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迂回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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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本来还醒着，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林一平走出病房，在走廊里低声跟王良报告，“然后就开始不断地说梦话，还在梦里叫自己的名字。”
“咦？在梦里叫自己的名字？”王良感觉匪夷所思，于是看向泰林，却见他也面露疑惑。
“是的。”林一平点头，“好像两个人在交谈，又像是在争吵，断断续续却没有停过。”
“一平，你说她刚刚跟自己争吵，她都吵了什么内容，你听见了吗？”泰林抬起头平静地问道。
“嗯，，大概是在要不要离开的事情。”林一平想了想，虽然她也不确定，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她还叫自己的名字。她说，求求你映真。好像她在那梦里她的角色不是她自己。”
“不是她自己？”泰林又重复了一遍，“那你听得出另外那人是谁吗？是不是死者潘恩美？”
林一平一怔，更加不确定起来：“这个我听不出来。但是她说得很可怜。还一直哭，一直在哀求。一直在犹豫。”
“这个情形持续了多久？”泰林又问道。
“断断续续，最长的一次又好几分钟。”林一平想了想，说道：“几次短暂的情况，近似于嗫嚅，只有几秒钟。但是最近几次，她会用很低的声音不停说，‘对不起’。但是我听不出来‘对不起’是对谁说的。”
“对不起？”泰林又低头思索，片刻之后，他突然抬起头，又问道：“那她有自己回应这句对不起吗？”
林一平的眼眸瞬间亮起来，惊叫一声：“对！她也回应了。最后一句话，她说，‘没关系。’然后就又睡过去，再也没有说过话。”
泰林紧锁的眉头逐渐展开，又长叹一口气：“映真已经在自己的睡梦中与恩美和解了。”他又冷笑：“边缘型人格障碍的人，她所建立的任何人际关系都以自己为中心，无论多亲密的朋友或者家人，一旦脱离这个中心范畴，就相当于与其关系断裂。”
“泰教授，你的意思是说，恩美脱离了映真的掌控，就相当于与她关系破裂？她不会对恩美的不幸有任何的内疚感？”林一平认真地问道。
“完全不会，”泰林摇摇头，“你刚刚听到的对话，是赢真的潜意思在梦里的表现。在她的梦里，又错的一方是恩美，在不断哀求她原谅。而她最后也原谅了对方。从此却再也没有任何的歉疚和负罪感。”
王良脸色阴沉：“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先后搞得两家公司破产，她对他们也不会有内疚吗？”
“当然不会，她与范凯正和张广言的关系并不紧密，短暂的近距离相处都是因为恩美的联系。既然她自觉不会对恩美有所亏欠，怎么会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两个人？”泰林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满含着不宜觉察的深恶痛绝，“没有负罪感，就是边缘型人格障碍最明显的特质。”
王良却在一旁摇头道：“无论她是什么人格，在这个案子里，我们始终找不到映真杀人的证据。即便酒保曾经在遮挡物后面看到身穿紫色裙子的女人和恩美争吵，但是,他说吵架当时死者穿着金色的裙子，可发现尸体的时候早就已经换好了红礼服。这就说明恩美在吵架之后上楼换过衣裙才遇害的。这期间任何人都可能成为最后一个看到恩美的人。也可以被认为是凶手。”
“可是，既没有人看到恩美上楼，也没有人看到她穿着红色的礼服下楼，到这里为止，我们仅仅知道小酒保赵光达是最后看到她的人。”泰林坚持。
“可她红色的裙子是什么时候换掉的？”王良有些着急，“总不能是凶手多此一举吧？”
多此一举？这四个字瞬间钻入泰林的耳朵，继而在他的脑中转了个圈。他不禁喃喃道：“对啊，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有一道白色的光瞬间从他脑中闪过，泰林突然对林一平急道：“一平，你帮我打电话给陈法医，你帮我问问，在死者的礼服内测有没有发现过杂草或者小树枝？”
林一平见他焦急，忙拿出电话打了出去。虽然吵醒了已经睡熟的陈法医，挨了几句抱怨，但他的回答却令三人非常吃惊。
陈法医说：“即使在水中泡过许久，却还是在死者裙底发现了一些植物细小的碎片，其中有一瓣紫色的小花瓣夹在吊带的内测，也不排除是水流将杂质冲入衣服内侧造成的。”
紫色的花瓣？泰林心中惊叹，如果他没有想错，那不就是大宅后院多有种植的乌头的花瓣吗？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恩美的裙子里，他却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泰林又问：“婚宴当天的餐点外包团队现在还能找得到吗？案发当天，有两个厨师没有出现在外场而是留在大宅里的厨房内切鱼生，如果恩美真的回到楼上换衣服，就会从后门出入，那么这两个人就有可能看到过她。”
不等林一平再去联络，王良倒是先翻开手机联络簿，将泰林刚才的话群发给了专案组的其他成员。不一会儿，就收到了结果。有一位案发当晚现场后厨工作人员可以证实，当晚确实看到一位穿金色礼服的女士从后门进入大宅，不一会儿又穿着红色礼服前往后院。
王良拿着手机满意地笑起来，更拿到泰林面前得意地展示：“泰教授，您看看，潘恩美的死亡时间确实应该是在她换好礼服之后。”
泰林笑笑，平静地说道：“王队，首先那两个后厨人员都没有见过潘恩美长相。而且只说穿金色礼服的女人，如果他们认识死者的脸，这时就应该说的是新娘子或者女主人。所以穿着金色礼服的女人，不一定就是死者潘恩美。”
“其次，死者的头饰被发现于第一层游泳池和第二层网球场中间的绿植区。我曾经去过现场，如果死者在泳池吧台边倒下，映真是可以将她藏入那边的绿植区，而很难被别人发现的。而在这期间，映真就可以上楼将恩美的礼服拿下来。”