿公爵走到一株矮树面前，笑着说道。
“大人，这些是什么？”维克多问道。
“刺芸豆。”威灵顿摘下一颗豆荚递给维克多，说道：“这种豆子可以食用，每株的产量是20磅。”
豆荚类似于地球上的蚕豆，但要长一些。维克多剥开豆荚，里面嫩绿的豆子圆滚滚的，和蚕豆差不多大小。捏碎豆子，维克多感觉到其中的水份也类似于蚕豆。
“亩产500磅的豆子？非常不错！”维克多喜悦的说道。
“每月亩产500磅。”威灵顿公爵补充了一句。
“什么！？大人，我没听错吧？每月不是每年！？”维克多惊疑不定的看着威灵顿公爵，他确信自己不会听错，那就是公爵口误了，把每年说成了每月。
“维克多，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是每月亩产600磅。”威灵顿公爵非常肯定的点点头，说道：“这种刺芸豆每月采摘一次，一个月后它又重新生长出来，可以再次进行采摘。从地之季的第二个月开始，到火之季的第二个月结束，刺芸豆可以连续采摘4个月，年产量2000磅每亩。”
每亩年产2000磅的豆子？！这简直是神物啊！
维克多倒吸一口冷气。平民的食物主要是麦粥加黑麦面包，辅以豆类、蔬菜、坚果和少量的肉类，奶制品，其中豆类就占了三成的比重。这些豆类有黑豆、豌豆，以及野外采集的兵豆，当然还有最富营养的芸豆，那是给战马食用的精饲料，价格比小麦还要高。不管刺芸豆营养价值如何，光是这种夸张的产量就让它身价倍增。可以说，和威灵顿公爵的刺芸豆相比，维克多的新农牧体系就是个笑话。要知道，这些树上长出来的豆子明显不需要年年播种啊！
维克多惊叹完以后，又产生很大疑惑。
这样神奇的作物为什么没有推广？这个世界可不讲究什么专利，什么知识产权保护法。就算威灵顿公爵严防死守，不让自由民把种带出去，他也架不住教会和王室的压力。
维克多想了想，开口问道：“公爵大人，刺芸豆树需要种植多长时间才能成熟？多长时间枯死？还是对土地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或者。。。。。它有什么缺陷？”
“刺芸豆树只要一年的时间就能长成，随时可以播种，10年以后需要重新种植，否则就会产生毒性。”威灵顿公爵向维克多解释道：“这种作物是我们威灵顿家族四代学者的心血。我们对有毒的刺豆进行改良，历时127年才成功培养出可以食用的刺芸豆。”
“这种豆子的确有缺陷。先，不能这些豆子饲养牛羊马匹，但人类和野猪可以。其次，刺芸豆采摘下来就要食用，如果超过20天再食用就会导致腹泻，甚至中毒。晒干了也没用。”威灵顿公爵惋惜地摇了摇头。
维克多恍然大悟。对于领主来说，既不能饲养牲口又不能储存的农作物，其价值仅在于给平民食用，准确的说是给流民食用。领主种植刺芸豆非但赚不到钱，还把流民吸引了过来，他们当然不愿意推广这种作物。
但是，种植刺芸豆可以有效保护领地的自然资源，威灵顿家族正是依靠这种作物，保证了领地可持续展，而流民在中南部过上了安稳的生活，自然不愿意离开。流民的数量日益增多，威灵顿家族不得不扩大刺芸豆的种植面积，这导致小麦和牧草的种植面积一再缩减，受损的是领主、封臣和领民的利益。
威灵顿家族进入了一种恶性循环，其他家族看在眼里，怕在心里，谁还不敢种植刺芸豆？
这是祸水东引？可我真的很想要啊！
维克多蹙眉沉思，威灵顿公爵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原本坚信维克多不会拒绝刺芸豆，现在又有些拿不准了。
维克多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雷诺和夏克，展颜笑道：“公爵大人，您的这件礼物我非常喜欢！”
于是，威灵顿公爵笑了，达克鲁骑士笑了，哈里恩笑了，公爵的亲卫也笑了，当所有人都笑的时候，雷诺和夏克牵扯脸部肌肉，也露出非常标准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